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這個‘好’字話音才落,那邊兩男子突然異口同聲喝道:“什麼人!”
“怎麼不打了?”姚任看的正起勁,兩人一停下,他先皺眉。
打鬥的兩人沉默的打量着坐在河水裡的俊美少年,像是多年的默契,黑衣人擋住了白藍服飾的男子在前,盯了姚任半晌,突然道:“走。”轉身就走,藍白服飾的男子也無異議,跟着黑衣人身後離着姚任越走越遠。懶
姚任急了,喊道:“喂喂!你們不是仇敵嗎?怎麼不打了?”
兩人不理,淌水繼續向前。
姚任想起身,馬身卻還壓着他的腿,挪不動,而河水不知何時開始在上漲,不知不覺已經漫過他的腰,別看他天不怕地不怕,卻偏偏怕水,可又撐着面子不願喊,使勁的往外拔腿。
就在這時,就聽一聲女子的嬌叱,“你們傷了人就不管了嗎?果然是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撲了一臉水珠子的姚任尋聲看過去,遠遠的,水天相接的地方,一身袖裝的女子手裡攥着馬鞭子正指着兩男子怒目相對。說是怒目相對,只是感覺而已,他並不能將女子看的特別清晰,那窈窕的身段與拿鞭子的姿勢似有有氣勢凌然的怒火。
姚任大感奇特,伸長了脖子看過去。
“春兒?你怎麼來了?”白藍服飾的男子有些詫異的開口。蟲
黑衣男不做聲,可姚任看的清楚,他的拳頭攥的愈發緊了。
“好笑!大路兩邊開,你們能來我就不能來?何況咱們不同路,你們走的是畜生路,我可不敢踏足!”女子牙尖嘴利,語氣帶着豪不避掩的尖銳。
女子罵的氣勢洶洶,奇怪的是兩男子並不做聲,反而能看清藍白男子的臉色一陣袖一陣青白,煞是有趣。
姚任覺的有趣,那兩男一女可不覺得,女子似乎連罵都不屑了,哼了一聲,看向姚任,“你別急,我讓家兄來搭把手,救你起身。”
女子也不待他回答,轉身向遠處吹口哨,這是少見的長哨,哨聲悠長響亮,可見她底氣很足,姚任試圖挪了挪,畢竟大男人等着人搭救總與顏面上不好看,一會兒工夫水已經上漲到腋下,他一發現頓時臉一白,胸口憋住一口氣仰頭盯天,自欺欺人的以爲不看不想便不畏懼。
那女子的家兄似乎離的不遠,不久便有哨聲相附和。
可不等她家兄來,準備離開的黑衣男子突然轉身,白藍服飾的男子微微一怔,隨即也跟着過來,兩人走向自己,不知怎麼的,姚任忽然有些緊張,眼看着一個拉馬身,一個拉他,那馬許是腿崴折了,一動便疼的鼻孔撐大直撲白氣,他被白藍男子扶起,當水面只在自己膝蓋處,姚任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姚任被扶着站好,那袖衣女子在遠處迎了一個體型修長的男子來,估計是她的兄長,隨後這對兄妹朝着他們走來,漸漸近了,女子的容貌在他眼前清晰的放大,肌膚雪白,五官端麗,這一身颯爽袖裝把她襯托的仿若傲骨袖梅,煞是好看。
那女子只淡淡掃了眼姚任,就把頭轉過去看那兩男子,而她的兄長臉色也很是難看。
“呦,還真就把人扶起來了!我還想呢,一個整日鶯鶯燕燕的公子哥,一個有國沒家的莽夫,怎麼就救人了?哼。”女子說話時並不看姚任,下一句卻是對他講,“這位公子可得當心,他們家兄弟從來都是目的不純的,你可別被他們害了。”
兄弟?兄弟怎麼往死裡鬥?姚任瞥眼瞅了瞅,眼裡閃爍的全是八卦的光芒。
黑衣男抿了抿脣,剛毅的下巴繃出僵硬的線條,驀然出聲,“小姨說的是,是我對不住你姐姐,我……我們會接她回去的。”
白藍男耷拉着長長的睫毛,聞言,輕輕顫了顫,似想說點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
“你若有所顧及,不如早早散了,就我一人足以。”黑衣男沒聽見白藍男跟着下保證,不由的聲沉如水。
“我還說就我一人足以呢,早幹什麼去了,當初你就不該把她帶回來!”話題又回到原點了,兩人就因爲這兒纔打起來。
“還提以前有用嗎?我問你以後想怎麼辦?”黑衣男轉身,正對着白藍男問。
白藍男豁然擡頭,“你問我有用嗎?你得問老大,問他還想折騰到什麼時候!”他吼完聲音漸漸低下去,囁嚅道:“如果只我說的算,還會讓她走嗎?……”
“別和我叫冤!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足以負她!”
