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爺神神秘秘的送來了一碗湯藥,在添香的吃食上這麼謹小慎微的時候他居然送了湯藥來,添香立時汗毛倒立,不知所措的盯着那晚濃重的藥碗發愣?
瑾樂見狀靠近她耳邊低語,“大爺說喝不喝要看夫人的了,如果夫人有別的法子應對帛家人,大可不喝。”?
“什麼意思?”添香眉梢高挑,陸禮這麼說……意思是湯藥並沒有問題。qndr。?
瑾樂似考慮了一下,又道:“三爺昨兒晚上去了四爺的紫霞水榭,今兒四爺就有了動靜,想必不是壞事,都是爲着少夫人好。”?
添香的目光依舊在那碗湯藥上踟躇,自己如今有了身孕,連郎中開的保胎方子都不曾採納,就要不明不白的喝下這個?她遲疑不定,瑾樂只得挑明,“四爺說這是能暫使嗓子沙啞的藥,喝下去起碼三天說不出話來,如此一來少夫人豈不就能……。”?
瑾樂的話故意沒說下去,要知道,少夫人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這樣的事即便做奴才的知道了也不敢當着主子的面罔論,要不是看她遲遲不肯喝藥,他絕不會提起?
添香心頭一跳,意味不明的深深看了眼瑾樂,如此隱秘的事他也知道,看來陸禮十分信任他,那這碗藥想必是無事的。?
裝啞?呵……,她頗爲無奈的一笑,嘆氣道:“虧了四爺想的出。”?
瑾樂被她瞅的心中不安,好不容易見她打算喝藥,不知怎麼腦袋一陣空白,手扶住桌角案邊才勉強站穩,等他眼前影像清晰的時候添香正把空了的藥碗放回托盤裡,對他道:“聞着一點藥味沒有,喝下去卻苦澀難耐,我的甜湯呢?我的蜜餞呢?快快快!苦死了!”?
瑾樂恍惚的好像隔着很遠的距離看她,只覺得她翕合的脣瓣蒼白無比,脣上還沾着藥汁,他心疼的拿出自己的絹帕擡手爲她擦拭,就見女子一愣,臉頰緋紅,奪過他的絹帕咕噥着,“我自己擦好了,你去取甜湯來。”?
他的手舉着,指頭擦過她滑膩的臉頰,滑膩、滾燙的觸感讓他一瞬間仿若電擊,熱浪衝進喉嚨,一瞬間便覺得口乾舌燥,瑾樂反應過來連忙低下頭,有些倉皇的跑了出去。?
然瑾上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態,瑾樂一口氣跑到下人房,關上房門,他緊緊閉上眼睛,手揹着按在門板上,胸口不住的起伏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眼角漸覺溼潤,突然哽咽如小獸般低吼,啞啞的卡在喉間嗚咽,“口蜜腹劍那是甜的,可要人命,你懂不懂啊,傻子!傻子……。”?
死寂的房間像迴盪的山谷,不住的重複着那兩個字,‘傻子’。?
帛家來人對添香來說是大事,可對陸家來說,這期間還有一件大事,周氏夢魘驚醒,直呼祖宗牌位震顫,一大清早就把陸白招去了,陸白用龜殼卜卦,卦面之意甚爲詭異,若論個人吉凶,卦象來看,周氏極爲不好,若論宗族來看更爲不妙,意預滅族之禍。陸白暗暗唏噓,不禁聯想到女帝的舉動,看來陸家的滅頂之災就快來了。?
他不知這是周氏誆騙的假夢,認真的看完卦象,轉而卻解說出,“陵墓中有碑破損,只要派人修繕即可。”?
“阿彌陀佛,有補救就好。”周氏按着胸口唸念有詞,氣色像是緩和了不少,突然道:“還是不安心,不如就勞煩你孃親在佛前抄幾卷經書放進祠堂,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寄慰吧。”?
陸白眉頭一皺,低垂的眼看着卦盒顯出狐疑之色,隨即嘴角冷笑,在周氏未察覺前恢復常色,淡然道:“母親哪裡話,這也是我孃親的榮耀,她定欣慰能將手卷放在爹爹們的牌位前,以告慰亡靈。”?
周氏乾乾的笑了笑,隨後讓孫婆子送陸白出去。?
孫婆子盡職盡責的送到門口,眼瞅着陸白向渡口走去,正是去竹園的方向,不禁鄙夷的笑了一聲,方迴轉內室稟告。?
