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顆中品靈石。”虛弱的水凝,淡然的吐出了自己的條件。別院中的衆人聽到水凝提出的條件,表情各異。張家衆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看向一旁的張源。一百顆中品靈石,不會讓張家拿的出,但恐怕不僅僅是肉疼了。張源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從剛剛張鐸的描述中,張源明白了,這宋晴本就是凡間女子。既然被其夫君救下,商盟也不會再強出頭。自己需要面對的只不過是眼前這個散修而已。雖然他有幫手,但這裡是鬼州。牧竹偏袒之意又如此明顯,獅子大開口麼?怕是想瞎了心。
“小友的心未免大了些。”張源搖着頭,聲音也有些陰冷。
水凝心中微惱,沒有回答張源的話。而是轉過頭,看向身前的牧竹。
“牧城守,公務可繁忙?”水凝看似驢脣不對馬嘴的一句卻是讓別院中的氣氛緊張了起來。水凝這一句話明面是在看牧竹對此事的態度,看他護張家的心思有多堅定。可實際上也是在提醒張家,牧竹是城守,不是張家的奶媽。而他自己身後卻有一個比張家老爺更強的打手。只要牧竹一個照看不到,那結果可想而知。
張家衆人緊張的望着傲然立在院中的牧竹,而此時的牧竹臉上的微笑依舊未改。只是轉過頭來,看着虛弱的水凝。水凝話中之意他又如何能不明白,沉吟了片刻。
“忙。”牧竹僅用這輕輕一字表達出了他此時的態度。
張源聽到了牧竹的回答,心口一緊。此件事中牧竹的變化他實在是看不明白。看樣子牧竹與這三人並不相熟,就從煉陣子與鬼瞳對牧竹的戒備便看的出來,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可爲何牧竹會親自帶三人來張家?
而剛剛,明明牧竹包庇之意盡顯,可爲何一轉眼便放任對方勒索張家?沒錯在張源的眼中別說是一個宋晴,就算是十個、百個也不值一百顆中品靈石。這如何不是勒索?可如此明顯的把戲他不信牧竹不明白,但牧竹怎麼偏偏就能吐出一個“忙”字來!
但事已至此,牧竹這樣的大人物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有深意的。他明白了,今日這靈石,並非是被眼前的人勒索去的,而是牧竹要他放出去的。新官上任,這第一把火就是要燒到張家了。
張源無奈的閉上雙眼,揮了揮手,其身後便有下人一路小跑去準備。
“一百顆靈石不是小數目,恐怕需要些時間。”此時張源的語氣忽然變得疲憊了許多,他心疼的並非是這一百顆靈石,而是他有些抓不住張家要走的路,和這心來牧城守的心思。
水凝點了點頭後,便在煉陣子與鬼瞳的保護下,抱着宋晴離開了。牧竹看着離去三人的背影,沉思了良久,但卻無人知曉他此時心中在想些什麼。隨即也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城主殿。但其離開的時候卻並未讓城主殿的人撤回來,這也令張家人十分困惑,到底這牧竹有沒有放棄張家?
三人一路向着客棧而去,但因水凝身心俱疲速度卻是慢的可以。直至亥時三人才回到客棧。因爲是大城,榆城的夜晚格外的熱鬧,行人也是摩肩接踵。此時客棧之中亦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絲毫沒有被白日所發生的鬧劇影響,甚至那件事也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更多的則是在嘲諷白日三人的不自量力,竟然敢在這榆城鬧事。
直到三人踏進客棧的門口,小二見有客人進門急忙迎了上來,可還未等其張口,只見那小二猛然瞪大雙眼,指着三人,長大了嘴巴,竟說不出話來。而緊接着,大堂中的景象彷彿是靜止了一般,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震驚的看着三人。
水凝沒心情與那小二糾纏,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他已經知道宋家一行人已經被安排在客棧後的別院之中,衝着遠處櫃檯內的掌櫃的點了點頭後,便抱着宋晴穿過大堂向着後院走去。
那掌櫃的看見水凝衝自己點頭,還了一個歉意的微笑。不管如何,宋家是在這客棧中出了事,雖然幫不上忙,但安置好宋家也算是一種補償了。那個看似帶頭的人既然領了情,便說明了這件事在宋家這裡算是過去了。
水凝雖是不在意,可鬼瞳卻是在意的很。長這麼大他還從沒有被這麼多人同時圍觀過呢,這令他十分的不爽。更讓他不爽的是竟然有人敢用手指着自己。
隨後只見刀光一閃,還未等那小二反應過來,他的手便已經落在了地上。緊接着鮮血自那小二的斷臂之中噴涌而出,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小二鑽心的嘶吼。大堂衆人見狀,心中一驚。這是個狠人!
