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原來秀兒因爲被金飛鼠所害,本來滿心惶恐,無法自處,不料平靖夫人接了應懷真去,她自然也一塊兒去了。平靖夫人府中的丫鬟們待她竟也甚好,秀兒被她們一番照料,才又像是活了過來,因又得知此事被隱瞞的十分妥當,外頭衆人都不知情,秀兒本以爲是必死無疑的,如今竟然似柳暗花明,絕處逢生一樣。

那些丫鬟們又百般地叮囑她,囑咐她一絲兒也不許透露那夜的情形,任憑是誰問,都只說在平靖夫人府上罷了,秀兒緊緊牢記。

因此自從回了應公府,秀兒也是處處小心,李賢淑縱然問了她許多次,她雖然害怕,也只咬着牙只說在平靖府罷了。

眼見過了幾日,瞧着並不曾有什麼異樣,秀兒那提着的心纔算放下,這一日,她被吉祥派了去許源這裡拿一樣東西,誰知才走到門口,就見兩個丫鬟湊在一起,正說什麼“何曾有假?外頭已經傳了開去……都說那晚上是被個採花賊擄去了的……”

秀兒聽了這話,頓時刺中心頭,渾身又冷又疼,急抽身想要走開,不料那兩個丫鬟眼尖,早已經看到她,便急忙叫道:“秀兒姐姐!”

秀兒只當沒聽見的,低頭疾走,有一個便跳起來,跑上幾步將她攔住,道:“秀兒姐姐跑什麼呢?我們正想找你說話兒呢。”

秀兒臉色發白,低着頭道:“誰又跑了?我只是有事罷了,沒空說話。”說着只是着急要走。

那兩個丫鬟偏攔着她,見左右沒人經過,便把秀兒拉到那一叢的薔薇旁邊,道:“什麼事兒這麼急?我們有話問你呢。”

秀兒道:“我沒空兒!”

甩手只是要走,其中一個丫鬟就道:“你忙什麼呢,我們問的是一件要緊事兒……秀兒姐姐,你們姑娘不見的那晚上可不是你陪着的?你可告訴我們一句實話,究竟是怎麼樣呢?”

秀兒聽了,未免勾起那噩夢似的記憶來,臉上又白又紅,只仍道:“什麼怎麼樣?我不懂這話。不過是在平靖夫人府上呢。”

另一個丫鬟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可外頭有人說……姑娘是被個採花賊擄了去,故而那晚上外面纔有好些人搜捕那賊,嘖嘖,聽說那賊糟蹋過好些名門大族裡的小姐……”

秀兒靈魂出竅,顫聲道:“哪裡的話?你們、你們別瞎說!”

兩個丫鬟因知道秀兒素來膽小怕事,又諒她不敢告狀的,便不懼她,就笑道:“我們只問個虛實罷了,這是外頭的說話,我們原也是不信的……試想倘若你們姑娘真個兒給那採花賊糟蹋了……又哪裡有臉回來呢?也沒臉活着了!”

秀兒聽到這裡,臉上紫漲起來,豎起眼睛道:“你們、你們再敢亂說,我只告訴二奶奶去!瞧二奶奶怎麼制你們。”

兩個丫鬟聽她如此說,倒是有些膽怯之意,其中一個便哼了聲,只說:“這不是我們說的,是外頭穿的,我們說的還算好聽的,外頭的那些話更不堪呢……你可別就這樣不知高低的告訴二奶奶去,若二奶奶知道了,頭一個要先把你打死呢。”

秀兒聽了,果然是這個道理,便含着淚要走,兩個丫鬟見狀,倒有些得意了,便說:“好歹你告訴我們一聲兒呢?怎麼只顧要走,倒像是有什麼心虛似的。”

秀兒難受之極,只是啞忍罷了。

偏偏又聽她們陰陽怪氣地說道:“咱們還是別亂說了,這必然是他們外頭亂傳的,若真遇上這種事,哪裡就風風光光地回來了呢,還整日裡裝的無事人一般,豈不是個無恥娼/婦似的人了?”

