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修彥走後,夏月出也離開了碧玉莊,回城東小院。身邊帶着修彥給她的黃鸝、翠柳,回到院裡,便給了銀子,讓金鈴回齊王府,廚娘也遣散了。

黃鸝、翠柳二人與夏月出一般身形,一般年紀,到了院裡先收拾出兩人房間,便立即着手打理夏月出身邊雜務。

“小姐爲何不住在碧玉莊?”黃鸝名副其實,語音清脆甜美。

“這邊清靜。”坐在窗前,夏月出有着淡淡的惆悵。

黃鸝一邊整理牀鋪,一邊又道:“黃鸝跟翠柳自小在王爺身邊長大,從來沒離開過王爺。現在王爺將我二人派到小姐身邊,我們定當盡心盡力服侍小姐,小姐有何事只管吩咐,王爺說了,小姐若要天上星星,奴婢也要搭梯子去給您摘。”

聞言,夏月出莞爾輕笑。轉而又望着夜空,眉目間掛着淡淡的思念。

黃鸝看了夏月出一眼,問道:“小姐可是想念王爺了,要不要叫翠柳去將王爺找來?”

聽黃鸝一問,夏月出臉色微紅,有些羞澀,“不要,我纔不想他呢。”

“月兒當真不想我嗎?”

夏月出心中一陣驚喜,轉頭便看見了正向自己走來的修彥。此時,黃鸝悄悄退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夏月出看着修彥,他的每一步都牽動着她的心。

修彥走到夏月出面前,哀怨地說:“月兒怎能不想我?”說罷,伸出手指,輕輕撫上夏月出的臉,眼中柔情似水,傾倒着滾滾思念。

夏月出被他看得不能動彈,嚶嚶地說:“想。”

聞言,修彥輕輕地閉了閉眼,睜開,嘴角帶着笑,對夏月出說:“出去走走吧。”

新月如鉤。

修彥牽着夏月出的手,在街上緩緩走着,此時街邊夜市正開,行人穿梭。

“月兒冷嗎?”

夏月出搖了搖頭。略微側仰,看着修彥的側臉。

修彥停下腳步,輕輕轉過頭,目光微垂,攫住夏月出的眼神,“我好看嗎?”

夏月出笑眼盈盈,“我好看嗎?”

修彥深吸一口氣,此時的夏月出籠罩在銀暈之中,淡淡的月光如絲般停留在她的臉上。修彥從未見過夏月出這般的笑,不似靈慧,不似調皮,而是純真少女散發着縷縷愛意。

修彥緩緩低下頭,印上夏月出的脣,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夏月出雙手捂上狂跳的心口,也緩緩落下雙睫。

似露珠對花蕾的愛戀,修彥只觸碰着嬌羞,深吸着幽香。夏月出心被沁透,在頃刻間綻放。

許久,修彥才用盡全身力氣離開,夏月出睜開眼睛,垂下頭,滿臉紅暈。修彥握住她仍放於胸前的手,十指相扣,在路人斜視指點中離開。

修彥回到府中,神魂卻似落在了夏月出身邊。坐在書房裡,一動不動,時而撫脣,時而微笑。

“王爺,王妃求見。”

門外侍從聲音驚醒修彥,他輕輕皺了皺眉,正襟直坐,“請王妃進來。”

侍衛推開門,衛玳緩步走進書房,一名奶孃抱着襁褓嬰孩,跟在身旁。

“臣妾參見王爺。”衛玳福身。

“王妃請坐。”看見奶孃懷中抱着的嬰孩,修彥輕輕嘆了口氣。

衛玳款款落座,看着修彥說道:“王爺此去雲陽偏遠,一路辛苦了,臣妾明日爲王爺準備晚宴洗塵,還望王爺賞臉。”

“有勞王妃了,只是本王有些疲乏,洗塵之事作罷吧。”

衛玳聞言,起身從奶孃手裡接過嬰孩,說:“你先下去吧。”奶孃應聲退出書房。

“明日也是孩兒滿月之日。”

修彥怔了怔,看向衛玳懷中嬰兒,眼中露出一絲愧疚,“是本王疏忽,委屈王妃了。”

衛玳淡然地笑笑,說道:“可惜孩兒出生一月,沒個名字,還請王爺賜名。”

修彥問道:“王妃可有主意?”

衛玳仍是淡笑說:“王爺是否知道臣妾懷抱是男孩還是女孩?”

修彥面露尷尬之色。

衛玳淡然的眼中劃過一絲傷恨,復而又淡淡說:“是女孩。王爺後嗣,臣妾不敢擅自做主,只取了乳名,喚‘昭’,取意日明。”

修彥深深皺起眉頭,仔細看着衛玳,見她只面露微笑逗弄着孩子,而越是這樣的神情,越讓他眉頭深鎖。

此時衛玳突然擡起頭來,仍帶着笑,眼中卻明光凌冽,“王爺還是會賜昭兒名字的吧?”

修彥深深看了衛玳一眼,又轉眼看向嬰兒,說道:“叫無憂吧。”

衛玳一聽,嘴角一扯,輕笑出聲。

修彥不再看向她,只盯着案前書本,沉聲說道:“王妃永遠是彥王妃,無憂將會是彥王府郡主。”

衛玳嘴角一凝,隨即抱着修無憂福身,“謝謝王爺賜名。臣妾不打擾王爺了。”起身便往門口走去。輔出門時,又轉頭道:“王爺日後賞月,也找個僻靜地方,以免被人擾了興致。”說完,淡笑離去。

修彥擡頭,皺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