閃身躲過濺來的鮮血,鬼瞳雙眼微眯,掃視着大堂中的衆人,凡是其目光所至,人們眼神皆是連忙閃躲,裝作專心進食,唯恐這兇人起興找到自己。而那掌櫃的見此也是面色陰沉,但卻不敢輕舉妄動。能在牧管事的眼皮下從張府搶人回來,怎麼看都不是自己一個掌櫃的能得罪的起的。說句不好聽的,恐怕那人殺了自己,自己的主子還得賠笑說句“殺得好”!
反倒是一旁的煉陣子被鬼瞳這一刀嚇了一大跳。本來好好的這二貨怎麼突然就動刀了,什麼毛病!
“你有毛病啊?瘋子,都tm是瘋子!老子遇到你們真他孃的倒黴!”之後煉陣子便罵罵咧咧的向水凝追去。鬼瞳一聲冷哼後也跟了上去。
直到三人不見了身影,大堂中才漸漸的響起低聲的議論。掌櫃的也叫來人將那小二帶下去,進行治療,只是這賠償,恐怕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別院中,綿兒此時正在院中來回踱步,滿臉的擔憂。原來白天追趕馬車的綿兒被馬車甩開之後,隨即沿路追問,但最終人力有時窮,無奈之下只好哭着回到了客棧。
在清醒的護衛描述中才知道,原來是姑爺到了。頓時便鬆了一口氣,她是下人,有些事她不懂。但她知道姑爺本事大,小姐這下有救了。於是在客棧夥計的幫助下將衆人安置好,請來郎中爲衆人治療。
郎中看過後便告訴她,一行人只是皮外傷,少爺傷的也不重,只因外力震盪暈過去罷了。唯獨就是嶽山長老傷勢稍重一些,但雖然看着駭人,卻也沒有傷到要害。靜養些時日便可。
一切安置妥當後,綿兒便在院中等小姐回來。起初還好,可隨着時間越來越久還不見姑爺和小姐回來,綿兒心中擔憂的了起來。雖然衆護衛一直在安慰她,可她始終放不下心,想要出去尋找,可她又放不下少爺,只好在院中焦急的走來走去。
院中的人也沒有再製止綿兒,他們知道綿兒心中擔憂,他們又何嘗不擔憂呢?畢竟這些人都是宋家的老人,大多數都是看着小姐從一個小娃娃成長到了大姑娘。說句不敬的,那都趕上自己家閨女了,甚至自己家閨女他們有的都沒這麼上心。如今,小姐有遭逢這麼檔子事,他們卻只能乾瞪眼,簡直是又羞又愧。
而其餘家族的護衛則是心中暗呼可惜了!那麼漂亮一個女子,就這麼被人奪去了,結局恐怕是不盡人意了。他們不認識水凝,自然對水凝能搶回宋家小姐也沒抱有多大的希望。
院中的衆人就在這種複雜,壓抑的氣氛下煎熬的等待着。
就在水凝三人剛走到別院門口時,院中的衆人聽聞腳步聲,齊刷刷的看向門外。待到看清來人。
“小姐!”
