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親王澹臺瀟歷來閒散慣了,新帝登基他也就露了幾天的臉,與添香定下回西北,突然就覺得日子過的輕快,打理行裝,安排人事,在宅子裡忙碌的進進出出,連下人都感受到了主人的愉悅心情。
跟着回來的子乙看着主子爺的樣子,木訥的臉上也洋洋帶笑。諛悌
這座宅子是澹臺瀟未成親王前自己置下的,院落不大,地處僻靜之處,與他再北國的低調作風十分吻合,因爲地方不大,人口單一,沒兩日便收拾齊整,預備離開。
傍晚宮裡傳出信來,澹臺瀟才知道澹臺霽要立後的事,當即沉下臉來,子乙也斂去笑意,擔憂的看了眼主子爺,“爺……。”
澹臺瀟冷哼了聲,甩衣袖轉身,“更衣,我要進宮一趟。”悌
子乙連忙跟着,道:“這個時辰了,爺明兒請早吧。”身前的男人頭也不回,一道珠簾噼裡啪啦的交叉撞擊着,將他隔在外面,子乙本能的向後一閃,沒被珠簾打到,卻被主子爺的怒火震懾到了。
他跟在這位爺身邊多年,還真就少見他發泄真實情緒,唯獨遇到那個女人,早在西北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這是不是就叫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澹臺瀟進宮直奔荷袁殿,老祖宗的正殿還亮着燈,顯然也是因爲有事還沒歇下,他往東殿看了看,隨手抓了個內侍問,“帛姑娘此時在哪?”諛
那內侍挑着燈一看是親王,連忙跪下請安,“回維親王的話,帛姑娘才從這兒出去,想必是回東殿了。”
澹臺瀟眯了眯眼睛,黑夜中那雙狹長的眸子尤顯鬼魅,直把偷眼看他的內侍嚇的一哆嗦,他沒工夫理會一個內侍的不敬之舉,擡步去了正殿見老祖宗,與老祖宗談了一個時辰纔出來,子乙正問要不要去東殿,人已經朝着東殿去了,子乙邊跟着去邊無奈的搖頭。
此時,添香已經躺下了,隔着半透的羅紗牀帳,那上面繡着的雙面蘭草彷彿交織重疊的思緒,煩躁的讓人想動手扒開,她瞅了兩眼便煩悶的狠狠閉合了眼睛,才翻了個身,突然感覺屋裡亮起了燈,她回頭,恰帳子被撩開,澹臺瀟妖魅的臉突如其來的放大在她眼底,嚇的她汗毛都豎了起來,輕呼,“啊!”
澹臺瀟沒想到會嚇到她,一愣,馬上向後退了兩步,剛纔他先進了屋,一干下人這會兒才魚貫而入,見到這種情況也都愣住了。
自從答應澹臺霽立後的事,添香這東殿就換了一大批僕從,眼見進來的大多是面生的奴才,她只覺得眼角猛的抽搐了一下,連忙強做冷靜,換上一副笑容淡淡、客套疏離的樣子,一擡手將牀帳放好,隔着羅紗端坐在榻上,緊着乾嚥唾沫,放慢語速的故作平常道:“王爺怎麼這麼晚了還來看老祖宗,您放心,有我侍候着老祖宗,老祖宗的頭痛病無礙的。”
她四兩撥千斤的把話引到了老祖宗身上,明確的把她與澹臺瀟的私人關係拉開,爲了陸昭的安全,她不得不‘潔身自好’,誰知道這屋裡有多少澹臺霽的人?
