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很自然的掏出紙巾遞給他:“擦擦汗吧,辛苦你了。”
江揚接過,擦着汗說:“辛苦什麼,應該的!這可是我的頭,我的老大!”
蘇淺淺再開門出來,過去了二十三分鐘。進去時滿臉疲色,眼神迷茫,再出來時,黑葡萄似的眼睛格外晶亮,疲色一掃而光!
那次之後,莫莫說起這事,都覺得是天大的神奇事情,怎麼才二十多分鐘,蘇淺淺就變了個人?難道當時不止蘇淺淺一個人在裡頭?得到蘇淺淺送的爆慄一枚。
此時,正如蘇淺淺所想,賀經年體溫不降反升,已經達到了四十二度!
蘇淺淺徵用了醫院藥浴中心浴缸一個,用大量中藥煮了整整一缸藥水,再加入五十六度二鍋頭十瓶!
水溫到了四十五度,讓江揚把基本沒什麼意識的賀經年放入,泡浴。
另外,還不停的燒熱水補充,維持四十五度水溫。
因爲他意識迷離,江揚怕他在浴缸裡溺水,一直在一旁看着。
賀經年在裡頭泡了一個小時,因爲熱氣大,爲防止脫水,一手還補充着液體,打着點滴。
蘇淺淺早已經讓平車等在藥浴中心外,車上是烘得暖暖的被褥,而病房,是暖得發熱的三十度暖氣!
蘇淺淺那天的“壯舉”贏得無數醫務人員的注目,畢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退熱方法。
過後,醫院還特地召開專題會議,討論這個方法,讓蘇淺淺做了個報告。
莫莫還悄悄問她,爲什麼不用賀經年第一次住院,心跳驟停後發熱的那個方法降溫?
蘇淺淺紅了臉,小聲的說,不一樣啊!
那次,賀經年是感染性發熱,這次,是過敏性發熱。
過敏是免疫性反應,免疫反應需要補體。補體太強,而過敏源消退太慢,直接導致反應過強。
補體失活溫度是五十六度但是五十六度足以燙傷人,所以蘇淺淺讓賀經年的水溫維持四十五度,幾乎是燙傷的臨界溫度。
用了大量解表比如薄荷等中藥的藥水作用則是輔助熱水浴,讓效果更好。二鍋頭起的是帶走體表熱氣作用。幾種方法相輔相
成,各有用途。
蘇淺淺很大膽,簡直豁出去了!
賀經年回到病房後,圍了五六個其他科室的主任醫師:檢驗科主任,呼吸內科主任,傳染病科主任,全科主任,產科主任,兒科主任,都是想見證蘇淺淺這個方法的成效。
蘇淺淺站在最前面,手伸入被裡握着賀經年因爲這次而急劇瘦了的手,因爲蒸汽脫水,皮膚有點幹,手指修長,無力又微微緊張的蜷屈。
莫莫每十分鐘給賀經年量體溫,她很緊張,望着蘇淺淺疲憊到極點的神情,不停的祈禱賀經年趕快退燒。
蘇淺淺緊緊看着賀經年的監護儀,上面的呼吸次數降了下來,呼吸雖然還是很快,卻變淺了許多,心率也緩了回來,蘇淺淺覺得,這次,會成功的!
終於,過了二十分鐘,蘇淺淺敏感的發覺賀經年的手心變得溼潤,她猛的擡頭看向莫莫:“莫莫!”
莫莫默契的給賀經年量體溫,雖然,離上一次量纔過去了三分鐘。
剛把體溫計放入賀經年腋窩,莫莫就驚喜的叫了起來:他開始出汗了!
衆人一陣譁然,起效了!
體溫針拿出來:四十度!
林主任笑着點頭,小丫頭,不簡單啊!
蘇淺淺果斷下醫囑:撤了糖鹽水,換上能量,一分鐘三十五滴。心裡雖然欣喜,卻又清醒的明白,退燒後不復發纔是成功。
半小時之後,賀經年體溫三十八度九,五十五分鐘後,體溫降到了三十七度!
而那一夜過去了,賀經年再也沒有反覆!
賀經年是在深夜醒過來,其實他一直知道有人在他身邊忙碌,知道自己的手被觸感熟悉的細膩小手握着。只是他無力,無法睜開眼睛。所以,待他醒了,焦距對準了蘇淺淺,沙啞聲音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的手……你抓得……很疼。”
蘇淺淺呵呵的傻笑:“其實我的手也挺疼的。”
陪在一邊的莫莫和江揚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神情:兩個傻呆!
這場戰役,打了一天一夜,蘇淺淺不知道的是,有一個男人,一直在病房外,不動聲色的關注着,好幾次都要打電話
去哪裡,手機握了又握,終是放下。
待賀經年清醒的消息傳來,他重重的舒了口氣,撥通電話:“嬸孃,小年沒事了。那蘇淺淺真的很厲害!我說嬸孃,蘇淺淺鐵定是我弟妹了!就是小年木頭,可能你得等久一點。”
那頭鄧紅穎抹着眼淚笑:“那就好,那就好!”
賀經年這次住院本來也沒聲張,江揚壓根就沒想告訴他家。你想,那麼多次重傷都沒有通知,這次雖然難纏,卻不到危重地步,江揚就不想打擾賀家人了。還有就是他一直都在忙,忙起來也忽略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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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漾巖純屬路過,來醫院處理一下傷口,看到蘇淺淺風風火火的拎着很多很多瓶二鍋頭衝回醫院,就跟着了。
他告訴鄧紅穎的目的只想證明蘇淺淺多喜歡賀經年,只是沒想到熬了那麼久才雲開霧散。
鄧紅穎從些微擔憂到心急如焚,到後來放了心,沒去醫院完全因爲賀老爺子扭了下老腰,走不開,賀漾巖又拍胸口保證賀經年一定會沒事而已。
這下,鄧紅穎跑到無人的陽臺,雙手合十:老天爺,請保佑蘇淺淺和小年的姻緣,謝謝……
清晨,天氣晴好,陽光柔和,賀經年終於完全清醒。
微微側頭,伏在牀沿一個烏黑的腦袋,髮絲柔軟。同時,掌心裡微微異樣的觸覺,恍惚着熟悉的觸覺提醒他,蘇淺淺的手仍在握着他的。也許太累,睡着了之後手心鬆了些,變成了他的手包住那小小的手。
賀經年沒動,他一動,這個淺寐的女人一定會醒。她很累了,賀經年知道自己這次又睡了很長時間。
可他沒想到蘇淺淺對他的一動一靜已經敏感到什麼地步,他才緩緩呼出一口綿長的呼吸,蘇淺淺倏地擡起了頭。
蘇淺淺眼神還有些惺忪,半邊臉頰因爲壓迫紅紅的,頭髮則因爲睡着而紛亂,偏偏語氣很清醒:“醒了?你等着,彆着急起來。”
站起來時,眼裡的惺忪不見了,取而代之是驚喜和冷靜交集的神采。
認真的給賀經年做了檢查,蘇淺淺鬆了口氣:“沒事了賀經年,沒事了。沒事了……”
話音漸弱,蘇淺淺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