陸白緊緊攥着拳頭,手上勁力收縮,只聽砰響,一片龜殼震碎,他雙眼沉鬱如古井幽潭,無一絲波瀾卻是暗流洶涌,嘴角眉梢皆是冰霜雪色。?
這一段小插曲添香並不知曉,只是在前廳迎見帛添香的老舅、大哥和幺妹的時候未曾見到阮氏,不過這並不引人注目,阮氏出現才稀奇呢。陸喬引着三個穿着樸素的人進來,恰是兩男一女,添香駐足打量,前頭上前向周氏、柳氏、喬氏施禮問好的是個精瘦的男子,年約四旬,臉盤窄小,頜下有須,一臉的和氣,更像是生意人,而在他之後則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的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面容英挺,膚色黝黑,眸子又黑又亮,這讓添香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另一個年輕的女子感受到她的注目,擡首看回去,嫣然抿笑,把正想挪開目光的添香惹得心虛臉熱,這女子長的很清爽,大眼睛,盈盈一笑透着一股子率真。?
周氏請三人坐下,丫鬟奉茶,她說起客套話來。?
問候了帛添香母親身子安好,又問了家裡的一些營生,聽說帛家並無生意只有土地,靠收佃戶珠子過日子,不過在龜茲國那個地方土地自然沒有中原的良田好,幾番問下來,周氏的神色倒還如常,喬氏卻愈發的不待見這幾個窮親戚,撇撇嘴,道:“我鋪子裡還有些事,幾位慢坐,一會兒讓香兒陪你們在園子裡走走,景緻比起貧瘠之地要好過不知多少倍,在熹顏國,陸家可是數一數二的世族豪門,想必你們是不曾見識過的……。”喬氏還沒說完,周氏咳嗽了一聲,打斷道:“你去忙吧,親家大老遠來的,自然要好好走走看看,你就別操心了。”?
喬氏不屑的嗯哼一聲,扭着妙曼的腰肢出去了。?
添香暗暗鬆了一口氣,柳氏見喬氏走了,上前熱絡的拉住那年輕女子的手,“這姑娘長的好,精氣神足,到底不像我們中原女子,嬌嬌弱弱的一陣風就吹倒了似的,人家這姑娘身板看着結實。”?
周氏聞言笑着附和,“是呢,我們香兒也身段高挑,想來你們龜茲國的水好,女子個個都是好的。”?
豈料周氏的讚譽卻引來了那年輕女子的落寞神色,“唉……好有什麼用,不如大姐姐有福氣,我是個福薄之人。”隱約間,語調已有哽咽。?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尷尬,柳氏僵住了笑,周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添香嗓子已經發作,發音很澀,“咳……,小妹怎麼了?”人家都叫大姐姐了,她再不搭言就顯得失禮了。?
一旁的老舅道:“春兒,別胡說,到你大姐姐這兒來是要給你大姐姐心裡添堵的嗎?”?
這樣說大家更忍不住好奇,添香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咳咳……”急着想說話,嗓子卻拒絕工作,引來一陣侷促的咳嗽。?
“香兒怎麼了?”柳氏當然知道添香肚子裡懷的是小昭的親骨肉,真情流露的關切道。?
添香還是一陣一陣的咳嗽,瑾樂上前替主子回道:“回二夫人,昨兒夜下了一場雨,少夫人貪涼快開了窗子,想是有些風寒,沒曾想一會兒的工夫嗓子已經說不得話了。”?
“這孩子,怎麼不知道照顧好自己,這還是懷着身子,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柳氏埋怨,眼睛緊緊盯着添香的肚子。?
周氏眼底閃過鄙夷,卻又溫和道:“十月懷胎,她要注意,節氣卻不顧着人,總有天冷天熱,別大驚小怪的嚇着她,一會兒讓郎中來給瞧瞧就是了。”?
柳氏被周氏暗諷的憋紅了臉,乾乾的點點頭,“大姐說的是,那就大姐院子的席先生給好好瞧瞧吧。”?
“大姐真有福氣,有兩位婆婆厚待,還有專門的郎中給瞧病,真是羨煞小妹了。”剛纔還哽咽欲泣的春兒突然破涕爲笑,眼裡還閃着水色,道:“見大姐如此福澤豐裕,家裡人就放心了,大姐過的好,小妹就開心。”?
看她模樣不像是裝的,率真的眼睛清澈的好像一池清水,不住的對着添香閃閃發亮。?
越是這樣的眼睛越讓添香不安,心虛的如坐鍼氈,恨不得坦白真相,以求良心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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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陸白應該就能登場了,歡迎陸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