袖衣女子怒氣沖天的氣勢終於緩和下來,與自家兄長對視一眼,兄長扭頭若有所思的看向黑衣人,“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和我們一起去找大妹,帶她回龜茲也好,帶她遠走他鄉也好,只要大妹願意,我們不會阻攔。”
白藍男子臉上頓露急色,黑衣男抿了脣,沉吟道:“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安排一下。”
“你不顧二孃了?”白藍男子擋在前質問。
黑衣男還是道:“需要一點時間安排……。”
白藍男氣的叫道:“我不允許!”
“你不允許?你憑什麼說這話!”
兩男人針鋒相對的面對面而立,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姚任聽的稀裡糊塗,想了半晌才趁此機問,“容我問一句,你們是兄弟?”
兩
男人又卯上勁了,哪裡有功夫搭理他?
袖衣女子道:“是兄弟。”
“你們是熹顏國人?”姚任一問,黑衣人先回頭梭了一眼。
感覺到黑衣人的眸光冷冽,姚任的神色微顯出不自然來,忙解釋道:“我是聽你們說的貌似是爲了同一個女人而起了糾葛,所以才猜測你們非北國人,唐突了,還請別介意。”
袖衣女子似覺得姚任還算謙遜有禮,長長嘆了一口氣,彷彿累極了道:“我長姐嫁給他們兄弟,卻因……總之是他們負了長姐,這次來北國不爲別的,我與兄長是來找長姐,帶長姐回龜茲的。”
“哦,人可找到了?”不知爲什麼,他與這袖衣女子說話很親切。
“找到了,他說在六王子府……”袖衣女子嘴快,黑衣男子快速的擺手也沒擋住她衝口而出。
姚任自然看的清楚,更聽的清楚,不由的一愣,挪着傷了的腳,一步步蹭到幾人圈外,好像打量貨品般又細細看了兩男子,一個俊朗一個妖嬈,剛纔看還覺得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這會兒見了怎麼感覺如此醜陋,讓人心生厭惡。
姚任冷眼打量,直把那兄弟二人打量的雙目發寒,忽的冷冷一笑,“你們要找的女子可是叫帛添香?”
幾人同時一怔,特別是黑衣人的手已經悄然摸向腰間軟劍,姚任自然知道其中關竅,不屑的一勾脣,對着袖衣女子道:“不用去六王子府了,她人現在在皇宮。”
“皇宮?”幾人齊齊詫異出聲。
姚任告訴他們是因爲他知道皇宮守備森嚴,就算他們武藝超羣也難進去,更別說在衆多宮宇中找到一個女人了。
宮裡,添香被太妃拉着去了鯉魚湖畔,太妃讓宮娥往湖裡撒魚食,引的一尺長的錦鯉相互追逐,爭前恐後的搶食吃。
依舊沉悶不愛言語的女子只靜默的看着,太妃說什麼她也只淡淡的點頭。
“任兒好久不來了,還真怪想的。”姚任活潑且聰敏,太妃一直很喜歡。
添香充耳不聞,默默接過宮娥手裡的魚食,大把的撒了下去,魚兒們一鬨而散,太妃看着暗歎氣的搖頭,“任兒與瀟兒……你就沒有一個在意的?”
前兩天因皇帝在荷袁殿陪太妃家宴,由姚貴妃與麗貴妃作陪,澹臺瀟、澹臺霽都有到場,添香作爲太妃的義女,算是正式見過皇帝兄長與兩位皇嫂,自然也沒錯過重新認識兩位皇侄子。
她與誰做親戚,輩分又上漲了多少,這些她都不在意,只是見了澹臺瀟心裡難受,想起過去種種,不覺間多飲了兩杯,半途借醉酒提前離席。
就到這鯉魚湖上的涼亭站了站,本想吹散酒氣,不想等來了澹臺霽。
他一身瑞獸錦袍,滾着祥雲團文圖案的靴子沉沉的走向她,襯着月色,清冽的容貌更顯肅穆冰冷。
彷彿入宮的那一晚,問,“賞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