秀兒聽到這裡,再也忍受不住,便道:“你們住嘴!”

兩人一驚,秀兒羞怕極了,反而更有一股火衝上頭,便睜圓了眼睛罵道:“別跟我瞎說八道的,再說我撕爛你們的臭嘴!”

兩個丫鬟聽了,都有些發怔,本以爲是個任憑捏圓搓扁的軟柿子,倒沒想到發起火來,她們對視一眼,便道:“喲,我們好心好意提醒,你倒是發起火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

另一個說道:“瞧秀兒這臉紅着急的模樣,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被糟踐了的是秀兒姐姐呢……”

話未說完,秀兒舉起手來,啪地一個耳光打下去,順勢便又揪住那丫鬟的頭髮,叫道:“我跟你拼了!”

另一個丫鬟見狀,急忙上來拉偏架,秀兒被兩人打了幾下,滿心憋悶委屈,便發了瘋似的亂踢亂打。

三個人混做一團,不可開交。正好有幾個經過的丫鬟見了,見狀不知如何,有認得她們的,便上來拉架,有看熱鬧的,便遠遠站着,有人就急忙回去跟吉祥說了。

吉祥聽說打得不像樣兒,一邊也忙趕去,一邊又派人去叫李賢淑。

兩個丫鬟打秀兒一個,自是不曾吃虧,其中一個丫鬟見人多了,便越發惺惺作態道:“真是何必!不過說了句玩笑話罷了,竟然動起手來。”

秀兒哭得跌倒地上,披頭散髮說道:“你們兩個亂嚼舌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丫鬟便道:“天打雷劈輪得到我們?自先劈那沒廉恥的……”

正說到這裡,便聽到有人慢慢地說道:“到底是哪些沒廉恥的,你倒是先給我說說呢?”

兩個丫鬟聽了這個聲音,頓時如避貓鼠似的,雙雙發抖,便回過身來,向着來人行禮。

這自然正是李賢淑及時趕來了,身後跟着如意和兩個婆子。

見在場這許多人,李賢淑便先不忙着擺佈她們,只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咱們府裡有這許多閒人呢?平日裡安排點兒重活累活,竟不見一個人影在跟前兒!等看起熱鬧來就都來了?是不是都欠板子打呢?”

說話間,眼睛微微地往周圍一掃,衆人見狀,哪裡敢逗留,忙都鷂鷹趕雀兒似的飛快四散逃走了。

李賢淑見狀,才又往前走了一步,望着秀兒哭得如此模樣,便喝道:“住口!”

秀兒一哆嗦,果然便不敢出聲了,李賢淑又看那兩個丫鬟,道:“你們方纔說什麼沒廉恥呢?我聽着怪有趣兒的,給我也說說?”

兩個丫鬟齊齊嚥了口唾沫,其中一個還想着含混過去便是了,便笑着說道:“並沒什麼,只是跟秀兒姐姐開個玩笑,不料她誤會了我們的意思……”

李賢淑聽了,又是一笑,道:“秀兒這丫頭實在是笨極了,跟了我屋裡這麼許久,竟也不知個高低,別人開個玩笑也聽不出來呢?”

這丫鬟聽了,還當李賢淑信以爲真,便也笑道:“可不正是的呢。”

李賢淑又看秀兒,道:“秀兒你且跟我說,開什麼玩笑了,讓我也笑笑。”

秀兒咬着牙,渾身只是哆嗦,哪裡敢說那些不堪的言語呢?

那丫鬟也生怕秀兒會說出實情來,就又遮抹着笑道:“真個兒沒什麼,都是我們素來私底下的閒話罷了……”

不料才說了一句,就見李賢淑轉頭看了旁邊的如意一眼。

如意瞧見了她的眼色,即刻會了意,當下上前一步,揮起手來,“啪”地一個巴掌摑了下去,打得那丫鬟歪倒地上。

如意便指着罵道:“二奶奶問秀兒話,輪得到你來亂放屁?再敢亂說一個字,就戳爛了你的嘴!”

