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

過了很久,沒聽見夏月出的聲音,修裕轉身回看一下,見夏月出已經穿上了他的衣服,正在火堆前烘烤溼衣,便慢慢地走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微明,火光閃爍,映在夏月出稍微恢復血色的臉上,看在修裕眼裡,格外耀眼。原來,這樣狼狽流離也會如此舒心愜意。修裕笑着,在火堆前坐下來,貪戀地看着夏月出。看着自己的衣服下罩着夏月出的身子,修裕的呼吸沉重起來。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夏月出眉眼,鼻樑,嘴脣,脖頸流連,心潮澎湃。

突然,一個熟悉的物件映入修裕的眼簾。他迅速伸出手探向夏月出的脖子,將麒麟玉攥在手裡,“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夏月出見修裕手裡攥着玉,暗歎糟糕。但立即隨意地說:“哦,在杏花樓得來的,殿下若喜歡,只管拿去。”

修裕直直地盯着夏月出,她對他撒謊。麒麟玉是修彥身份的象徵,是每位皇子誕生后皇帝欽賜,每位皇子的玉都是獨一無二的,怎麼可能會被人隨意從杏花樓得來?她對他撒謊!難道所有一切都是謊言?修裕仔細回想着過往關聯。修彥與碧玉公子出面相爭玉海棠,使他認爲碧玉公子與修彥對立;碧玉公子傾盡全力資助修彥,使他以爲她只是在逼他幫她借道大良;借道大良的親筆書信成了廢他儲位的鐵證;如今,修彥與她一起出現在雲陽。。。而他。。。

“哈哈哈!”修裕起身退後幾大步,仰天狂笑,“修裕啊修裕!你真是天下最傻的傻瓜啊!”笑了許久,笑到眼角帶淚。轉而看向夏月出,狂怒交雜着心痛,一步一步向夏月出逼近。

夏月出知他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站起身來退後,強作鎮定,“趁現在還來得及,你快走吧。”

修裕不理會,只繼續逼近。

夏月出逐步後退,意識到了危險。心裡呼喚着修彥救她,極力拖延着時間,“當初先皇並沒有打算要換儲君,是你太多心。”

修裕什麼都聽不進去,父皇負了他,天下負了他,連她也負了他!

“你是彥的哥哥,他不會再爲難你的。”

夏月出叫的一個彥字徹底崩潰了修裕的神志,他一下撲到夏月出面前,一把便扯掉外袍,重重地吻上夏月出的嘴脣,一手抱着她腰際,一手抓上她的胸口。夏月出咬脣躲避,修裕又咬向她的脖子。

“不要!不要啊!”夏月出一絲不掛,她拼命推開修裕,卻完全敵不過發狂的力氣。羞愧,憤怒,厭惡,憎恨一時涌上心頭,眼淚奪眶而出。

霎時一掌過來,修裕被打飛到一邊。宮玉衡外袍已經裹住夏月出,抱着她飛躍向遠處。

飛躍過一段,宮玉衡已經壓制不住胸口涌動的淤血,一口吐了出來,踉蹌着將夏月出放到地上。自己則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你怎麼樣?”夏月出扶着宮玉衡,自己的身子卻停不住抖瑟,眼淚還在不停地流。

宮玉衡看了夏月出一眼,氣息已有些微弱,“月兒,從此以後,你我兄妹相稱,我待你如親。”說完,使力拿出腰間的銅哨,遞給夏月出,便暈了過去。

夏月出拿着銅哨,吹響。

修彥等人循着哨響找到夏月出與宮玉衡,見夏月出不發一言坐在宮玉衡身邊,身上裹着宮玉衡的外衣,修彥飛奔上前,一把將夏月出抱進懷裡。

“月兒,月兒!”

夏月出看了修彥一眼,“救宮少爺。”

夏月出的毫無情緒讓修彥心顫,也來不及多想。命人帶着宮玉衡往回趕。

回到別院,千雪立即閉門爲宮玉衡診治。

修彥將夏月出抱回房間。夏月出淡淡地說:“我很累,想沐浴休息。你先出去吧。”

修彥手腳發涼,夏月出沒有哭,沒有表情,沒有看他一眼。

“月兒!”修彥捧住夏月出的臉,讓她對着自己。

夏月出眼睛落在修彥臉上許久,纔出現一點焦距,她拉下修彥的手,“你先出去。”

這樣的夏月出讓修彥很慌,他伸手將夏月出抱在懷裡,夏月出的雙手抵住了他的胸口,拒絕了他的貼近。

修彥不敢再動了,停了一會,他收回身體,握着夏月出的手,冰涼,涼到了他的骨頭裡。修彥喉頭一哽,“好,我叫黃鸝翠柳進來。”說完,一步三回頭,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修彥來到大廳,問易醒,“他在哪?”

易醒從來沒有聽到過修彥如此陰沉暗啞的聲音,料想夏月出情況不妙,有些擔憂,“在偏院。”

修彥目光晦暗,往偏院走去。

進了屋子,看着修裕的背影,修彥的手指彷彿萬針穿刺,開始燃燒。

修裕轉過身來,看着修彥,已是面無表情。

修彥慢慢走到修裕面前,匕首從袖中落到手裡,看着修裕的眼睛,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臟。修裕臉部急速扭曲,胸口大片鮮紅,緩緩閉上了眼睛,倒在地上。

“對不起,父皇,兒臣食言了。”又低頭看着修裕,恨不得再補上千刀,從牙縫裡送別了他,“你該萬死!”

經此一事,趙陽呈報青都,待旨襲雲陽王位。宮傲連不再支持雲陽王府,軍資匱乏,雲陽軍心渙散,修彥密令平南將軍李乾招兵買馬,大半軍士轉投李乾軍中,其餘棄甲歸田。

經千雪極力救治,宮玉衡已可下牀走動。決定與修彥夏月出一起離開雲陽。

宮傲連來別院看望宮玉瑤,宮玉瑤拉着易醒提了婚事。易醒支吾,顧左右而言他。宮玉瑤氣急,決定留在雲陽,再也不見易醒。

稍作調整,一行人便離開雲陽。

不如來時,時時歡聲笑語。此次,夏月出神情異常,宮玉衡受傷,易醒又糾結於宮玉瑤不在身邊的失落,整個隊伍氣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