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竹先生揣着袖子,東張西望片刻,又使鼻子嗅了嗅,末了問道:“丫頭,近來你沒制什麼香?”

應懷真下意識搖了搖頭,忽然想起給郭建儀那個,便道:“原本給小表舅做了一個,只是……大概不好,近來他也都沒來,就一直擱着了。”

竹先生滿臉喜色,已忙不迭催着說:“快拿來我看看。”

應懷真心中正想事情,便回身去了房中,把放在枕邊的那芍藥香袋兒取了過來,竹先生一看先笑道:“這個花兒好,上回那並蒂蓮花我卻嫌太情意兒了。”

應懷真便小咳嗽了聲,道:“那原本是賀唐叔叔訂親的,自然要討個彩頭呢。”

竹先生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子,又嗅其香,半晌說道:“這是掬香瓊,本是以芍藥爲本香……爲什麼裡面還有一絲……似又是果木的甜香?”說着又嗅了會兒,遲疑着說道:“像是柑橘,又像是桃李……”

應懷真笑道:“瞞不過先生,裡面着實有桃兒香跟橘香,我試了幾遭兒,好歹不負。”

竹先生嘆道:“稀奇稀奇!芍藥之香本來妖烈濃豔,你偏用果木香來調他,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暗香浮動,甜意氤氳,沁人無聲……好好!”

應懷真聽他滿口誇讚,微微臉紅,道:“不算什麼,哪裡有先生說的這樣好呢。”

竹先生大搖其頭,道:“能叫我說一聲好,你可知不易?唉……難爲你了,這個雖比不上透骨玲瓏,卻也是極難得的了,可見你這位小表舅對你而言……是個非同一般之人,不然你也難肯又花這心思。”

應懷真想到已多日不見郭建儀,便垂下頭去,默默只道:“他對我多方照料,只怕我已經得罪了他了。”

竹先生聽了這話,不以爲憂,反而喜說:“既然已經得罪了,這香袋兒白放着豈不可惜?不如且給了我。”

應懷真見他見獵心喜,不由啼笑皆非,喚道:“先生!”

竹先生見她終究不捨得,嘆息幾聲,依依不捨便交了出來。

應懷真接了過來,重又放好了,才又回來道:“先生若喜歡,改日我再給你做一個就是了,不知偏愛何香?只怕做不好。”

竹先生嘻嘻笑道:“但凡是你做的都使得。只不過近來且不要做了,不然的話總有傷戚之意,反而不美。”

應懷真正有不解,便問道:“先生說我近來有事,不知是何事?又說‘傷戚’,這是何故?”

竹先生搖搖頭道:“不礙事,最遲明兒就知曉了。也不必問,問了反徒增一日的煩憂。”

應懷真見狀,只得把自己的按下,便試着說道:“既然如此,我倒也罷了,怎麼敏麗姐姐那裡……先生別是算錯了罷?”

原來應懷真知道肅王謀反,若敏麗嫁了,將來豈不是會跟着一塊兒人頭落地?因此先前聽竹先生說敏麗跟世子爺姻緣天定,才大爲愕然,不能置信。

竹先生笑着虛點了應懷真兩下,道:“你竟疑心我會算錯?你這丫頭,好大膽子……”

自從竹先生出現,但凡他說的每一件事幾乎都得應驗,肅王對他且深信不疑,應懷真聞言,面上微紅,吶吶說道:“我、我也並沒別的意思,只是……有些替敏麗姐姐擔心。”

竹先生又揣起手兒來,微微地嘆息說道:“不必擔心,橫豎個人自有緣法,以後自然印證罷了……”

說到這個份兒上,應懷真也不便再議什麼,只猛然中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忙拉住竹先生的袖子,問道:“先生給敏麗姐姐合八字這件事……唐叔叔可知道?”