兩個丫鬟見這情形,才知道竟大不好了,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不敢做聲。

此刻吉祥也早到了,見狀便忙也過來侍候。

李賢淑見露天地下,人多眼雜,又怕隔牆有耳,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對如意道:“把她們三個綁了,扔到柴房裡,我要細細地再問!”

如意應了聲,身後兩個婆子上前來,先把那兩個丫鬟拖住,推搡着就走,秀兒也呆呆地站起來,跟着要走,如意見她果然是傻傻的,便拉住她,小聲說道:“你還不站住?跟着瞎跑什麼!”

那兩個丫鬟自被拖到柴房裡關了起來,李賢淑帶了吉祥如意,拉着秀兒到了空閒的一間上房,把門一關,叫吉祥守在外頭。

秀兒慌里慌張跪在地上,李賢淑坐在榻上,斜睨着她哭紅的眼睛,冷笑說道:“你可也給我聽好了,你把她們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說明白,再把你先前沒跟我說明白的那些個事兒,也一句一句地說的清楚妥當了,你但凡再給我扯一個謊,我就先戳爛了你的嘴,也好給她們兩個扎個筏子!”

秀兒聽了這話,魂不附體,可牢記平靖府囑咐的話,仍是不敢就說的。

如意勸了會子,秀兒哭道:“不能說,說了會害死人,二奶奶只打死我罷了……”

李賢淑氣得不成,很想把她亂棍打死!如意安撫片刻,嘆了口氣,道:“你竟是個傻子不成?二奶奶難道能害你?何況縱然你咬牙瞞着不說,難道回頭二奶奶不審問她們的?”

秀兒抽抽搭搭,知道瞞不過去了,一時發呆。

如意又溫聲軟語地道:“縱然是有天大的事兒,你難道就能自個兒扛了?你比得上二奶奶一根指頭?你說出來,二奶奶自有謀略應對呢!快點招了,大家安寧罷了。”

秀兒聞言,心神崩潰,便大哭起來,終於便才說了。

李賢淑在上聽了,臉色漸漸地白的像紙一般,三魂走了七魄,半晌無法出聲。

且說秀兒跟兩個丫鬟打架,竟又引得李賢淑出面兒之事,片刻之間傳遍了院子,自然也傳到了三房的耳朵中去。

許源耳目靈光,也是立刻就聽聞了此事,又打聽說是留芳的兩個丫鬟參與其中,又隱約知道她們嚼舌的是什麼,一時非但不惱,反而長笑起來。

許源的貼身丫鬟喜鶯便道:“奶奶怎麼反笑了呢?她們鬧得這樣不像話,惹得二奶奶大怒,現如今把人綁在柴房裡,好歹是我們這房裡的人,不免臉上無光……又該怎麼辦好呢。”

許源聞言,冷笑道:“臉上無光?這樣無光倒是巴不得,我還想要索性把這臉都抹黑了呢!再說她們又算什麼我們房裡的,只是那娼/婦狐狸精房裡的!真真是天助我也,也是那個狐狸精太猖狂了,才容許手下有這麼愚不可及的小蹄子出去惹事……竟偏惹到賢淑嫂子頭上去,果然是壽星公上吊,活該嫌命長……”說着,竟又喜不自禁,笑得前仰後合。

喜鶯不解,許源卻又斂了笑,仔仔細細飛快地想了一遭兒,便道:“快去,打聽一下二爺在哪裡,立刻請他回來!說有要事!”喜鶯聞言,不敢怠慢,忙出來叫個小廝去尋應竹韻。

一個時辰之後,應竹韻才匆匆地從外進門,道:“又有什麼事兒呢?我纔好生打發了宮裡來的於公公,你就催的什麼似的,給人一刻兒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許源聽說宮裡來人,不免問道:“於公公做什麼來我們這邊兒,不是該在那府裡去的?”