澹臺瀟眸光一閃,頓了頓,雖然隔着簾子卻能感受到她的焦慮,他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會讓她答應嫁給澹臺霽,可不論什麼原因,都讓他十分的不爽。
“咳……”急着等他配合的添香不由的清了清嗓子。
澹臺瀟不鹹不淡的一笑,轉身隨意的坐下,一擡手,“老祖宗說你這兒有新貢的葡萄酒,不如你割愛,勻本王一罈。”
果然上道,添香暗暗鬆了口氣,忙吩咐道:“快去取!王爺稍後。”
自有下人去取,餘光裡有一道窺探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自己,添香扭頭去尋,卻見玉彩快速的偏開臉去,樣子有些鬼祟,她心頭一動,也沒多看,不着痕跡的看向別處。
結果她一轉過來發現澹臺瀟也正用一副探尋的目光鎖着自己的眸子不放,她臉一熱,爲自己的再度食言而慚愧,垂下眼簾,祈禱着時間快點走,下人能快點把酒取來,好讓這個男人快點離開這裡。
她的祈禱得到了老天的垂聽,不一會兒取酒的人就把事辦妥了,澹臺瀟身旁的子乙接了過去,澹臺瀟本人卻還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添香就怕他這種專注的刨根問底的態度,好像能把一個人心底的秘密掘地三尺的挖出來。
幸好還隔着牀帳,不然她真要臉袖脖子粗的大喘氣了。
這時有人走出來開腔,“王爺,宮門該下鑰了,您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澹臺瀟扭頭瞅了眼,添香也尋聲望過去,一見是玉彩,她不由自主的鎖緊目光,玉彩似乎是沒想到澹臺瀟會這樣大赤赤的盯着她看,姿容姣好的臉漸漸泛袖,說話也沒剛纔底氣足了,聲音卻是比以往要柔美,“奴婢是擔心王爺出不得宮去,夜裡風露重,又恐王爺着了風寒。”
澹臺瀟一直看着她,狹長的鳳眼閃動着瀲灩的波光,別說是玉彩,只怕換哪個姑娘被這麼俊美妖異的男人瞅着也要臉袖心跳了,若不是事情緊迫,添香只怕要起鬨讓澹臺瀟對玉彩用美男計了,探探她這東殿的奴才到底都是誰的人,這裡面不光光有顯輝帝,還有各宮娘娘的,真是一個錯眼不見就怕被人動了迫.害的手腳。
玉彩已經被撩撥的不知所措了,就聽澹臺瀟懶懶的輕佻道:“長的不錯。”說完不等周圍的人反應,他已經站起身,走到玉彩身邊,擦肩而立,側目俯睨,突然傾身貼着她的耳畔說了一句話,從添香的角度看真真的呢喃細語,雖是聽不清一個字,姿勢卻是曖昧的讓人心裡泛酸。
添香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癟起了嘴,而玉彩的表情則更像是大驚失色,就見她身子發軟的就要跪下去,被尾隨在澹臺瀟身後的子乙一把扶住,澹臺瀟背對着,嗓音越發低沉迷醉,“葡萄酒賞了她吧。”
子乙也不去看玉彩驚恐的半張着的嘴,一把將那壇酒塞到她懷裡,許是見她拿不穩,別有深意的囑咐道:“王爺可還從沒賞過哪位姑娘東西,您的福氣,您捧穩了。”說完面無表情的跟着澹臺瀟向殿門走去。
隔着簾子,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背影,添香這才發現自己驚愣的竟然連送王爺的客套話都沒說,眼風一掃,玉彩還抱着酒罈子立在原地,添香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勾了勾脣角,做戲做全套,她再添把柴火。
“既然是王爺賞你的,你就好好品嚐吧,這可是西域貢酒,除了老祖宗、聖上那有,別的宮裡的娘娘都沒這口福呢。”
玉彩像是狠狠打了個寒戰,添香不容她說話,高聲道:“都退下吧,我要歇了。”
玉彩只得隨着一衆宮娥內侍退下,她的腳步沉的灌鉛了般艱難,越是如此越讓添香感覺快慰,原來不隱忍,不等天報應,這樣的處置能讓她這樣好受,原來她也不過是個自私的凡人,有了怨憤也希望有人替她撐腰,可爲何這樣的快感過去,席捲上心頭是沉沉的酸楚,啃噬的她想抓住被子埋頭大哭。
若是當初……若是當初有人像澹臺瀟一樣站在自己身邊,哪怕有一個如他這樣袒護自己,那她還會不會失去孩子,還會不會被逼離開陸家?
假設如果的事情永遠不會有個確切的結果,而如今能讓她確定的是,她不能與這個男人去西北了,困在這金絲牢籠裡,這輩子不會有人護她!
她伏在被子裡,像只鴕鳥死死的壓住自己的頭,她感覺自己淚水磅礴,可伸手去摸的時候卻發現被褥是乾的,只一股腥味衝刺在鼻端,原來淚都乾涸了,她哭不出卻把脣瓣咬爛,連一絲痛都沒覺察到。
她的人生非得這樣嗎?只能掌控在別人手裡?憑什麼!
那個人不是自詡頂天樑柱嗎?是時候是他這個樑柱出力了,姻弟有危險,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添香猛然坐起身,撩簾子摸到窗口,藉着月色磨墨鋪紙,提筆上書,‘陸昭有難,速救!’寫好裝進信封,執筆的手停滯,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在信封上寫道:“陸禮親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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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晚困極了,沒完成任務,今天爭取補上,抱歉抱歉!!!如果情況k會在留言區和微博上給大家留言,沒有看到更的童鞋不妨看看留言區,再次謝謝大家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