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旬天氣漸漸涼爽下來,對長江流域高溫悶熱極不習慣的日本華中方面軍經過一週多的休養恢復了戰力,通過陸路得到一些補充的18、114師團重新開始了向九江的進攻。而休整補充了40天的第九戰區部隊再次走上前線,接替第七戰區的防線開始層層攔截。
陳誠命令商震率32軍坐鎮黃梅指揮王陵基72軍、張再78軍、孫桐萱12軍在懷寧、潛山、太湖阻截114師團。薛嶽率張軫13軍、黃維18軍坐鎮湖口指揮歐震4軍守望江縣、王敬久25軍守馬當、張剛98軍守衛彭澤。
攜大勝之威的第九戰區部隊,彈藥充足、士氣高昂、戰術得當,讓沿江攻擊的兩個師團拿下安慶後步履艱難。10月底付出了大量人員傷亡後才攻擊到太湖、馬當一線。
損兵折將的第二軍放棄了前方的攻擊,對後方六安、固始、商城、潢川周圍進行了大規模掃蕩,趕跑了外圍遊弋的三個軍,打通了陸路交通,獲得了寶貴的糧食彈藥。也發起了新的攻勢,一鼓作氣拿下潢川,卻在羅山遭遇胡宗南集團的正面阻擊、屢攻不下。
10月底,距離天皇要求年內結束支那戰爭的期限僅剩兩個月,日本大本營實在難以忍受三條戰線同時受阻、進攻乏力的被動局面,決定啓動華南攻略。
爲了戰役的毀滅性、突然性,日本大本營對此計劃嚴格保密。臺灣軍參謀部秘密前往日本小城福岡,與陸軍部作戰部、海軍部水運司就水路運輸、物資調配、登船時間、集結地域、海陸空協同制定了詳細計劃,經總參謀部審批天皇恩准後立即開始實施。
在雙城子遭受重創的駐紮滿洲佳木斯的第8師團經過兩個月的補充,前往大連與同樣在海參崴蒙受損失的104師團一起船運臺灣。與前期在臺灣整補的第5師團組成21軍,由臺灣軍司令官古莊幹郎中將掛帥,田中久一少將任參謀長。
爲增強空中實力,派遣‘加賀’‘龍驤’兩條航空母艦攜帶70多架飛機趕往華南戰區,三月由海軍陸戰隊佔領的澳門西南25公里的三竈島在當地民夫、朝鮮、臺灣苦力4000多人的日夜趕造下業已竣工,陸軍航空兵獨立第一飛行中隊13架飛機由其中隊長宇佐神正捷大尉率領從華北支援過來。
11月2日晚,上海虹口日租界山陰路與多倫路交界處有一座日本人開的新亞酒樓,今天沒有了熙熙攘攘的食客。只有荷槍實彈的十幾個海軍士兵嚴密守住幾個出入口。原來第五艦隊參謀長田結穰少將包下了整座酒樓招待國內來的貴客。
酒樓對面軍統上海站第六潛伏行動組租住房的探員發現這裡的異常,一邊通知上級一邊觀察,發現先來了三輛小汽車一名海軍少將畢恭畢敬地陪着一名大佐、兩名中佐、一名少佐還有一個大尉站在酒樓前談話,而其中最受尊重的似乎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佐。
不一會又來了三輛汽車。從車上下來了一個海軍中將、一個陸軍航空兵少將,幾個隨從大佐、中佐。十分親熱地與等在樓前的官佐見面問候,尤其是對那個矮個子中佐殷勤備至。
在先來的那個少將招呼下,衆人相互謙讓着魚貫而入,上到三樓臨街的豪華包廂裡。
行動組組長鐵鷹趕到時。只見到門外停放的汽車,荷槍實彈的水兵,從側面進入觀察室後,探員小李向他敘述了自己的見聞。判斷很可能是日本國內大本營的作戰人員要麼佈置新的戰役計劃、要麼調整兵力部署。從到會人員推斷很可能與第五艦隊、第五飛行團有關。
如果是華中方面軍的人事變動、軍事部署變動,這些人應該前往南京。估計與陸軍關係不大。戴局長最近要求密切關注第五艦隊的動向,此次司令、參謀長同時出動。不能不說有重大軍事行動,更可疑的是那個中佐身份高貴,應該是個皇室成員。
鐵鷹聽後連連點頭,讚賞地拍拍小李的肩膀。他知道戴局長一直和第七戰區司令陳海松上將密切溝通,在杜月笙和王凱少將率領的八路軍特戰分隊的協助下接連破壞了十幾個日軍情報機關,除掉了幾十個漢奸分子,極大震懾了日軍對軍統、中統組織的破壞。
陳海松建議軍統盯住第五艦隊司令部的動向,日軍侵略廣東離不開第五艦隊的支援,從第五艦隊身上可以提前瞭解日軍華南作戰的啓動時間,爲第四戰區提前預警。
爲此他們專門在第五艦隊司令部附近建立了觀察哨,根據艦隊司令鹽澤幸一中將喜歡來這家酒樓宴請尋歡的習慣在這裡設立了臨時觀察哨、儲存了行動裝備,現在竟然被他等到了。
他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問小李:“酒樓裡有竊聽裝置嗎?”
