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醞釀了一下，用前所未有的認真嚴肅的口吻，說起了八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那時候公主剛好二十三歲，征服戰纔開始兩年。梅洛長老年紀大了，公主能力又強又能服衆，所以整個征服戰都是公主爲主帥。東邊的華天部落可以說是當時冥月森林裡最強大的部落了，這兩年裡公主已經按照計劃滅掉了一些部落，基本剪掉了華天部落的羽翼，華天部落也開始反擊……公主看時機已到，就決定與華天部落展開決戰。
“當時我是公主身邊的一個親兵，雖然沒什麼發言權，但也知道公主大致的安排。我記得公主起先是這樣安排的，”老人抓起幾個小石子，在草地上擺出大致的兵力部署，“公主帶領的部隊在北邊，雲章將軍的在南邊，銘嵐將軍和葉楓將軍分別在東邊和西邊，呈包圍之勢。然後公主定下各部的任務，命各部破軍後與華天部落營地中央會合，具體作戰方案，則由各部主將制定。打大仗，公主一向如此。”
聽了這樣的安排，晶和薇不覺得怎樣，冰和秋卻被琳那狂傲的自信震住：會合地點是華天部落中央！這樣看來，對那一戰，琳的確是信心百倍，勝券在握。
“……可是不知爲何，後來卻換成了雲章將軍在北邊，公主在南邊。”白叔繼續說着，“不過這區別應該不大，因爲冥月森林本就是呈帶狀，東西長南北窄，華天軍若突圍，重點必在南北方向，因此南北方向自然要‘月靈雙壁’坐鎮。只是沒想到，華天軍把大部分力量都集中於北方了……這就是命啊……
“部署完畢後，各部隊即刻出發，不到十天便已到達各自營地。在這期間，爲掩護主力部隊的行動，公主還派了幾股小部隊去擾亂華天的偵查。又過了十天，決戰終於開始了。
“等華天部落發現自己被包了餃子，離決戰纔有不到兩日了，根本無路可逃。但華天部落稱霸冥月森林這麼多年，總還是有些力量的，那一戰，爲了活命，他們更是出動了保命的部隊——金鐵軍。所以那一戰就打得十分艱難。”
“‘金鐵軍’是什麼玩意兒？”薇有些不服氣地插嘴道，“有那麼厲害嗎？”
一直不語的華叔“嗬”了一聲，說：“小姑娘，你可別小看華天的金鐵軍了。這個瑟月蘭世界，誰鑄造的兵器最好？傳說中是精靈族吧？但那終究只是傳說，不是嗎？精靈族現在在哪兒誰也不知道！但矮人族是實實在在的，他們鑄造的兵器無堅不摧！華天就有一小批矮人奴隸，專門爲金鐵軍造兵器。所以啊，金鐵軍雖然不過一千人，卻個個裝備精良，驍勇善戰，以一當百！”
薇沒話說了，只好做個鬼臉，道：“好吧，大叔，我錯了，您繼續說故事吧。”
白叔笑了笑，往嘴裡塞了一顆蒲玫，繼續說道：“再艱難的仗，只要有公主在，就沒有不贏的。那場仗贏得很艱難，但公主差不多是和東西路軍一起到達會合地的，還抓了不少俘虜，繳獲了不少兵器。三軍會合之後，天色已暗，大家也已經疲憊不堪，公主便下令紮營休息，等待雲章將軍帶領的北路軍隊。”
說到這裡，聖女們基本可以猜到結果了。
“北路軍沒有回來，是不是？”
華叔點了點頭，說：“是啊，我們等了一夜，仍不見北路軍的影子，北方也沒有戰鬥的跡象。公主一夜沒睡，派了偵查部隊出去，卻還是不斷朝北邊看，看得出來她有些慌了……天快亮的時候，偵察部隊帶來了消息，說是北向十里處有戰鬥的痕跡。公主跨上馬就和偵察部隊一起奔進了森林。剩下的兩位將軍不放心，也帶領我們進了森林。我們到那兒的時候，公主和那幾個偵察兵早已經到了。”
華叔頓了一頓，眼裡顯出恐怖和悲憫的神色。
“我打仗十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慘烈的景象。”他緩緩說道，“樹木被連根拔起，土地早已焦黑，溪水早已被蒸乾，地上滿是被燒焦的屍體，姿勢各異，猙獰恐怖，連是哪邊的人都分辨不出，更別說分辨面容了……很顯然，那裡發生過非常強烈的魔法爆炸。”
“是啊，那景象一輩子也忘不了……”白叔也重重嘆了口氣，“我之前還奇怪，爲什麼華天連金鐵軍都出動了，卻只出動了一小部分魔法師，而且不見一個長老，原來魔法師和長老都跑北邊去了。”白叔說着，把菸斗送到嘴邊狠狠吸了一口，“我也是隨着大部隊到的。我們到的時候，公主正帶着人翻找那些屍體——一定是在找雲章將軍了。她那時的樣子有些瘋狂，還大聲叫我們幫她找來着……大家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即便厭惡那些又黑又臭的屍體，也只好捏着鼻子翻找起來。”
晶也被兩個老兵的描述嚇到了，瞪着眼睛看着他們。“琳姐姐在找什麼呢？”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是連衣服也燒盡了嗎？”
“會不會是找什麼信物？”秋猜測說，“雲章將軍有什麼隨身佩戴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