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瀟沉默了一瞬,沉吟道:“府裡也是太冷清了,只怕她住不慣……。”話還沒說完,房門突然被撞開,玉雲跌進來,惶然道:“不好了王爺,姑娘不見了!”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似乎誰也沒料到外面亂成一團,後宅還能出紕漏,澹臺瀟驚錯的眼神一閃而過,驀地沉下臉色,語氣倒還鎮定,“什麼時候的事?”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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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玉雲不敢有所隱瞞,跪着把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她一直以爲添香在前廳等着澹臺瀟回來,直到澹臺瀟派人去後院才發現人不見了,玉雲惶然,泫然欲泣道:“王爺,奴婢該死,是奴婢多嘴多舌,求王爺先把姑娘找回來,奴婢只等姑娘安全回來,要打要殺全憑主子裁決!”
“你倒給自己的罪定的實誠。”澹臺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玉雲抽泣着起身向旁邊站去,這時老郎中的繃帶也已經纏好了。就見男人先呆呆傻傻的坐在那一陣子,扭頭與子乙道:“估摸着她去東頭市場了,讓咱們的人暗中盯着,若無大事別出手……,伊娜的人命案不少,激怒了他們,倒要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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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子乙臉色比起澹臺瀟還不好看,轉身出去安排。
澹臺瀟把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在屋子裡了轉了一會兒,擺在案几上的沙漏一點點的泄着沙子,時間彷彿過的很慢,再擡眼,沙漏就只剩一小半了,他把茶壺拎起來,也不管茶是否已冷,張口就往肚子裡灌。諛
咕嚕咕嚕……,水好像已經填滿在喉嚨口,從他嘴角淌下來,“咳咳……”急促的咳嗽伴隨一聲沉沉的聲響,茶壺被他墩碎在几案上。
看着指縫間流淌的殘茶碎沫,他霍然舉步朝着門口走去。
子乙就在門口守着,他才推門,子乙瞭然上前,“爺,您哪也不能去。”
澹臺瀟只看了他一眼便錯開目光,好像什麼都沒聽見般的大步跨過門檻。
子乙把自己當木墩子,結結實實的擋住了他的去路,一臉的忠信,“爺,上頭那位不會對姑娘下手的,可您不能出去,他尋機會都尋不來,爺斷不可冒險!”
是啊,尋機會都尋不來,派了那麼多高手暗地裡跟着,不就在等伊娜暴亂,不就在等他被暴民誤殺嗎?多好的如意算盤,他不想被他算計,可他真的坐不住了。
澹臺瀟劍眉緊蹙,緩緩轉頭,斜睨着子乙,忽然露出一個久違的輕佻笑容,看的子乙打了個冷戰,“爺……。”他有不好的預感。
澹臺瀟雲淡風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暗中使力,將子乙推到一邊,子乙緊緊跟着他的步子,這股子倔強勁還真讓人頭疼,澹臺瀟只得先頓了一下,道:“他不過是想看本王的笑話,本王偏偏要告訴他,這個女人,本王要的起!”說着他似輕輕嘆了口氣,從子乙的臉上緩緩掃過眸光,望向晦暗的夜空,沉下嗓子道:“你也知道,陸家兄弟並不是無能之輩,只可惜在關聯她的時候,總以爲還有機會彌補。”
子乙看着自家爺突然回首朝自己笑的一臉妖魅,調侃的語氣說,“前車之鑑啊,爺不能輸在已有的錯誤上。”
子乙愣神的功夫,身子一歪,澹臺瀟已經衝了出去,子乙從沒見他行走的這般疾馳過,何時何地不是貴公子的風度姿態,搖着扇子翩翩踱步,心下更爲驚訝後,急忙追在後面去了。
世間的事總有一次又一次的陰錯陽差,澹臺瀟才由子乙護着出去,在外面找了大半宿不見他人的添香卻原路打道回府了。
這次是澹臺瀟走的後門,添香跳的牆頭,而且爲了不讓人察覺,她是貼邊着牆角鑽回自己院子的,纔要推門,一直守在門口的玉雲一下撲了上來,把添香嚇個半死。
“姑娘……主子,您回來啦!”添香聽出是她的聲音手上的刀子才遲緩下來,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放回靴筒裡,玉雲已然大嚷,“姑娘回來啦!姑娘回來啦!……。”
“喂!你喊什麼?”彎腰插刀子,添香轉身忙去捂她的嘴,不過顯然晚了。
沒一會兒院子裡跟炸了鍋似的,亮了一溜排的火把,一個少年管事的疾步走進院子,離着添香一丈遠的地方就停了腳,定定的從上到下的把她打量了一遍,似在確定她是否安好,見沒受傷才鬆口氣般的垮下雙肩。
什麼也沒說,纔要轉身走,不知從哪竄出來的隨從,擠到少年跟前,慌神的大聲道:“王爺不見了!”