應竹韻道:“這不是樹大招風?自然是因爲聽說咱們近來跟平靖夫人府裡交往甚密,所以這位於公公特意過來熟絡熟絡,之前哪裡肯來我們府裡坐坐兒呢。”

許源聽了,便道:“倒也不知道含煙在宮裡怎麼樣呢?”

應竹韻嘆道:“還只是個美人罷了,一直都還沒侍寢呢……日子長着,且慢慢熬罷了……不過瞧於公公的態度倒是熱絡許多,大概好事將近也說不定。”

許源便道:“這必然是看在平靖夫人的面兒上,所以高看我們一眼了……細細想來,竟是因爲懷真纔有這份兒臉面的呢?”

應竹韻聽了,才也一笑道:“可不是呢?我哥哥那樣出色,這女孩子也是比別人出色,先前我說她比應翠應玉強,你竟還不忿呢。”

許源便也陪笑道:“我只是婦人淺見,又哪裡比得上爺呢?”

正說到這裡,忽然外頭有小丫頭來說:“姨娘請三爺過去呢……”

應竹韻聽了,知道是留芳相請,纔要過去,許源拉住他,對外頭道:“你先回去,就說三爺片刻就去。”

應竹韻見狀,知道有事,便不忙着走,回頭問道:“怎麼了?”

許源望着他,冷冷笑了笑,道:“只怕我跟爺說了,倒要壞了你的興致了呢。”

應竹韻便問如何,許源立刻就把留芳兩個丫鬟跟秀兒吵嘴打架之事說了,又把吵嘴的內容也說了,又說李賢淑如何如何大怒,如今捆住兩個丫鬟要再審。

應竹韻聽了,瞠目結舌,許源便道:“你方纔還贊懷真,如今你且瞧瞧,咱們房裡的人竟公然不把人當人看呢!下午喜鶯還抱怨說連累我們三房臉上無光,可是這哪裡是我能管得了的?只因她是太太給的,你又喜歡的心頭肉一樣,我哪裡敢有半個字兒說她?平日裡加倍小心怕得罪了還來不及呢!就連她那兩個丫鬟,也是看着她自個兒喜歡,從別的地方挑上來的,倘若是我帶出來的丫鬟,又哪裡敢說這些該撕爛嘴挨千刀兒似的鬼話?”

應竹韻已經恨得牙癢,臉上色變。

許源說了一番,瞧着臉色,不免火上澆油,又道:“如今我可是不知該怎麼辦好了,因我先前曾得罪過賢淑嫂子,好不容易費盡心思地才又緩和些,偏又出了這件事兒,賢淑嫂子那邊若是以爲是我挑唆的人說這些沒天理的話……又該怎麼說?只怕這一得罪,就再是好不了的了!爺那姨娘我自然也管不了,但凡一伸手,太太那邊自然就怪我吃醋拈酸,豈不是又得罪太太了?所以我就趕緊找三爺回來,只求爺做主,要怎麼樣就快些想法兒罷了!”

應竹韻聽到這裡,心火高熾,跺了跺腳,冷道:“這件事兒你不用管!真真是反了天的蹄子們!”說着,便轉身一甩簾子出門去了。

許源見他走了,才一笑,忙也到了簾子邊兒上,只是細聽那屋裡的動靜。

應竹韻含怒來到姨娘留芳屋裡,留芳忙迎了,見他臉色不好,微微一怔,纔要出聲,應竹韻已經舉起手來,一掌摑了過去。

留芳猝不及防,竟被打得歪在桌子上,她自從給了應竹韻,從來千依百順,十分恩寵,又哪裡會動她半個手指,頓時又怕又氣,哭道:“爺做什麼打我?”

應竹韻指着她,含恨帶怒地說道:“只因你是太太給的,我格外疼惜,不料竟慣的你什麼規矩都不知道了,還縱容你的丫鬟出去嚼蛆!竟是誰給你那麼大的膽子,又是從哪裡聽來的那些混賬狗屁話?”