竹先生眼中笑意隱隱,道:“我雖則不曾親口跟他說過,然而他那個人……要知道自然是早知道了。”

應懷真聽了這句,那臉騰地就紅起來,滿面羞愧,無地自容。

竹先生端詳着她,越發笑得不懷好意,道:“自作聰明的小丫頭,怎麼樣呢,露馬腳了罷!”

應懷真伸手抓住臉,極想有個地縫鑽進去:想她昨日還信誓旦旦一本正經地跟小唐扯謊,說是竹先生告訴自己肅王府不好嫁,卻沒想到這門親事是竹先生算中了的。

當時小唐的反應只是尋常,但是他心中怕不早就知道了的?應懷真想到他側身輕輕點頭說“信,如何不信?”時候那種表情,從此之後,在他心中,只怕應懷真三個字大概就等同“扯謊精”亦或者“小騙子”了罷。

虧得她當時覺着自己能想到竹先生來當擋箭牌,委實是一大妙策,誰知竟是一步大大地錯棋,真真兒是何苦來着。

幸好因爲林明慧之事,故而早打算要避嫌了,橫豎以後少見他,那也不至於太過窘然。

果然到了次日,應懷真才明白竹先生所說的“傷戚”之意究竟是爲何。

幽縣有人送了信兒過來,說是李家的老爺子過世了。

正這幾日許源病好,跟李賢淑在合計事兒,李賢淑忽然聽說李老爹過世,不免淚灑當場。

許源安慰了幾句,又叮囑道:“不必忙着太過傷感,快快收拾東西是要緊。”

李賢淑掙扎着,一邊兒叫人回去收拾,一邊兒自去回了老太君跟太太,便回到屋裡,見應懷真也已經知道了,孃兒兩個抱頭先哭了一頓,外頭車馬已經準備妥當,李賢淑便帶了應懷真上車往幽縣去。

在車上,應懷真怔怔出神。原來她對自己這位外公的印象頗有些希微,只知道他脾氣極不好,原本家中人人驚懼,前世更鬧得李興攜家帶口遠走他鄉。只因起初應懷真一家三口遠在泰州,回來後又長居應公府,因此相處的時日竟然極少……

只是偶然記得,李老爹對別人雖動輒橫眉豎眼,可對她卻是極好的,趕着心情好之時,還會抱着她滿院子溜達,又用鬍渣蹭她的臉,惹得還是孩子的應懷真哈哈大笑。

後來不知哪一日,李老爹便去世了。對他的驟然離世,應懷真有些鬆了口氣,他畢竟不會再打罵吵嚷徐姥姥等了,又有些傷感,再也見不到那個抱着她亂蹭鬍子的人了。

而這一生,因應懷真從中行事的緣故,李家衆人的命運跟上一世大有不同,先是李興李霍父子不曾背井離鄉,李興經商漸入佳境,李霍卻更爭氣,跟着大名鼎鼎的揚烈將軍縱橫軍中,前途無量,幽縣地界人人皆知,人人稱讚。

幾個女孩兒都嫁了,李賢淑且常回家來,若不能回,就叫人隔三岔五送些東西回來,人人都知李家大女兒是應公府的掌事二奶奶,但凡提起,三分嫉妒,七分豔羨。

其他諸人且不必提,總而言之,李老爹若是外出街頭,已經不像是先前的光景,也沒有人敢再罵他“醉貓”等言語,反而上趕着親熱,頗有恭敬的意思。

李老爹見狀,也漸漸轉了心性,不再動輒亂打亂罵,每日裡喝上幾杯酒兒,日子逍遙自在,因此徐姥姥也十分襯意。

應懷真也跟李老爹相處過兩次,見他笑得眼睛彎彎,十分好脾氣的模樣,心裡也是欣慰,雖隱隱想到李老爹前世驟然而逝之事,可既然他轉了性情,那麼大抵會活的長久一些,卻想不到,該來的終究會來。

