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蔣裡, 我搞砸了,連累了你。”自知罪孽深重的唐夏,恨不得把腦袋低到肚臍眼裡, 儘管說着誠意滿滿的歉意, 但於事無補也擺在眼前。
“即使沒有你的大鬧, 我也會輸的。”
坦然接受現況的蔣裡, 讓唐夏一時接受不了。按她剛的個性, 火爆脾氣,怎麼會安心吃這啞巴虧?
“不用那麼驚訝,我們和A組的廣告創意存在着巨大差距, 你也看出來了吧?”
蔣裡直指重點地問,唐夏默然。她心裡暗罵自己太過小瞧對手, 人品不佳並不代表在工作中不努力, 不奮進!
“那是出自專業團隊之手, 也就是說聘請了廣告公司的專業人員來完成的。”
蔣裡道破其中的秘密,讓唐夏的自責戛然而止, 她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可...主管之前明確說明要原創!”
“這種明顯的作弊行爲能通過初步審覈,就說明了結果早已內定,我們只是陪跑罷了。”蔣裡見怪不怪地笑着說出真相,只是那笑容是澀味的。
唐夏回想着,怪不得A組的那兩大隻, 從兩天前起總對想創意的她, 抱以太過天真的嘲笑。還有泰然自若的主管, 像模像樣地幾次催她們交稿。原來這一切都是走個過場!
真噁心, 她今天算是明白了什麼是蛇鼠一窩!火, 在心裡一點點地聚積...暗箱操作的不公,在她臉上翻滾着。
“這是犯規!”
“有的人制定規則, 並隨意修改。而有的人只能遵守,甚至還有的人如同我們,連夠着的機會都沒有。”
蔣裡沒有一句嘆息,卻字裡行間滿是被驅趕在生活夾縫中求生存,又看不到希望的悲涼。
唐夏像條喪家之犬爬回閣樓,直接仰在牀上,閉上眼睛只想沉沉地睡去,可腦子裡的那部機器卻不想停下來,清醒地運轉着與他相關的思緒....
儘管他脾氣壞,人品差,毒舌又惡趣味,從來跟君子不沾邊,跟紳士絕緣,但他對錢不是貪得無厭的傢伙。
她一面不相信秦八角會淪落成不擇手段的商人,一面他在會議室對沙琳的態度,以及放任主管的行爲...這些不爭的事實擺在眼前,左右想法將她桎梏在中間,心底的火被壓變了形,細長地向上竄去。
唐夏一夜沒怎麼睡,整宿都被該死的思緒拉扯着,腦袋跟漿糊一樣混沌,心裡拱着無處宣泄的火大。
飯桌上的小米粥映着了無生氣的臉,秦叔見她發呆不動筷子,擔心地問。“夏夏,是不是昨晚着涼了?”
她擡起頭想打消秦叔的擔心,卻看到一臉若無其事並且睡得還不錯,精神格外飽滿的秦八角,正要伸手拿油條。
她定定地看着他,心裡的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飽和狀態,促使她猛地站起身。“對不起,秦叔。”
她報備的話音剛落,便拽住秦正磊的胳膊一個反手向上,咔吧一聲關節的清脆正式拉開華山論劍大幕。
還沒等秦正磊反應過來,唐夏緊接着一個摔口袋,將他整個人從後背重重摔在地上。他扒着連接客廳的櫃子站起來,“唐夏你瘋了,再來我就動手了。”
唐夏的氣還沒出完,她忍了一天一夜快要被活活憋瘋了,走過去飛起一腳踢在還沒站穩的他身上,一氣呵成地又是一個摔笨鳥,將他打翻在沙發上。
“唐夏,我真的還手了!”見她還不善罷甘休,又經歷一次重摔的他,臉朝下埋沙發裡悶悶地嚷着,史上最綿軟無力的通牒。
她跳到他的背上,又是咔吧一聲清脆,伴着大老爺們的慘叫“啊...我的尾巴根兒啊!”
這時,秦珍聽到侄子的大叫從廚房裡跑出來,看到這雞飛狗跳的一出,再看自家大哥居然捧着碗,在一邊看熱鬧。
“大哥!”
“好久沒看到這樣有氣勢的夏夏了,這招過肩摔還是我教她的,這麼多年了姿勢還是那麼的標準,夏夏就是聰明。”
但凡用正常的思維想,這根本不是夸人的時候吧,秦珍更是想不通。她焦急地喊着,“哎呀大哥,不是讓你誇唐夏的,你兒子現在被揍了!”
“年輕真好啊,真讓人懷念啊!”秦叔兀自跳進了二次元,固執地緬懷起流逝的青春來。
秦珍大嗓門兒想喊醒不着調的老秦頭,“大哥你再不管,懷念的就是你親生兒子啦!”