留芳這才知道是爲了什麼捱了這一巴掌,起初她叫人請應竹韻,本也正是想給自己的丫頭說個情,好叫應竹韻跟李賢淑說情,放了她們罷了,不料還來不及開口,應竹韻已經盛怒。

留芳便不敢再說,只委屈道:“我何嘗縱容她們了,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只以爲她們做了什麼得罪了二奶奶呢……關我什麼事呢?”

應竹韻冷笑道:“你打量我是傻子呢!竟敢說你不知?若不是你指使的,她們竟敢私自胡說?你只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好生管好你的嘴,倘若再給我聽到你一絲兒不好,別說你是太太給的,就算是老太君給的,我拼着得罪了太太老太君,便把你或打或賣,你不要怪我無情!”

留芳本還想要狡辯,聽了這話,便有些害怕,竟哭了起來,還要喊冤,應竹韻卻已經看也不看她,轉身一腳踢開門走了出來。

應竹韻因爲盛怒,聲音自然極大,那邊房裡許源聽得明明白白,一時極爲稱願,冷笑着想道:“好淫/婦,今兒才見你的下場!”

喜鶯在旁聽着,這才明白許源的意思,一時也笑道:“奶奶果然了得,這才叫人痛快呢。”

許源望着她,忽然心頭一動,見應竹韻還未回來,便拉住了道:“前些日子我跟你說的那件事兒,你可想通了沒有?”

喜鶯一怔,便紅了臉,猶猶豫豫道:“這……”

許源道:“你不用怕,如今我也是想通了,咱們爺這個性子,今兒愛紅,明兒喜綠……總要新鮮的陪着纔好,如今正好那狐狸精失了寵,咱們還不趁她病,要她命呢?正好扶了你上來……不管如何,你好歹算是我心腹的人,比那些髒三五六的強不知多少!”

喜鶯聽了,含羞不語,許源見狀,知道她已經是肯了,便點了點頭。

此後,那兩個丫鬟便給打了一頓,賣了了事。留芳自此便失了寵,不幾日,喜鶯便由許源做主,又回了老太君跟夫人,成了應竹韻的三房妾室。

只不料自此之後,便又有些流言蜚語地四處傳揚,應公府內因爲被李賢淑壓着,倒是不敢傳的太甚,可畢竟也有一半兒的人知道了。

李賢淑因爲從秀兒口中得知了實情,大驚之餘,差點厥過去,多虧如意跟吉祥兩個,撫胸捶背,又叫拿安神湯上來。

李賢淑好歹緩過勁兒來,雖嚴密叮囑丫鬟們不許透露半個字兒,也並不再質問應懷真什麼,只仍似沒事發生、全然不知一樣……私底下,卻委實地大哭了幾場。

李賢淑並不怪應懷真故意隱瞞着不說,委實是此事太過駭人聽聞,若當時她知道實情如此,只怕即刻就要死過去……只是聽着秀兒一句一句地說,那顆心就也像是被刀子凌遲一樣,一片一片地疼。

何況應懷真出了事受了苦,她當孃的有心無力,如今好歹經過了此事,何必又再追問着,讓孩子難過呢?因此李賢淑只是強忍。

因爲流言傳開,李賢淑自也知道,但因開始便拿了那兩個丫鬟扎筏子,其他的人看在眼裡,自然懼怕。

又因李賢淑素來帶人恩威兼施,便都不敢也不肯大肆非議,李賢淑面上雖則無事人一樣,其實心中是難受萬分,雖然看着應懷真如今是好好地,心中欣慰,然而想到女孩兒的名聲被毀了,以後只怕……

李賢淑想一陣兒,便哭一陣兒,又不敢給人瞧見,只是躲起來傷心罷了。

此時此刻,李賢淑便更想念應蘭風,想他若是在身邊兒,倒也可以出個主意,她自也有主心骨,如今這樣緊要的時候他偏偏不在,李賢淑越想越是傷心,又有幾分恨應蘭風,又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放他出去了,怨天怨地,悲苦淒涼,回頭還要抹了臉只做平常。