“我們的竊聽設備安在二樓鹽澤常去的那所房子裡,今天人多都上了三樓豪包,日軍已經在內外作了佈置,移放設備來不及了。”
“裡面有我們幾個人?”
“後堂有一名,侍應一名、禮賓服務兩名,不過可能都無法接近豪包。”
鐵鷹皺着眉頭心裡發急,天大的功勞就在眼前卻無法拿到手裡,他盯着明亮燈光下人影晃動的三樓豪包,咬牙說道:“正如伱分析的此事非比尋常,伱通知王凱將軍過來碰面,通知咱們行動組到位準備動手,我潛進去了解一下里面的情況。”
說着,離開了房間,從小里弄裡做出來,出過馬路,進入另一條小里弄,七折八拐到了新亞酒樓的後院牆外,這裡堆了很多雜物和泔水桶。地面骯髒凌亂,行人很少。
鐵鷹來回走了兩趟確認牆內沒有人,周圍沒有鬼子暗哨,突然加快步伐。擡腳跳上一個水缸,順勢一蹬躥上牆頭,低身略一觀察,飛身跳進院子躲在一堆木柴旁,細心觀察了一會,躡手躡腳地進了低矮的員工宿舍裡。
裡面空無一人,凌亂的大通鋪上隨意扔着一件後堂雜工服裝,鐵鷹順手拎起來在身上比劃了一番感到還算合身。脫下自己的襯衣疊起來放在一個隱蔽處,套上工作服,把頭髮搓亂,撩起工作服的下襬在臉上擦了幾把。感覺進入了雜工的角色走出房門。
看見牆邊有一堆炭塊,一個黑乎乎的木箱,抓起鐵杴給木箱裝滿,看了看手上的煤灰,又在臉上抹了兩把。這才端起木箱走進後堂。
寬敞的後堂裡煙火蒸騰、油香刺鼻、菜刀砧板鐵鍋鋼勺之聲不絕,十幾個大廚小工跑來跑去準備食材。鐵鷹抱着木箱嘴裡喊着借光借光在員工羣裡穿過,來到一個細心切生魚片的廚子跟前,問道:“三哥。這個擱到哪裡好啊?”
三哥聞聲擡起頭愣了一下,等看清來人吃了一驚。馬上怒斥道:“小赤佬,一點記性都不長。伱把個煤搬到案頭來搞什麼?真是的,來來來,跟我來。”
把他領到爐竈前,讓他把合適的煤塊放在幾個竈口前的小木箱裡,對抱着半箱塊頭太大不合格煤箱的鐵鷹說:“小赤佬,取個煤也不會,那麼大一堆煤就挑不出合適大小的嗎?砸一砸也不會嗎?走,我去給伱說說,再搞錯了讓伱捲鋪蓋滾蛋!”
出了後堂,高一聲低一聲地訓斥着來到煤堆前,三哥邊嘮叨邊四下看看低聲說:“老大,怎麼親自過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鐵鷹放下煤箱低聲說:“伱沒發現今天的酒樓有些異常嗎?食客都是鬼子高級軍官,還有來自皇族的,肯定和第五艦隊調防有關,能不能聯繫上瑛子他們接近三樓豪包,探探消息。”
“我設法聯繫侍應二寶,由他聯繫瑛子,伱先到宿舍裡等會,我去想辦法。”說着又訓斥起來:“小赤佬,記得啦,所有煤塊砸成拳頭的一半大,不許再搞錯啦!”
