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由厚重簾子遮着的酒店大門,冷琉璃就到感覺全身上下都熱了起來,原因無它,正是因爲酒店大堂正中間熊熊燃燒着的火堆。
巨大的鍋爐架在火堆上,鍋子裡面不知道在煮着些什麼,黃澄澄的,還咕嚕咕嚕的冒着泡泡,散發出一股能讓人食指大動的味道。
看着這樣的場景,冷琉璃有一瞬間以爲,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小木屋中。但是,耳邊噪雜混亂的語言卻在在的提醒她,她沒有回到那個噩夢裡去。
對於這種異樣的風情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冷琉璃瞪大了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起來,整間酒店像是用泥土糊起來的一般,一眼望去都是黃黃的土牆,看起來雖然有些粗糙,但是襯着牆面上掛着的那些厚重毛氈卻又有着與衆不同的味道。
酒店分爲上下兩層,順着土階上去,上面似乎是旅客們休息住宿的地方,而下面的大堂則就是吃飯喝酒暢所欲言的地方了。
圍着中間的那堆火焰,四周散落着一些高低不同的土桌,各se各樣的人坐在一起大口吃着,大碗喝着,連空氣中都充滿了一種彪悍的感覺。
“嘿,聽說了嗎,城守府衙貼出來的告示,你們看過了沒有?”冷琉璃的左手邊,一名靠着土桌大啖美食的大漢揚了揚手裡的腿肉大聲問道。
他這一聲似乎是在對大堂裡面跟他一樣在吃着食物的人說着,也不管有沒有人迴應他,大喊撕下一大塊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腿肉。大口地飲了一口杯中的黃酒,接着說道:“要是找到告示上面的那些人啊,一輩子都不用愁了哦。”說完,他一口把撕下的那塊腿肉吞了下去。
大漢這麼一說,旁邊立馬有人嗤嗤的笑了起來,顯然對大漢的想法不抱任何希望。
被人這麼一笑,大漢臉蛋頓時一紅,橫着臉吼道:“你笑什麼笑。那些人是從帝都裡面逃出來了,告示上都說了,他們一路都是向着咱們這個方向走的,說不定就在西莫讓老子給抓住了。”
一聽到帝都這個敏感的詞彙。冷琉璃縮了縮,不再聽那個大漢說着多餘地廢話,趕忙跟着眼看着就要走上樓了的小翠等人上樓。
不知道是因爲她動作過於突兀還是因爲她走地太急。她這一下地動作卻引起了那名豪言要抓到告示上人地大漢注意。
只見那名大漢突然站了起來。一臉古怪地打量着冷琉璃身上明顯不像西莫風格地服飾。想都沒想。就直接問道:“哎嗨。樓梯上那個。小妞。你從哪兒來地人?”
被大漢這麼一叫。冷琉璃打了個激靈。哪裡敢停下。馬上撒開步子往樓上跑去。
此時地她腦子裡面有一點混亂。剛纔就聽到大漢那粗曠地嗓音在大堂裡面亂嚷嚷着告示之類地東西。從他地話語中。她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那份告示就是針對他們一行人地。
腦中這麼一想。冷琉璃更是不敢回頭了。若是告示上有什麼明顯地特徵標識什麼地。她被認出來地機率就太大了。她不想。也不願意再給冷淵添上哪怕一點麻煩。不爲其他。只爲了儘量跟他避免接觸。
但是她逃跑地舉動更是刺激了那名大漢。只見那名大漢怒吼了一聲。在酒店其他客人調笑地目光中。丟下了手上地烤腿肉。直直地朝着樓梯方向衝來。
聽到身後的聲響,冷琉璃害怕地閉上眼睛往前衝,之前在她好奇酒店內部環境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地落在了冷淵等人的身後,此時此刻,等於是她一個人孤立在樓梯處,冷淵等人早就進了房間。
心裡有點急,急急忙忙之下,冷琉璃冷不住的腳抽筋,兩隻腿也不知道怎麼的,跑着跑着居然打了結,腳底下一軟,眼看着就要摔下樓梯的時候,一隻溫熱的大掌拖住了她的身體。
冷琉璃直覺的對幫助了她的人說了聲謝謝,擡起頭卻看到了一個皮膚很乾淨白皙的男人調皮的眨着眼對着她笑着。
“…”冷琉璃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好,心中有點不想應對這個笑的很詭異的男人。
而就在她耽擱的這一會兒,身後的大漢卻追了上來,一隻大掌就朝着她的方向伸來。冷琉璃驚呼了一聲,想要跑開,但是窄小的樓梯就那麼點兒空間,前面又有剛纔扶了她一把的青年擋着,她想避也避不過。
就在她以爲一定會被抓住的時候,突然整個身子騰空了一下,然後便是一陣的天旋地轉,等到她看清了周圍的一切之後才發現,她居然已經到了那個青年的背後。
而那名彪形大漢則怒目瞪着那名青年,伸着手想要抓到在他身後的她。
“…”有人幫助是好事,但是陌生人三番兩次問都不問的幫助就讓她不得不多長出個心思了。
想到這裡,冷琉璃安靜的呆在了那名青年身後,沒有逃跑也沒有出聲,她想要看一看那個青年究竟想要幹嗎。
“他熊姥姥的,你擋着老子做什麼,讓開,讓老子抓住那個小娘們到城守府去!”彪形大漢粗鄙的喊着,唾沫星子不斷的飛濺了出來。
只見那名青年不着痕跡的後退了一些,躲過了那些飛濺的暗器,對於大漢的話,青年還是很溫和的笑了笑,臉上掛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對着那大漢道:“這位大哥,不知這位姑娘是犯了什麼事兒你要這麼追着她?”