終於,秦叔接收到了超大音量的呼喊,側過頭對着秦珍說。“小妹,今天的粥特別的好吃,再來一碗。”
秦珍見侄子他叫的越大聲,唐夏打得就越歡。現在正抄起兩個靠墊兒,左右開弓地又是一通胖揍。她徹底放棄了大哥,決定自己去解救大侄子。
秦珍解救的相當及時,剛好唐夏打得沒了力氣收了手,解氣地出了一身汗,跑去二樓去沖涼。
秦珍牟足勁把被揍趴下的大侄子扶起來。“阿正,你沒事吧?”
秦正磊剩下半口氣地說,“怎麼可能會沒事,我的腰!”
“讓小姑看看。”秦珍用力地摩挲着他的要害腰部
“啊!小姑輕點,你是來給我收屍的嗎?”秦正磊有種遭受二次傷害的深切感悟。
秦珍看着外表沒明顯傷痕的侄子,但聽他叫的那麼慘,一臉滿是擔心,不會有內傷吧?“大哥你快來看看啊,阿正被打的很厲害。”
秦叔放下碗一抹嘴,半拉眼珠瞧不上他地說。“被女孩子打成這樣,還有臉哼哼嚷疼,出門別說你是我兒子,都不夠丟人的。”
此時的秦正磊正如秦珍所料,無論身心還是精神與肉/體,都貨真價實地兼具着內外傷。
他不再懷疑他老爸是不是親爹的幼稚問題,而是十分肯定,他絕對是從垃圾堆撿回來的,而唐夏纔是秦家失散多年的親生閨女!
秦正磊扶着受損發疼的老腰,來到公司辦公室。
周秘書跟往常一樣念着每日行程安排,隱隱作痛的腰讓他分心地想,唐夏在揍他之前的那個眼神,分明在說。‘爲了錢而出賣靈魂的萬惡之源!’
他猛然出聲,打斷周秘書。“周秘書,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有,老闆。”
周秘書將手中的文件翻向下一頁,從容地說。“研發部主管的確是同意了沙琳小姐的經紀人的請求,從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沒有收拿任何好處。另外,她與進入決賽的A組設計師,是遠房親屬關係。”
秦正磊在昨天的研發會上就覺察到了異樣,立即展開調查,沒想到竟然有意外收穫。唐夏的眼神是要告訴他這個嗎?還是誤會他也是跟這些人是一丘之貉?
他氣自己被這些人抹黑,更氣平白無故地捱了一痛揍,他又不自覺地摸向發疼的腰,眉頭擠滿了公事公辦外,又不可避免地夾帶着私人恩怨。
“通知人事部,補缺研發主管一名。”
“是,老闆。那位優勝的設計師,應該如何處理?”周秘書請示着後續遺留問題。
他冷笑一聲,脣邊沾着決斷。“主考官都作假,摻有水分的第一名也自然不作數。”
“可惜了那位設計師的作品,”周秘書不無婉惜地說。明明有實力,卻不自信走錯了路。
他卻看得清,雖錯失開發新作品的良機,卻能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人品差作品也不會好到哪去,如果秦氏的研發部門不能超過那樣的作品,那羣人也該失業了。”
“誰失業了,秦氏要破產倒閉了?”擅自被推開的門,揚起一道不正經的問。
面對神出鬼沒的勒皓,一貫地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腔調,秦正磊秉持着你來我往的原則,槓了過去。“你是被葉微趕出家門,到我這尋求避難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這條單身狗大失所望,我們夫妻感情好的不能再好。”勒皓把穿着印有老婆頭像的T恤衫揪起來,撒狗糧地吻着。
周秘書見這情形,有眼色地騰地兒,給兩個長不大的男人們閒聊。
秦正磊被硬塞了一把狗糧,差點沒噎死。孤家寡人的底氣不足,沒好氣地問,“那你還這麼閒,到我這來打發時間?”
“怕你在工作中過勞死,或者...孤獨致死更適合你目前的現況。”勒皓站在婚姻圓滿,兒女雙全的人生贏家的最高境界,拋着一筐又一筐酸檸檬,無情又無恥地砸向鐵哥們。
秦正磊的胃直冒酸水,牙都快要倒了,按了坐機。“周秘書叫保安來。”
“靠!”勒皓見他來真格的,把挎着的粉色媽咪包撇了過去。
秦正磊還傻呼呼地去接個正着,然而卻忽略了自己的痛處,疼得他一動不敢動。“我的腰...”
“保持住這個姿勢,有情況啊?”眼尖的勒皓將定格的他看個仔細,最後注意到了重點部位。身爲男人他懂的,一臉的壞笑。“你小子餓狼撲食,把唐夏推倒了?可喜可賀!”
秦正磊把該死的媽咪包扔回給他,帶着解釋的意思說。“是她把我撂倒了。”
這一點倒是完全出乎勒皓的意外,帶着損他太遜的意味說。“唐夏這麼主動,沒白在國外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