“姑爺!”人們急忙圍了過來。
綿兒看清水凝懷中,滿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宋晴,眼淚瞬間如決堤而出,雙手緊捂住小嘴,不敢哭出聲來。其餘人也是面露悲慼。
“哭個屁!又沒死,給我準備間房,我累了!”看着面前衆人的表情,心中惱怒,這幫子蠢貨竟然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有氣無力的呵斥了一句。
原本心中悲悽的衆人,聽見了水凝的話一愣。隨即臉上換上了狂喜。綿兒最先反應過來,一臉的欣喜,轉身撥開人羣,爲水凝帶路。
水凝進了房間,將宋晴小心翼翼放在牀上,抻過被子爲其蓋好。坐在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兩枚丹藥。
“一枚給嶽山送去,一枚化在一碗水中,給受傷的護衛分了。”說完便將丹藥扔給綿兒,綿兒急忙接住飛來的丹藥,乖巧的跑了出去。
水凝看着熟睡中的宋晴,手指輕輕劃過她皺着的眉頭。可昏迷中的宋晴彷彿是感受到水凝手指的撫摸,其眉頭卻並未放開而是皺的更緊,水凝心頭一痛。有什麼比你還活着更重要啊?傻丫頭!隨後水凝便躺在了宋晴的身旁。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別院中。
水凝進房後,只剩下煉陣子,鬼瞳與一衆護衛。護衛們認得煉陣子,畢竟相處了一段時日,但卻不認識鬼瞳。
一個護衛小心翼翼的上前。
“煉上仙,不知二位可要去休息麼?”煉陣子看着那人覺得眼熟,但卻又記不得名字,但那都不重要。
“嗯,給我和這二貨準備兩個房間。”煉陣子歪着頭,指了指一旁的鬼瞳說着。
鬼瞳見此,心中有些不悅。周身殺氣,緩緩而出,刀身輕斜。
“你說我是瘋子?”
聽見鬼瞳的話,煉陣子一陣茫然,隨即想起自己在大堂中的確是這麼說過。心中無奈,沒看出來,這貨竟然還是個小心眼!自己都快忘了的事,他竟然還記得!而周圍的護衛感受到鬼瞳的殺氣,這種壓迫感彷彿是在面對着屍山血海,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而宋家之外的人,心中更是恐懼。這宋家的姑爺竟然跟這樣恐怖的人是朋友!至此他們纔對水凝有了真正的敬畏。
“行了,別鬧了!今夜好好休息,按照小瘋子的性格,這事不算完。”說完,煉陣子也不等鬼瞳回話,轉身便差人帶自己回了房間。
鬼瞳聽到煉陣子的話,收斂了殺氣,心中沉思。今日的小瘋子卻是有點好說話啊!還沒看見靈石就放人了!若是以往,不是該先撕票嚇唬嚇唬對面的麼?但按照鬼瞳的性格,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放一放。想罷他便擡起頭看向了旁邊的一個護衛。那人被鬼瞳奇異的雙眸盯着,頓時大汗淋漓,忽感身旁有人推了自己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
“上仙請隨我來。”說完便貓着腰,一路小跑的在前方引路,鬼瞳也不急不緩的跟了上去。三人走後,院子裡的護衛則是三五成羣,議論紛紛。只是每一小撮人羣的核心都變成宋家的護衛。
翌日,清晨。
水凝幽幽醒來,看着身旁的佳人,愣愣出神。沒一會,一聲嚶嚀的低吟,宋晴緩緩醒來,定定的看着靠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水凝。
“你是誰?”
“我就是我啊!不一樣的煙火。”水凝被宋晴問的一愣,習慣的回答了一句,轉而一想,又皮了一句。
豈料,躺在牀上的宋晴,聽到他皮的這一句,眼裡瞬間涌出了雙眸,順着眼角流了出來。竟然是真的!
原本宋晴醒來,心中有些悲傷,看見身旁的水凝,她卻是難以置信。很難想象水凝能夠在張家將自己救出來。她害怕是自己眼花或是張鐸用了某些手段。所以才問出了那句話。而看到水凝那熟悉的表情和不着調的回答,她確信這真的是他。一時間宋晴心中的委屈和喜悅決堤而至。
最終只能匯聚成眼淚來釋放自己心中的情緒。
看着宋晴淚眼連連,水凝一時慌了手腳,連忙起身,雙手卻不知該放在何處。想要去抱她,怕是會牽動她脖子上的傷口。想要摸她的頭,卻只能摸到她的額頭,人家是難過又不是發燒!最後只能不停的在宋晴的臉上擦拭着她的眼淚,沒一會的功夫宋晴的臉上,眼淚和着胭脂便變成了一副怪異的地圖。
躺在那的宋晴,看着水凝慌亂的樣子,感受着他那溫暖又輕柔的雙手,眼淚更是不要錢一般的流了出來。這,是幸福吧?她在心中偷偷的問着自己。
許久,宋晴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你何時回來的?”
