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懟

三日後,正平帝薨。

御史中丞殿前宣旨。“奉天承運。。。”

修彥心下着急,儘管他封鎖了齊王府失火後齊王歸天的消息,但修齊依舊沒有找回,待旨一下,修齊卻不在位,修裕一黨尚有餘力,該如何平定局勢。

一大段辭藻之後,修彥只聽見:“七皇子修彥繼承大統,振興青羽。。。”

修彥重重地攥了攥拳,感覺到了疼。

中丞聲落,衆臣立即跪向修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次攥緊了拳,指甲已經嵌入掌心,修彥滿心沉重,低喊了一聲“父皇!”衆臣聽聞,只當他追思先皇,繼續三呼萬歲。

修彥皺眉微微閉了閉眼睛,心裡喚着,“月兒。。。”

國喪過後,修彥立即微服出宮,到了碧玉莊。至夏月出房間,空無一人,心中一緊,立即在院子裡四處尋找起來。一路遇到宮玉衡、千雪,也不發一言,只一處一處地搜尋。

“彥王爺,不,皇上,您這是着急去哪啊?”易醒剛一出大廳,便見一臉緊繃的修彥疾步匆匆。

修彥看了易醒一眼,嘴脣緊抿,沒答話,他也不敢張口問,怕聽到什麼不想聽的事情。繼續往前尋去。

春寒料峭,尚有薄雪未化,月兒怕冷,會到哪裡去呢?會在泡湯嗎?修彥大步跨到後院,湯池空空散這熱氣,卻不見夏月出身影。

修彥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再鬆開。月出樓,月兒一定是在月出樓上小酌賞湖景。一路登上月出樓,空空蕩蕩,修彥的心開始空空地跳起來。透過窗戶,仔細看着碧玉莊的每個角落,三三兩兩的人影,卻沒有他急切想看到的。

修彥走出月出樓,雙腿已經有些麻。緩緩走到院子裡,看着夏月出的房門,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

“王。。。皇上!”黃鸝翠柳進院子看見站在院中的修彥,立即跪下。

聽到黃鸝的聲音,修彥心裡陡然一醒,黃鸝翠柳一直跟在月兒身邊的,他忐忑地慢慢轉過頭。夏月出就在院子中間,挽這四方髻,穿着白裘袍,翩翩婷婷地站在那,看着他。

修彥突然鼻子一酸,他吸了吸氣,輕輕走近夏月出,將她抱在懷裡,越抱越緊。

月兒,不能不要我!

“彥。。。”

叫他彥啊!修彥側臉親吻夏月出的頭髮,耳朵,冰冰的,月兒怕冷。

“嗚。。。”夏月出在修彥的懷中啜泣起來,越發的不可收拾,哭聲漸強。

黃鸝翠柳退了出去,關上院門。

“月兒?”修彥慌了,急急捧住夏月出的臉。“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夏月出哭着搖了搖頭。

“哪不舒服嗎?”

搖搖頭。

“太冷了嗎?”修彥拉起夏月出的手,裹到自己掌中。

“我不知道該幹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能不停地到處走。我吃不下東西,我睡不着覺,我連冷都不知道怕。”夏月出頭垂得低低的。

“月兒,”修彥將夏月出抱到懷中,“我也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修齊聽到父皇要將皇位傳給他,當時就拒絕了,後來乾脆一把火燒了齊王府,人也不知所蹤。我也不知道父皇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要早知道,我也一把火燒了王府。”越說越氣,一言不發那麼久任大臣內官擺弄,修彥也憋屈得很。

“彥。。。”

“捨生忘死當護國公還不算,還要做這個毫無自由的皇上,父皇真的讓我措手不及了。修齊就那麼好命,不知道在哪逍遙。”

“彥。。。”

“本來我跟月兒神仙一般自由自在的,現在卻讓我挑那麼大個名號,讓天下人都看着,這樣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夏月出擡起頭,看着修彥臉上出現着難得一見的怨懟與孩子氣。“彥你這是在嘮叨呢還是在先發制人,不讓我埋怨?”

修彥認真了神色,“月兒,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產生了什麼樣的變化,你都要對我不離不棄!”

“我。。。”夏月出欲言又止。

“月兒!”修彥眼神深沉了下來,一字一擲,“你要是離開我,我會死!”

“彥。。。”夏月出看着修彥,他的眼神是那麼堅定執着,他的話重重地撞擊着她的心。他說她離開他,他會死。

“月兒要永遠愛着我,永遠待在我身邊。讓我睜開眼就能看見你,讓我可以抱着你睡着。要讓我白髮蒼蒼的時候還能牽着你的手散步。”

夏月出止住的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我會找到修齊,把江山扔給他,月兒不必擔心會有人跟你搶。”

“哼!”夏月出輕輕捶了一錘修彥,臉色微赧,她這些天的確是總在跟腦子裡那個美女環繞的修彥做鬥爭。

“月兒給我時間好嗎?”

“嗯。”夏月出點了點頭,看着修彥,心上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好想他。踮起腳尖,環住修彥的脖子,吻上了他的脣。“我很想你。。。”

“我也好想好想你。。。”修彥抱起夏月出,往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