幸而雖然有些傳言四散,然而應老太君卻並不理論此事,李賢淑每日提心吊膽,又想着倘若應老太君說起此事,她該怎麼應對,想來想去,終於把心一橫,打定了主意,心中只是想:假如應公府容不下應懷真,那她就帶着懷真離開罷了!一輩子嫁不出去那就不嫁便是了。想應蘭風最疼應懷真,若他在家裡,必然也是一個想法兒。

因爲想通了這一則,李賢淑心裡反倒是舒坦了一些。

這一日,李賢淑跟許源兩個在上房說事兒,李賢淑因心裡壓着應懷真的事,沉甸甸地,未免有些神不守舍,許源明白她的心思,就也不引她說話。

如此過了一會兒,外頭忽然有小丫鬟來到,說道:“二奶奶,老太君那邊傳,叫二奶奶立刻過去。”

李賢淑聽到說“傳”,一個激靈,便清醒過來,心底想該來的終究要來了,此刻倒也不怕了,反而立刻從炕上跳下地來,一時之間渾身戒備,就宛如要去打仗一般。

李賢淑攥着雙手,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揚頭,往外便去。

許源在後看着,此刻倒也略有些爲她擔憂,就也放下手頭的事兒,跟在後頭一塊兒去了。

且說李賢淑氣昂昂地進了應老太君房中,已經做足了撕破臉離開應公府的準備,因此面上反而淡淡地。

行禮過後,忽然見屋內除了應老太君外,在座的還有應夫人,除了應夫人,卻還有另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正是多日不見的郭建儀。

自從那日無意中窺破郭建儀對應懷真的心思,李賢淑夾槍帶棒地說了一番後,郭建儀便告辭離去,他涵養極好,城府且深,形色裡自然看不出分毫不妥,只不過就那日起,再也沒見着他罷了。

李賢淑偶爾自忖,雖覺着自己有些許冒失,必然是得罪了郭建儀了,但是在那種情形下,除了那樣又該如何?不過是爲了應懷真好罷了,因此便不再惦記此事。

此刻忽然見他來到,李賢淑不明所以,就看了郭建儀一眼,不料郭建儀舉起手來,鄭重其事地向她行了個禮,口稱:“二奶奶。”

郭建儀素來見了她,只稱呼“表嫂”,李賢淑乍聽他這樣相喚,更不明所以,卻也顧不上理他,只看嚮應老太君……此刻李賢淑更看得明白了幾分,卻見應老太君面色倒還平常,只有應夫人,滿面陰雲,竟是掩不住的怒意似的。

李賢淑見狀,更確信是自己心中所想,便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問道:“不知老太君喚我來是爲了何事呢?”

應老太君微微嘆了口氣,擡眼看向李賢淑,卻又笑了笑,道:“倒是一件好事的。”

李賢淑一怔,便皺起眉來,疑惑地問道:“好事?”

應老太君點了點頭,看了郭建儀一眼,才緩緩說道:“建儀這番來……是來求親的。”

李賢淑越發大惑不解,皺着眉問道:“求親?”

李賢淑心中一瞬恍惚,不明白郭建儀這會子求的哪門子親,又是跟誰求親,又爲何特特地把她叫了來……又想:應老太君叫她來,莫非不是爲了應懷真那件事興師問罪的?

李賢淑腦中想的太多,紛繁雜亂,一時竟反應不過來,應老太君在上見狀,便笑道:“建儀,你說就是了。”

郭建儀始終面色平靜,雙眸更是清明如水,聞言便轉身面向李賢淑,正色說道:“我的心思,只怕二奶奶早也知道,我如今登門,是爲了求親而來,建儀……想請二奶奶答應,將懷真妹妹許配給我。”

郭建儀說完之後,向着李賢淑端端正正,躬身長揖下去。

李賢淑做夢也想不到竟有此事,一時以爲自己真個兒是在夢中?又或者思慮太盛,聽錯了,越發呆愣在當場。而許源正要進門,忽然聽了這話,頓時也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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