三哥轉身進了後堂,鐵鷹拎起一把榔頭開始砸煤,一邊藉助昏暗的燈光觀察酒樓的佈局一邊構思着各種獲取情報的途徑,強攻、下藥、外邊綁架、製造車禍都會打草驚蛇。
他急切地等着消息不知不覺間把一大堆煤都砸完了,三哥才罵罵咧咧地出來了:“小赤佬,還不快點,爐竈要斷煤了。”
鐵鷹趕緊鏟滿煤箱抱起來跟着三哥往裡走。三哥輕聲說:“鬼子防範的很嚴,廚房、樓梯都是兵,三樓完全戒嚴,菜送到樓梯口由日本兵往裡送,瑛子他們也無法靠近。”
走進後堂,裡面坐着兩個日本低級軍官,警惕地注視着每一個人的每一個動作,兇狠的樣子讓整個後堂充滿壓抑的氣氛。
鐵鷹規規矩矩地給竈頭旁的煤箱放滿煤塊,提着空箱子走出後堂,正暗自沮喪呢,一個鬼子軍官跟了出來,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鑽進員工宿舍看了看,捂着鼻子罵罵咧咧地看了幾眼蹲在煤堆旁賣力砸煤的鐵鷹幾眼轉身進了後堂。
無計可施的鐵鷹恨恨地瞪了了後堂幾眼,跳上柴堆翻身落在牆外,順着原路回到租住地。
黑乎乎的房子裡他見到了趴在窗口布簾後利用空隙觀察的王凱和三個特戰隊員以及自己的三個行動隊員。兩方已經多次聯手,早已熟悉。
顧不上寒暄王凱問道:“少校,弄清來人身份了嗎?能不能潛入?裡面有沒有接應?”
鐵鷹對這個辦法極多身手高強的少將大隊長充滿敬畏,羞愧地把了解到的情況說了。
王凱沒有沮喪,分析道:“沒什麼?起碼我們知道里面正在聚會的鬼子正在醞釀或正在部署一項絕密的重大軍事行動,估計就是陳司令員關注的華南登陸行動。
無法靠近?他不會屋頂也有兵把守?伱給我說說後院的情況。”
王凱掏出一個小本子,扭亮繃了紅布的手電筒,看着鐵鷹畫出後院佈局圖、樓房的結構、講解了周圍地物地形,慢慢形成潛伏偷聽的行動計劃。
等鐵鷹介紹完,他自信地說:“軍情緊急,情報很重要,我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還不能引起敵人的警覺,就要偷偷潛入。我認爲後院是我們的突破口,三樓是頂層,人字樑結構說明頂層是相通的,只要從三樓雜貨間進入樓頂就能摸到豪包上邊,他們的談話內容就能被我們掌握。雖然不是專門的軍事會議,話題裡肯定有軍事行動相關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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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鐵鷹興奮地讚歎,隨後又爲難地說:“三樓窗戶離地面有九米多高,沒有伸出物借力很難攀爬,搭梯子恐怕會引起鬼子的注意,後堂裡還有兩個鬼子軍官。”
王凱關上手電,在黑暗裡適應了一下站起身,拿出軍人的果敢堅定地說“來不及想別的辦法了,伱帶我過去,特種兵佔領附近制高點掩護,行動組在酒店門前隱蔽準備掩護,後邊一旦打起來,用手榴彈襲擊衛兵和汽車,製造混亂,立即行動!”
不一會兩人又回到新亞酒樓的後院,王凱躡手躡腳地湊到後堂門前向裡面張望,發現後堂的烹飪已經結束,大廚小工們正在收拾竈具、案板,兩個鬼子正對着三盤子菜吃飯,旁邊放着一盆菜一盆飯,估計是給員工做的。
事不宜遲,他忙把王凱領到樓下,指了指雜貨間的窗戶,王凱沿着後牆走了一圈,用手不停地在磚縫裡抓幾下,搖搖頭,走到一樓雜物間前,用手比了下寬窄,點點頭。
他對鐵鷹說:“我這就上去,伱留在這裡正常工作,不用緊張,千萬別讓鬼子看出破綻。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動手。”
說着話,一個箭步竄上窗臺,雙手撐開頂着兩側20公分寬的牆壁,身體懸空,兩腳上提,呈現出青蛙狀,兩腳蹬牆,兩臂上舉到了窗戶中央,繼續手腳依次用力,把身體擡至窗戶上部,上半身伸出窗洞,兩手摳住磚縫兩腳繼續上移,把身體整個掛在一二層之間牆面上。
王凱擡頭看右手離二樓窗沿還有20公分左右,只能跳躍硬抓了。他吸了兩口氣左手死死摳住磚縫吊住重心,兩腳用力一蹬,右手順勢用力上舉抓住了窗沿,左手迅速跟上,略一停頓,兩臂用力把身體拉起,他伸頭向二樓雜貨間看了看,沒有動靜,立肘一撐,擡腿跨上二樓窗臺。
底下的鐵鷹緊張地注視着自己偶像的表演,還沒從那一跳的驚險中恢復過來,後堂傳來腳步聲,嚇得他忙往煤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