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香看到癱坐在地上的慕夫人,心裡樂開花了,嘴上還不知死活地擠兌着。說着,還扯扯菊香,把她也拉下了水:“菊香,你能認出來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是個什麼東西嗎?”
菊香倒不像她那樣缺心眼兒,心虛地看着地上的慕夫人,不知爲何心裡一陣發憷。聽到葉香喊道了自己的名字,勉強地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算是迴應了。
心力交瘁的慕夫人聽到後面的嬉笑聲,心裡就是一陣窩火,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頭緩緩地轉了過來,臉上還落着灰塵,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雙眼猩紅地盯着身後的幾個人。
葉香心裡驚,覺得慕夫人的目光一定是淬了毒,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渾身僵硬,無法動彈了呢?菊香沒有想到這個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轉過頭來,那抹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了,脊背一陣發涼。
田中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張折磨了他兩年多的臉,目光近乎貪婪地掃視着每一處。這兩年,他一直都在想着他們剛成親時那段美好的日子。他每次不自覺地走到聽雨軒的門前,她總是閉門不見。爲了在下人面前挽留面子,他也總是假裝不在意地轉身離開。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離開的。
於是,他開始放蕩不羈,他收了身邊的人,甚至收了她身邊的人,就是希望她能夠吃醋,能夠站出來阻止。哪怕站出來跟自己吵一架也好。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她關在聽雨軒裡,就像是關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裡一般。無論外面鬧出多大的動靜,她都是不聞不問的。
田中在心裡發誓,只要她肯走出那間小院子,他就把身邊所有的人都打發了,跟她重新開始。並且跟她解釋,他不是沒有聽她的話。他去找過三皇子,可惜三皇子被長期冷落慣了,膽小如鼠,聽到他說明來意,慌亂地揮着胳膊讓他走。本想多解釋一句,可是三皇子卻大踏步地離開了。那急匆匆的背影,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
當時田中看着三皇子那倉促離開的背影,心裡涌出一陣失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府裡,一直都是鬱鬱寡歡。也一直找藉口歇在書房,不知道回房後該如何面對他的妻子。可是沒有幾天,大皇子就派人來找他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沒有多想就接下了大皇子拋來的橄欖枝。
再後來········一陣冷風吹過,田中的心裡一凜,腦子裡一片空白,剛纔想的事情全都打斷了。
葉香和菊香看着田中直愣愣地盯着慕夫人看,心裡頓時開始冒酸水兒。嫉妒之下,她們斜了一眼平媽媽懷裡的田奇,順勢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哼,慕夫人用鼻子冷哼一聲,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聲音冰冷地說道:“兩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也敢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不管今天的火,跟你們兩個人有沒有關係,你們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別想留在這個世上。”
“夫人········”菊香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面帶微笑的慕夫人。
葉香卻不知死活地吼道:“你敢!你知不知道·······”
話還沒有說完,慕夫人兩隻手如同鉗子一般壓在了葉香和菊香兩人的肩膀上。兩人心裡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整個人飛起來了。“啊·······”兩個人嚇得大叫起來,“啊!!!”接着就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讓人毛骨悚然,就連不遠處巷子裡的狗,都跟着“汪汪”亂叫。
田中身後的幾個小妾從葉香不知死活地擠兌夫人開始,她們就退後了三五步,現在聽到這樣淒厲的叫聲,更是瑟縮着不敢上前了。
田中被那淒厲的叫聲唬了一跳,轉頭看着那兩個被火舌吞噬的身影。震驚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慕夫人,語氣複雜地喚了一聲“娘子。”
慕夫人撇撇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語氣冰冷地說道:“怎麼?心疼了?她們本來就是我的人,現在對她們小懲大誡也是應該的。只是,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孩子的命,我也不會讓她們的孩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的。”說着呵呵笑着靠近他的身邊,田中身體僵硬地停在那裡,任由着她慢慢地靠近。
慕夫人微笑着湊到他的耳邊,笑吟吟地低聲說道:“這些年來,你也許已經忘記了,我除了是慕家的女兒,還是個睚眥必報的山匪。不過你放心,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不但如此,我還會讓你好好地活着,讓你看看這個天下到底誰來坐,看看你如今如此囂張是多麼可笑。”她的語氣低柔,彷彿情人之間低喃一般。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冷酷異常。
田中呆呆地站在那裡,想告訴她其實他的心裡只有她一個人,想說奇兒在他的心目中是無人可以取代的,想說······嗓子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什麼也說不出來。
慕夫人披上身邊人遞過來的披風,平媽媽抱着田奇。一行人瀟瀟灑灑地向前走去。
“夫人,夫人,求您,求您救救我!”那紅彤彤的火舌不住地舔食者菊香的身體,身上那股灼燒的痛,讓她的腦子更加清醒,張着嘴,大聲尖叫道,“孩子,孩子,老爺,孩子!”出於母親的本能,她拼命地護着肚子。心裡祈禱着,他們能夠聽到她的呼聲,把她從火堆裡救出去。
葉香也醒悟過來了,她知道都是自己的嘴惹的禍。其實她一向都知道夫人是個狠辣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嘴上沒有把門兒,把不該說的話都吐露了出去。她尖叫道:“夫人,夫人,是奴婢鬼迷心竅了,求您大人有打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見識,夫人······”她的話說得又快又急,顯然已經醒悟了。
慕夫人對她們的話充耳不聞,只是腳步堅定地繼續向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