李賢淑帶着她回到李家,見幾個姊妹也都早回來了。因徐姥姥是個能幹的人,又有兒子女兒們相助,早把事情整理的妥妥當當,當下隆隆重重風風光光地大辦了一場。

連幽縣的縣令也親臨祭奠,其他小吏更不必提。街上衆人見了這般齊整排場,也有感念李老爹素日風趣和善,便也紛紛前來拜祭,一時門前人來人往竟是不休。

一連過了七日,家中諸事都停當了,徐姥姥又是個剛強之人,便叫李賢淑早些家去,也不用再來回跑了,李賢淑先前來了三天,後來這四天裡,便隔兩日就回來一次,好歹把她的老父相送了才安心。

李賢淑聽了徐姥姥吩咐,便點頭答應了,說話間,幾個妹妹也便進來了。

巧玲因知道李賢淑明兒要走,便道:“姐姐不比我們,府裡幾千幾百號人呢,倒是聽孃的話早些回去的好。”

美淑跟美玲也齊聲說是,美玲前年便也嫁了,對方卻是個落魄寒門,雖然祖上也是世代讀書,近來卻十分沒落了,不過美玲卻不在意,一心相當秀才娘子,到底是嫁了。

姊妹們說了幾句話,巧玲便說:“趕明兒得閒,我們也能去那府裡逛逛就停當了,姐姐竟也不請我們去見識見識的。”

李賢淑想到府內那個情形,又見巧玲是這個情形,便不言語。

不料巧玲見了,便道:“姐姐敢情是嫌姊妹們了?連應一聲都不敢的?你放心,不過是嚇唬你……哪裡就去給你丟人了呢?”

李賢淑才道:“各家門當家戶,有什麼冷熱自己知道罷了,只是我還沒說話,你就補上這一句,你既自說自話了,我也無法。”

巧玲便“嗤”了聲,略翻白眼,只因前兩年陸波升了職,不再只管大牢,竟提到了縣令身邊當個主簿的職位,因此巧玲更多了幾分得意,因不敢十分招惹李賢淑,便只轉頭看着美淑跟愛玲,道:“你們倒是不言語的,心裡只是跟我一樣想法,卻裝好人,只叫我出頭。”

美淑便含笑說道:“哪裡有,他們府裡勢大規矩且多,縱然大姐叫我去我也是不去的。”

愛玲也說:“這些大戶人家,哪裡是好相處的?只怕大姐在府裡也是盡力周旋罷了,我們不能相幫,卻也不去討這個沒趣兒,他們那些人都是心眼極亮的,口裡雖說得好聽,心裡指不定怎麼笑話鄙薄呢……所以娘也只去過一兩次罷了。”

愛玲說的本有道理,不料巧玲聽了,卻大爲不快,瞪着愛玲道:“你快些閉嘴就是!先前看你讀書識字的還以爲會了不得呢,不料好好地不去撿高枝兒,卻選了那麼一個潦倒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抗,只會念兩句酸詩有什麼屁用?如今還指着娘接濟你們呢?你竟在我面前還說這硬話!”

愛玲聽了,紫漲了臉,拔腿就跑了出去。李賢淑便喝道:“三丫兒,你輕狂什麼!都是姊妹,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美淑便道:“就是呢!難道忘了先前三妹夫吃了官司,巴巴地叫人請大姐相救的事兒了?都是姊妹,何苦拜高踩低的呢。”

巧玲聽了,又羞又氣,也紅了臉,半晌道:“好好,都是你們友愛,只是二姐你也太友愛了些,才叫你們家的在外兒招惹那麼多風流賬!”

正吵着,徐姥姥進門來,喝道:“又鬧什麼?外頭還有客人,叫人聽見了像什麼話?再鬧都給我走!”說着,只看巧玲跟美淑。

巧玲便冷笑道:“娘不必又護着……反正事兒都完了,我也正想走呢!”說着,叫了小丫頭,又去通知陸波,立刻就要回家。

徐姥姥氣的嘆息,李賢淑不免勸慰道:“她就是這個脾氣,娘何必生氣?”