“你被擄走後不久,我便到了。”宋晴聽到水凝的回答心中十分複雜,她竟有些分不清水凝是在安慰她還是在講真話。猶豫了許久,她終於咬着下脣,鼓起勇氣,問出了她真正想知道的問題。
“他,可曾,碰過我?”
聽了宋晴的話,水凝原本心中的喜悅頓時褪去了不少。
“他只是傾慕你,又不是變態!”變態一詞宋晴是知曉的,這完全是歸功於當初的“小課堂”,而水凝這句話中的意思宋晴也是聽明白了,隨即揪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可其心中卻有些複雜,對於一個女子來講,清白的確比性命還重要。可又有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愛人能夠忽略這一點,事情發生之後,仍舊能接受自己?可她更多的則是慶幸,畢竟沒有人會去用這種危險的方式去試探心上人,只因爲怕更多的是失望。 WWW• TтkΛ n• C 〇
見宋晴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水凝心中怒火“噌”的一下燒了起來,滿臉的憤怒。
“你放心了!?”看着突然間憤怒的水凝,宋晴頓時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心中卻是一片茫然。這人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看着宋晴忽閃忽閃的眼睛,水凝就明白了這死丫頭都不知道自己因爲什麼生氣。
“你有毛病啊?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那麼大的剪刀戳下去,很疼吧!”說着說着,原本怒斥般的語氣慢慢的糅合了下來,水凝輕輕的撫摸着宋晴脖子上結痂的疤痕。若非是這修仙世界,恐怕此時眼前的佳人已是不在了吧!
聞言宋晴心中有些不滿,她能感受到水凝的心中的愛護。雖然水凝如此說,但她還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也是值得的。自己都做到這樣了,這人怎麼還生氣?
見宋晴滿臉的倔強,水凝的心中立刻被無奈填滿。可一想到自己的三觀是經歷過幾千年文化演變而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也是不太容易接受的。
所以水凝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強迫宋晴跟自己一樣,況且雖然宋晴的價值觀跟自己不同,但不得不說對於一個男人來講,自己的媳婦爲自己能做到如此還有什麼資格不滿呢?若是在前世,恐怕遇到這樣的女人自己都能開心的飛起了。不過在前世,宋晴這樣的女子水凝就是想給人家做舔狗,人家還嫌自己low呢。自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偷着樂去吧!
忽然水凝想到了什麼。
“我給你的香囊呢?”
聞言宋晴一愣,羞愧的神情漸漸佈滿了宋晴的花臉上。只見其小心翼翼的在懷中摸出了一個小包裹,一層一層的小心打開,可不正是自己留給她的香囊!竟然被這丫頭包的如此嚴實!見狀,水凝氣的幾欲發狂。看着水凝臉色鐵青,宋晴心中有些害怕。
她記得當初水凝離開之時交代過自己,這香囊可在關鍵時刻幫助自己。但當時事情來的太急,自己一瞬間便被打暈擄走,根本未來得及打開香囊。而到了張府之後,自己看似平靜,但心中着實是慌亂不堪,一時間竟把這香囊的事忘的死死的。
雖不知水凝在錦囊中放了什麼,但此時水凝問起,就證明了其中的東西定是能保住自己。一想到原來是自己將事情變得複雜了,宋晴便諾諾不語,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可憐巴巴的看着一旁的水凝,伸出小手輕輕的拽了拽水凝的衣角。
一見宋晴擺出這幅可憐巴巴的小樣,水凝的心都化了,還哪裡生的起氣來?只是哀嘆,自己這媳婦平日裡看着挺精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跟他那老哥一樣傻掰掰的,難道是宋家的遺傳基因?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還能如何?
水凝只能對宋晴進行了一場愛的再教育,只是這語氣卻是讓宋晴蘇的不行。
沒過多久,教育完宋晴的水凝便發現,躺在牀上的宋晴有些不對。只見其滿臉的潮紅,交談間也有些不自然,幾次欲言又止,卻始終也沒能說出個什麼來。水凝頓時心中生憂,急忙問道。
“怎麼了?是哪裡又不舒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