興許是因爲那青年的禮貌太好,還是笑容太具親和力,那名彪形大漢居然也沒有緩下了口氣對着青年解釋道:“老子…呃,我在大堂裡面談府衙貼出來的告示,這女人穿着帝都方面的風格服飾,一聽到老…我這麼說就轉身要跑,肯定有問題,待老子,咳咳,待我抓她到府衙裡面去問上一問。”
不知道怎麼的,彪形大漢面對着那名文質彬彬笑若春花的青年居然都不自覺的文雅了起來,用詞說話方面都顯得溫和了許多。
聽到了彪形大漢斷斷續續的解釋,青年笑了笑,臉上的笑容不改,還有加深的趨勢。也不管身後身爲事主的冷琉璃,兀自對着大漢說道:“這位大哥,你是捕快麼?還是府衙裡當差的?”
大漢雖然不明白青年爲何出此一問,但是搔了搔毛髮叢生的腦袋,還是吶吶的答道:“都不是…”
聽到這麼一說,青年果真笑的更深了:“既然都不是,大哥又怎麼可以隨便抓人呢?”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既不是公差也不是捕快,還不快快走開,一個普通路人也來這裡湊熱鬧,豈不是自討沒趣。
這一次,大漢算是徹底明白了青年不讓他抓人的意思,雖然之前因爲青年的笑容而跟他客套了良久,但是眼見可能是下半輩子不愁吃喝的機緣,大漢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只聽,站在樓梯上的大漢對着面前的青年大吼了一聲:“咯老子的,你耍老子呢,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青年自然是不肯讓步,而大漢也氣嚷嚷的想要開始動手,就在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候,酒店老闆娘風姿瀟灑從客房方向的走了下來。
一見在樓道上對峙的兩人,老闆娘眉毛一挑,張開紅豔豔的飽滿雙脣,對着那名彪形大漢毫不留情的怒罵道:“納吉赫吉,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老孃店子裡面撒野!”
被老闆娘這麼一罵,那個被稱作納吉赫吉的彪形大漢頓時像是被霜打了一樣的茄子——蔫了。
冷琉璃好奇的看着老闆娘,怎麼這個老闆娘一出馬剛纔還叫囂着要拖她去府衙的大漢就像是小白兔一樣乖巧了?這一發現,讓冷琉璃忍不住的對着老闆娘對看了幾眼。
而那名老闆娘顯然也發現了她的注視,對她友好的笑了一下,然後便對着那個大漢喊道:“納吉赫吉,你還不給老孃滾!在老孃這裡白吃白喝也就算了,還敢惹事,你難道要老孃親自送你走不成!?”
被老闆娘這麼一說,大堂裡面頓時傳出了鬨堂大笑聲,那個被叫做納吉赫吉的彪形大漢一張臉瞬間通紅,灰溜溜的跑下了樓梯,臨走前還死死的瞪了那個幫助了冷琉璃的青年一眼,一副要你好看的樣子。
青年沒所謂的聳了聳肩頭,對着老闆娘親暱的道:“伊斯那,你是越來越有架勢了。”言語之間像是跟老闆娘異常熟悉一樣。
而老闆娘被青年這麼一說,居然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顯得很滿意的樣子。而被青年稱讚過後,老闆娘依然保持這笑眯眯的表情,心情很好的把目光落在了冷琉璃身上。
避在他人身後低調的看人家處理完髮生在她身上的鬧劇,冷琉璃有點迷糊的望着那個青年,他是誰,爲什麼要這樣幫助她?
雖然心底有疑惑,但是冷琉璃並不打算問出口,該知道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了,沒必要去過多的糾結,這是她經歷了這幾個月之後,認識最深刻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