徐姥姥卻道:“我哪裡會不知道?只是……我怕你聽了這些混話不免又上火罷了,你們姊妹們,現在都出嫁了,相處卻比先前還艱難,好不容易有坐在一塊兒的時候,卻又每每吵翻了天。”

美淑哼道:“何曾吵,就是三妹妹不肯讓人,一開口恨不得把我們都咬死才罷休。”

李賢淑聽了,不由笑了聲,於是只又跟徐姥姥說了會兒話,等客人也都散的差不多了,纔出門上車回家。

李賢淑忙碌了這幾日,身心俱疲,本來頭三天後,便不想應懷真再跟着,不料應懷真因念着應蘭風不在家裡,若只李賢淑一個人來回奔波操持,豈不是顯得孤苦悽惶,更添悲楚?於是執意要陪伴着。

兩人回到府內,丫頭們燒了水,各自沐浴了,才又去各處請安,鬧了半宿才罷。

是夜,應懷真已經倦極,卻仍是模模糊糊地想:“外公這件事,竟又給竹先生說中了,既然如此,那麼敏麗姐姐的事兒只怕也是真的?她果然跟世子有姻緣的?”

想到這裡,忽然一愣:既然是這樣,那敏麗上一世所嫁的,應該就也是世子了?可……

她依稀記得後來肅王出事後,並沒聽說唐家如何,想來依舊是紋絲兒不動的……自然是唐家並沒受到肅王之事的牽連。

應懷真思來想去,只是不明白,恍惚裡就睡了過去。

是夜睡夢之中,彷彿又聽到那有些熟悉的敏麗的哭聲,應懷真在夢境裡頭,就想跟敏麗說說竹先生所講的“註定姻緣”之事,好讓她寬慰些,誰知逐漸地哭聲便小了,最後就一片靜寂無聲。

應懷真恍惚裡只想敏麗既然不哭了,大概就是好了,於是她也便笑了,誰知忽然林明慧不知從何處走出來,指着她一頓亂罵,什麼不堪的話都有。

應懷真心中又氣又急,又自忖必然是做錯了事情,才惹得林明慧如此大怒,只不過又不知哪裡錯了,正着急的無處可想,就聽到耳畔有人呼喚……睜開眼睛,才知道又做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夢罷了。

吃了早飯,應懷真因念着這幾日來總不在家,也不知道敏麗究竟如何了,更加又做了夢,便想着去看看她……然而又怕不期然遇見小唐或林明慧,因此遲疑。

她自顧自在屋裡出神了半晌,便想:“我本無愧於心,各行己事罷了,他們愛如何想也由得他們,我又何必因噎廢食,就連去探望敏麗姐姐都要看人臉色不成?”

於是即刻派人告訴李賢淑要去唐府,頃刻間備好了車馬,應懷真便出了門而去。

進了唐府,丫鬟們接了,一路往裡而去,走了半晌,應懷真便對帶路的丫鬟道:“你們不用勞煩了,我自己過去就是。”丫鬟便退了。

應懷真本想問問小唐是否在家,然而一問,未免叫人想着她竟惦記着小唐呢,因此也並沒有問。

如此又拐過兩個迴廊,從夾道口路過,將要穿過月門到正前方院子之時,忽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應懷真怕有人過來,免得忽然撞見兩下受驚,便微微放慢步子防備。

不料且走且看,卻見前方跑過去的竟是敏麗,雙手提着裙襬,飛也似的……很快掠過門口,往右手邊而去,看方向似是回屋去了。

應懷真本來一喜,就想叫住敏麗,不料敏麗停也不停,微微低着頭,也竟絲毫沒見着她,很快飛奔得沒了蹤影了。

此刻庭院寂寂,隱約有鳥聲清脆,應懷真不明白敏麗爲什麼跑的如此倉促,當下緩步走出來,纔要右轉去找敏麗,忽然聽見有人怒喝着說:“你做什麼要這樣待她?”

