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秦正磊拿出帶來的首飾盒, 是早上他上班前,老爸叫住了他。
“阿正,這個你拿去, 找個好地方送給夏夏。”秦父拿出個方方正正藍色絨布的首飾盒。
他認得這個首飾盒, 裡面是鑽石項鍊‘月光’。
他早前買好的手機和衣服遲遲沒敢拿出來, 就是想到唐夏的自尊心太強。“爸, 她不會要的。”
秦父白了他一眼, “傻小子,昨天夏夏送了你禮物,你還不趁熱打鐵向她求婚, 再加上你生日,夏夏多少會給你點面子, 你們倆的事兒不就成了。”
他聽老爸這麼一說, 開了竅, 他怎麼就沒想到趁熱打鐵的熱乎勁呢!原來,自家老爸還是挺爲他着想的。“老爸, 你真是情場高手啊!”
“去,有你這笨兒子,我不替你操心能行嗎。”秦父在一旁看着沒進展的這兩人,背地裡不知有多着急。
秦正磊早早就在披薩店對面等着下班的唐夏,一聲喇叭, 她如約回頭。
唐夏之所以上車的原因是, 今天是他生日, 全家應該會在外面吃來慶祝。
開車的他心裡毫不誇張地直打鼓, 跟當年拉着她離開唐家時一樣緊張, 當看到她手上還有着稀疏的油彩星星點點,給與了他莫大的心安。
他肯定, 他們的感情還在!
當車子駛向離目的地不太遠的地方,他將準備好的布條拿出來。“把眼睛閉上。”
她伸手擋着,“幹嘛?”
他將布條蒙在她眼睛上,“給你一個驚喜。”
被他稱之爲的驚喜,讓她想起兒時慘遭被捉弄的經歷。“秦八角,你要是準備了小蛇和毛毛蟲,我跟你沒完。”
他帶着你能不能看得起我點兒的語氣,說。“那是小屁孩兒才幹的事兒。”
他嘴中的小屁孩兒就是真人本真!
唐夏在體力的懸殊下,被迫被他牽着鼻子走。他摟着她一步步地前行,但一下子看不見的她本能地加着小心,小步小步地挪,他嘆氣就她這蝸牛的迅速,天亮也到不了。
一個公主抱,解決了燃眉之急。
“啊!”唐夏的身體無預兆地騰空而起,不自控地叫了一聲。他笑着極其享受地大踏步向前。
當他把她放下來,對着窗子裡的勒皓比了個OK開始的手勢,才把她臉上的布條拿開。
唐夏睜開眼睛,一片迷濛中的綠色...漸漸清晰的草坪...那顆帶有樹屋的大樹...她知道在自己的右面是那幛大房子,但她一點都不想去看。
“夏夏,嫁給我。”
秦正磊單膝跪在她面前,手裡是打開的首飾盒,即使是白天也無法忽視的閃亮‘月光’。只是那些光,鋒芒逼人如針刺般,毫無預兆又準確無誤地根根刺進她的心。
那是媽媽的項鍊,她小時候不只一次看見媽媽坐在梳妝檯前看着它,默默地流淚...
再黑的夜也無法掩蓋的月光,沒有溫度冰冷的石頭僅僅是見證了媽媽心傷心死的過程,即便是價值不菲,卻沒能帶來一絲一毫的幸福,也沒能止住媽媽的淚,更無法挽留她在這世界上多一秒。
她眼神呆滯地,任由過去痛苦的回憶撲面而來。單膝跪地的他緊張中透着強大的不安,特別是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更是加重他向不好的預感那邊傾斜。
他擡起頭看着木然的她,難倒是被突然的求婚嚇到了?不是大哭,也不是大笑,而是嚇傻了?
他輕喚着她“夏夏?”
回神過來的唐夏,見他眼中有尋問,更多的則是迫切地得到那理所應當的答案。她冷冷地說,“房子和月光,就這些嗎?”
“....”他一時間被問的啞然。
“噢,還有你等我三年的心意和時光,對嗎?”她反問。
“這有什麼不對嗎,我爲了等你回來,我什麼都不敢改變。”他再次表明自己的初衷。
“就憑這些我就必須要嫁給你,否則就是背信棄義,不識好歹的狼心狗肺,是嗎?”她連連反問之中掩藏着莫大的失望。
“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他很有底氣地許下承諾。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有資格說這句話。
她特別厭煩他的這種理直氣壯,只因錢做後盾。“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他在她臉上看到了拒絕,眼中滿是厭惡,就連她的背影都爬滿了數不清的嫌棄與瞧不起。
他的腿麻了,晃悠悠地站起來,整個身體沒了知覺,只剩下心像被誰捅了個大窟窿,從裡面咕咚咕咚地流着血,疼的他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勒皓從房間裡出來,拍着他的肩膀。“我陪你去喝酒!”現在他能爲鐵哥們做的,也只有一醉解千愁了。
他明白勒皓的好意,強打起精神,帶着理智說。“算了吧,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遭遇滑鐵盧受挫的他拖着落寞的身體,吃力地離去,勒皓想要叫住他,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要怎麼勸慰。“阿正...”