“啊?!”
添香咔吧眼睛,就聽身旁的玉雲與那管事的少年同時驚呼。
好嘛,這一宿,前半宿是全府的人擔心她,後半宿連着她在內一起擔心這位維親王。
這次她就是磨破嘴皮子,圍了她一圈又一圈的下人也不許她再動半步,那個姓李的管事少年氣哼哼的瞪了她好幾眼,就差沒斥責她是個惹禍精了。
在聽了玉雲的‘哭訴’之後,添香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那兒擺出一副心甘情願的‘傻老婆等漢子’的姿勢來。
眼瞅着天大亮了,玉雲再一次墊腳朝門口看了眼,咬着下脣轉身,“姑娘,奴婢給您備早膳去。”
她現在哪有心情吃早飯,連連擺
手,“去吧去吧,等王爺回來正好也吃口熱乎的。”
這句話給了玉雲動力,就見她使勁點了下頭,轉身一溜煙的去了。
許是長時間的睡眠不好,再加上今晚這頓折騰,她這會兒頭痛的厲害,玉雲不在跟前,她便捧着腦袋自己閉眼揉着,也不知什麼時候了,就在她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時候感覺有人接替下她的手,輕輕緩緩的揉着她的太陽穴。
很舒服,感覺比自己揉的力道還要合適。
不對!添香發覺不對,倏然睜開眼睛,就見一雙平靜幽深的眸子在看着她,許是距離太近,她“呀”了一聲跟着站起身來。
“頭不痛了?看來還是沒折騰夠!”那靜謐的眸子早已不見,換在她面前的是澹臺瀟獨有的狡黠妖異。
就見他邁着步子很慢的向一旁的椅子走去,添香留意到他的手先按住了椅背,然後轉身坐下去,她覺得哪裡不對,澹臺瀟已然笑着開口,“沒見過爺這麼風度翩翩的公子?看你眼發直,莫不是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嗤……”添香不屑的撇了撇嘴。
玉雲這個時候端着早膳進來,澹臺瀟吩咐道:“侍候你主子用膳吧。”
玉雲眼圈發袖,欲言又止。添香不覺間皺眉,“你不吃點?”
“我在外面用過了,爺是什麼人,像你似的出去一趟灰溜溜的餓肚皮回來?”澹臺瀟的嘴巴還和在西北一樣的毒,添香這樣想,跟着翻了個白眼。
“我回去吃,你歇一陣吧。”添香頓了頓,語氣放輕柔,“這兒的民風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往好上引的,你別出去硬碰硬了。”
澹臺瀟明顯一怔,隨着她暖暖的笑了笑,他笑時,眸光璀璨如星,彷彿那一身披星戴月的風塵也淡了去,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容貌過分妖異張揚的人,嗔癡貪狂間流轉着虛幻的光彩,輕易便能撩撥人的心絃。
平時她不願與他直視,也是不願意看他這雙勾人的眼兒,可今兒她本是有話要與他說,張張嘴,說出來的卻全是關心他的話,暗暗懊惱自己還不如不說,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咳……我先回去了。”
澹臺瀟沒像往常似的沒完沒了的糾纏逗趣,而是笑着點點頭,還示意玉雲跟着去。
玉雲只說,“王爺多少用點,奴婢回去再給姑娘端熱乎的。”
澹臺瀟不言語,輕輕點頭。
玉雲與添香走到門口,立在門外的子乙抱劍靠牆,見她們出來只冷冷的瞥了眼,玉雲狠狠咬了下脣,竟不顧添香快步走到了她前頭。
添香左右看了看,不由的鬱悶上,又不是她要賴着澹臺瀟不走!這樣不行,他做的越好她就越覺得喘不上氣來,還是早早說明白的好。想到這,她驟然返身。
澹臺瀟似乎沒想到她還會回來,一隻手臂握着另一隻臂膀,正彎腰向膝蓋上低,聽見動靜擡頭,那眉目間的痛苦毫不遮掩的暴露在空氣中,眸底有驚愣,有曬然,還夾着無所適從,可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又那麼的欠抽,“爺已經讓你思慕到不能分開一時半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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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