梨花公子

回到城中,將至午時。修彥未及用膳,回府換了馬車,便前往杏花樓。

恰逢十五,夏月出照例在杏花樓設宴。玉海棠設宴,每次僅函邀七人,受邀之人無不欣然前往,在杏花漫天房用過午膳之後,便開始競寶。

今日所示寶物,正是夏月出當日在“星雲綴”所取那隻黑金嵌珠髮箍。剛一取出,席上便嬌呼一片。

“好精緻啊!”

“真是太別緻了!”

“此物真乃罕見之寶!”

於是名媛貴婦們心中暗自盤算着出價,既想留得好名聲,也可以此物換來榮寵或是垂青。

此時,只見一名身着粗布,頭髮略微凌亂的妙齡少女一頭衝進杏花樓,堂前掌櫃小二還不及詢問,便見她已衝上二樓。

同是薄紗蒙面守在房外的黃鸝、翠柳二人見一少女衝到門前,均伸手欲攔,結果卻同時抓了個空,那少女已然衝進房門。二人相視,眉頭皆一凜,立即追進房間。只見那少女已奔至夏月出身旁,抓着她右臂,微帶哭腔:“小姐,請救我,請救救我!”

夏月出看着少女,秀眉微蹙。又聽門外傳來聲音:“死丫頭哪裡跑,快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把你撕成兩截!”

話音未落,只見一大紅色身影已突現於門前,而來人竟是一名男子。

夏月出快步走到門前,黃鸝、翠柳跟在她身後,那名少女也跟了出來,仍是拽着她的手臂。

“今日只宴女子,雖說公子一身紅妝,心下還是分清爲好。”說罷,向黃鸝、翠柳使了個眼色,二人便將身後房門虛掩上,保那一屋子名媛貴婦不隨意被男子瞧了去,壞了名聲。可房內女子們剛纔一見門口紅衣男子,便已驚爲天人,此刻仍是努力探身透過門縫窺探。

男子直直看向夏月出,細長眼眸一眯,隱有怒氣。

男子身後一名侍女倒是出狠手,一把將掛在夏月出手臂上的少女扯了過去。那少女又是一聲驚呼:“小姐,救我!”剛喊完,便被那侍女一把扔到地上,狠狠斥罵:“一會便將你扔到窯子裡去,看你還敢忤逆主子!”

夏月出看也不看幾人一眼,眉毛都沒動一下,便轉身欲回房。

“鼎鼎大名玉海棠原是如此僞善!”紅衣男子譏誚出聲。

“呵呵!”夏月出聞言,轉頭輕笑,眼中清明。而她這一笑,紅衣男子立刻白了臉。

“等等!”男子出聲,留住夏月出跨向門檻的步子。這回夏月出倒是皺了皺眉頭,散發出一絲不耐煩的情緒。

男子一伸手,身旁侍女遞上兩錠黃燦燦的五兩重金元寶,“不知今日小姐所示寶物爲何,本公子可否一看?”

此時掌櫃早已趕了過來,一見金子兩眼發光,兩錠元寶只爲看一眼?他看向夏月出,直期盼她點頭。

夏月出只又是一聲輕笑:“看來公子當真是分不清啊!”

男子臉色由白轉紅,想必是怒的,長袖一擡,一陣暗風順起,黃鸝、翠柳閃身擋在夏月出身前,被暗風拂開了面紗,怒視紅衣男子。

夏月出轉身進了房,二人也立即進房關上房門。

“哈哈!有意思!”男子反笑,將手中元寶往空中一拋,端端落到了掌櫃懷中。“當是玉海棠姑娘今日飯錢。”

說罷,一行人轉身下樓,瞬間便消失在衆人眼中。

修彥端坐馬車內,已到樓下多時,自是看着這一行人來去,輕輕皺起了眉頭。

“哥哥,爲什麼那麼快走?”宮玉瑤拉着宮玉衡手臂,宮玉衡一身紅衣甚是打眼,周圍人無不駐足觀看。

“被人看穿了還不走?”宮玉衡滿臉不悅,只抱着胸大步往前,朝着停放不遠的馬車走去。

“被看穿了?不可能啊,我眼淚都流出來了。”宮玉瑤摸摸頭,似恍然大悟,指着身後侍女道:“一定是紅楓剛纔推我在地上那把太輕,應該再踹上兩腳的。”

宮玉衡搖了搖頭,坐進了馬車,仍是抱胸,不悅。許久,對車外人說道:“把之前的衣服都燒了,全換白的。”似想到了什麼,嘴角彎起,又說道:“以後都叫我‘梨花公子’。”

“什麼呀,哥哥你想改了名字麼?爹會生氣的。”

宮玉衡只抱胸一聲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