她將自己包裹在夜色裡,不去想過去的事,但過往卻糾纏着她不放...
‘你在哪?’
‘你去哪了?’
‘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在跟誰通話?’
‘那個男的是誰?’
‘聚會不行,絕對不行。’
洗手間裡的她,拿着剪刀細碎地剪着髮梢,咔嚓咔嚓試圖剪斷所有該死不請自來的回憶!
三年了,他還是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離開他,並且還引以爲傲自己爲了愛她,依然故我地保持原樣,絲毫未曾改變。
她手裡的剪刀忍不住地快速揮舞着,碎髮如同激起的心緒一樣四下飄落,異常的煩燥。
秦正磊像個空殼兒,他想衝個冷水澡讓自己的頭能不再這麼疼。雙手支在洗手盆邊朝鏡子裡看去,那個衰到神級的自己真特麼是個窩囊廢!
他恨不得揮拳揍自己兩下,擡起的手沾滿了頭髮碎屑。不用多想肯定是她乾的,從小氣極了就剪衣服,現在開始剪頭髮了,一身的臭毛病!
他冷哼了一聲。‘她還生氣?老子受了委屈,還不知找誰撒氣呢!’
唐夏左思右想還是打算找秦叔說清楚,希望能得到他的允許讓她搬出去。她和秦八角經過昨天的事兒,再死皮賴臉地住下去,她自己都說不過去。
她梳着以往的丸子頭,卻因爲昨天剪的太過於投入忘情,以至於剪的太多太短,高高束起的丸子頭是不行了,只好將臉兩邊的頭髮向後紮起一束,下了閣樓。
她剛要敲門,秦叔卻從門裡出來。她打着招呼,“秦叔...早。”
秦叔昨天干等這兩個人也不見回來,等啊等,一覺睡到天亮。他帶着期盼好事將近的笑臉問,“夏夏這麼早,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是有件事要跟您商量。”她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說服秦叔。
“不用商量,你們年青人自己決定就好,我什麼都同意,百分百支持。”秦叔一聽,根據昨天兒子求婚自然想到辦婚禮的事上來。
“啊?真的?”唐夏先是一愣,意外於秦叔竟然會這麼的痛快,再一想也對,秦叔一向是通情達理的。
一隻大手從後面扒拉開唐夏,不悅的聲音響起。“真你個頭,看你那狗啃的腦袋,是真讓人倒胃口。”
“哎呀,可不是嘛,夏夏你這是在哪剪的頭髮,告訴秦叔我去找那個理髮師算帳。女孩子的頭髮多金貴,怎麼被這麼不好好對待!”秦叔一臉要拆人鋪子的架勢。
“秦叔,我...”相比她的頭髮,她更關心沒說出口的提議,剛要繼續說,卻又被秦正磊打斷。
“我有事要跟我老爸說,你下樓去。”
他瞥向她,他的眼神中有着罕見的認真和嚴肅,唐夏躲閃着他的目光,自動閃退。
“兒子,怎麼樣了?”秦父最心急地想知道,昨天的事進展的如何。
秦正磊拿出首飾盒交還回來,“老爸這個還給你,現在還不到時候。”
秦父接過,問。“沒用上?”
秦正磊找了個合理的藉口,“老爸你不想想,她從來就不愛珠寶,反而會適得其反。”
“對對對,夏夏像她媽媽從來不穿金戴銀的。那你們...”秦父這才反應過來,覺得自己是畫蛇添足了,又問着多半沒成的喜事。
秦正磊收起眼底的失意,咧出一個傻笑,裝出相當有自信的樣子。“快了,我肯定讓她叫您聲爸。”
“這個臭小子!”秦父聽到心心念唸的大事要被實現,樂開了懷。
唐夏今兒一整天都不在狀態中,上午遭遇了自工作以來首次送錯餐,並且還找錯了零錢。
樑伯看她直打蔫兒,就派她去送外賣,順便出去透透氣。
唐夏覺得自己太墨跡,一方面對拒絕秦八角的求婚覺得完全沒錯,另一方面又冒出個念頭,在生日當天跟他吵,這樣大煞風景的事有些說不過去!
還有,之前跟他明明約定好,她和他之間的事不能牽扯到秦叔,而她在今早就伺機違約,估計他是看出她要開溜,才幾次阻止她說話的吧。
哎!她活的也未免太難了吧,連他奶奶的宮女都不如!正當她自怨自憐地回到店裡,意外於一個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