應懷真聽了這個聲音,邁出去的腳頓時便止住了,原來這個聲音,竟然是林明慧在說話。

此刻應懷真心中不免想:“是明慧姐姐……這一定是在跟小唐叔叔說話了,是了,只怕方纔唐叔叔又說敏麗姐姐,她才跑了的……唉,我本有心避開這些人,纔在家裡思慮了半晌纔來,沒想到偏偏是這個時候又遇見了,真真兒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可見老天就是故意爲難人,卻也沒有法子。”

應懷真想到這裡,心裡反覺好笑,正想着是不是要這會子走出去,耳畔卻隱約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似乎說了些什麼,卻有些聽不真切。

應懷真一愣,心裡想:“怎麼……這聽着不像是唐叔叔在說話?”

她心中懷疑,不免微微往前一步,轉頭看向左邊去,只見在左邊的長廊拐角處,一叢的綠枝子底下,面對面站着兩個人,一個自然是林明慧,另一個,卻是一身黑衣,伶仃孤絕似的,居然是凌景深。

應懷真見不是小唐而是他,正意外之時,那邊兒凌景深上前一步,便擁住了林明慧。

周圍忽然極靜,鳥鳴聲都不聞了,應懷真莫名其妙,只覺得這幅場景似有些詭異,正愣神兒的功夫,忽然又見凌景深一低頭,光影浮動間,竟是向着林明慧脣上親了下去。

應懷真來不及細想,乍然看見這幕,整個人靈魂出竅似的,竟直直地站在原處,無法動彈,這一瞬間,竟又像是在夢境中一般!

正在無法可想之際,卻又見凌景深吻着林明慧,忽然間眼睛微微睜開,目光一轉,竟瞥向她!

應懷真對上那幽深的眸色,猝不及防,才如夢初醒,猛然後退一步,卻正好撞在身後秀兒身上。

秀兒正疑惑她爲什麼呆呆地站住了,見狀忙扶住她:“姑娘,你怎……”

一句話還沒問完,應懷真已經低低喝道:“住口!”

秀兒不知所措,應懷真心慌意亂,無法言語,拼命用力掐了一把她的手腕,此刻已經沒了去探望敏麗的心思了,心跳如鼓,匆匆忙忙轉身,往外疾走!因走的太快,那裙裾一擺隨風竟微微往後曳出去。

秀兒張了張口,本想問她爲什麼不去見敏麗小姐了,見狀只得跟上,又不敢多問。

如此主僕兩個飛也似的,將出了二門,那些婆子們不免詫異,便笑着問:“姑娘怎麼纔來就要走呢?”

應懷真一聲不能說,低着頭只是快走!正巧一個人從外頭進來,應懷真心神不屬,也不留意,竟一頭撞在對方的身上,正微微有些發暈,那人已經擡手將她抱住,卻又緩緩放開,只握着肩頭道:“懷真?”

應懷真茫茫然擡頭,正好對上小唐注視的雙眸,只見他半驚半喜地笑着說道:“我纔回來,就聽說你也剛來……怎麼又像是要走呢?”

應懷真同他看了一眼,腦中紛亂飛揚,嘴脣微微動了動,卻又緊閉雙脣,只輕輕推開他的手,後退一步站好。

小唐眸中的驚喜之色轉做疑惑,凝視應懷真半晌,試着問:“怎麼了?是……跟敏麗爭執了不成?還是……出什麼事兒了?”

應懷真搖了搖頭,強令自己鎮定下來,便向着小唐微微一笑,屈膝行了禮,道:“只因家中忽有急事,我便要回去了……改日再來……還請唐叔叔代爲轉達給敏麗姐姐。”說罷之後,便低了頭,復又匆匆地去了!

小唐聽了這話,知道她竟然連敏麗也沒見!不由微蹙雙眉,心中疑惑。

目送她離去的身影,半晌,小唐纔回過身來,不料一回頭的功夫,就見前方不遠處的小門邊上,凌景深站在一叢紫藤之下,正靜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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