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面等待我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麼是我亡,要麼就是小日本死!
半小時後部隊就出發了,南苑僅僅只留下一個連隊的兵力掩護並吸引日軍的注意力。
當然,這支留下來掩護的部隊不會是我們二連,我很無恥的猜想這有可能是因爲我的原因。佟麟閣想要留住我這個人才嘛,他當然不會讓希望我就這樣在戰場上因爲擔任掩護任務而犧牲在小日本的刺刀之下……從這一點來說,我的努力似乎沒有白費,至少它已經成功的保住了我的性命……
至於是不是暫時保住了我的性命,這就要看我的計策能不能成功了!
一接到撤退的命令整個南苑都忙碌了起來,士兵們有的在南苑佈置地雷防止敵人追擊,有的在戰壕中整理着自己的行禮準備撤離,更多的還是在倉庫中裝運着戰略物質……讓我和其它人頗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部隊並沒有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混亂。我想,這也許跟這支部隊的成員大多是學生有關,整體文化素質高嘛,這自然就會讓部隊更有秩序、更容易控制,同時也更有鬥志!
在軍營的各個角落,一部份士兵正按照軍官的命令四處焚燒汽車輪胎。
這同樣也是出自我的提議。有句話叫“讀史可以明智”,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句話意思,總以爲歷史不就是一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嗎?讀這些怎麼可以讓人聰明呢?現在才知道原來這話真是至理明言!比如我就是從史書上了解到我軍在對付佔據空軍優勢的敵人時,最常用同時也最實用的就是焚燒汽車輪胎。
這不?把幾個汽車輪胎往火堆裡一丟……很快就有一道道又黑又臭的濃煙往空中直衝,沒過多久南苑方圓十幾裡的範圍都被籠罩在令人窒息的煙霧之中。
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首先當然是爲了不讓日軍查覺得到我軍撤退的動作,另一個……則是爲我不遠之後的撤退大計作打算……
當然,這只是打算的其中之一,我們能不能成功的從這裡撤出去,就得看正在搬運的這一桶桶汽油了。
“老班長!”我聽到手下有人小聲問着胡班長:“你說咱們不是撤退嗎?北平離這不過十幾公里的路,運那麼多汽油幹啥?”
學生兵雖然有諸多的優點,但問題就是他們個個都有自己的思想有很多問題。
“問那麼多幹啥?”老班長隨口應道:“咱們當兵的只管按照長官的命令做就對了!”
“就是啊!”另一個人接嘴道:“這屯集在南苑的汽油可足足有五六百桶呢,全都要運回去……這還怎麼撤啊?我看上峰是不是把汽油看得比我們的性命還重要了?”
學生兵的另一個缺點就是喜歡猜測。
“兄弟們!要不我們一起去跟上峰說說,讓上峰以抗日大局爲重,不要取小利而舍大義!”
“對!走,我們一起去!”
學生兵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很容易拉幫結派與上級對抗,而且往往還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們幹什麼?”身爲排長的我當然不能讓他們這麼做,於是沒有多想就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們想去問清楚!”在其它人都停下身來不說話的時候,鬍鬚渣子站了出來:“我們要撤回北平不是?帶着這些汽油幹什麼?我們帶着這些汽油能跑得過小日本?到底是我們人重要還是這些汽油重要,我們可不想爲了這些汽油丟了自己的性命!”
“汽油重要!”我冷冷地回答着。
“長官!”鬍鬚渣子不服氣地指着地上的一個油桶衝着我說道:“如果汽油重要,那我是不是可以用這桶汽油來換你的性命!”
“哄!”的一聲,士兵們都笑成了一團。
我是他們的排長,他們都是我手下的兵,可是我現在卻發覺自己治不住他們了。
“陳大力!”老班長趕忙走了上來攔着鬍鬚渣子道:“你幹什麼你,敢這樣跟長官說話?反了你!”
陳大力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們上戰場上保家衛國打小日本的,不是爲當官那幾個臭錢賣命的!如果長官不爲國爲民着想,就算是反了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走上前去迎上陳大力的目光說道:“這裡是軍隊,軍隊就有軍隊規矩,你們是軍人,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只要你還穿着這身軍裝就得聽從上峰的命令,否則就以軍法論處沒什麼情面可講!”
頓了頓我又接着說道:“我不妨明白的告訴你,搬運汽油是我讓上峰這麼做的,所以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汽油比人重要!”
“你……”陳大力被我給氣得七竅生煙,但同時也明白我說的有理,軍人當然要服從上級的命令,所以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不然這樣!”我掃了手下的這些兵一眼,對陳大力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不服,我們可以來個君子協定,如果我能證明汽油比人重要,那麼你就給我磕三個響頭,否則我就給你磕三個響頭,怎麼樣?”
“一言爲定!”陳大力不由露出了喜色。
“一言爲定!”我笑着點了點頭。
“兄弟們,搬!”陳大力朝身後的士兵們揮了一下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道:“我倒想看看他怎麼證明汽油比人重要!”
“好!搬!”見此其它人就再也沒什麼話說了,很快又七手八腳的忙了起來。
看着他們那副準備看我好戲的樣子我不由覺得好笑,這些傢伙自以爲聰明,卻完全沒意識到已經掉進了我設下的陷阱……
如果我能證明汽油比人重要,自然就是我贏了;如果我不能證明這一點,就意味着我們全都要死在日本人的槍下……那還用得着磕頭嗎?
唉!這年頭的大學生跟咱們現代的大學生比起來差距還不是普通的大嘛!
“方排長!”就在我指揮着手下的兵搬運汽油的時候,許連長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副軍來了!”
“唔!”聞言我沒有多想轉頭就跟許連長往倉庫外走。
還沒幾步就看到佟麟閣在警衛和軍官的簇擁下朝我的方向走來,我不由暗歎一聲:國民黨的軍官就是愛面子,這麼大的排場要是小日本給看到了那就用好戲看了。
“方排長!”佟麟閣老遠看到我就笑呵呵地朝我打着招呼。
佟麟閣的平易近人是29軍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然而身爲副軍長的他對一個排長這麼親熱還是讓附近的官兵紛紛側目,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我手下那一羣不服我的兵。
“副軍座!”我趕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了上去朝他敬了一個禮。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在戰場上似乎不應該敬禮,因爲這是明擺着告訴敵人在我面前的是個軍官,然而現在的國軍似乎還不興這一套。
“方排長!”佟麟閣熱情的握了握我的手說道:“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報告軍長,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挺身回答道。
我心裡清楚這只是句客套話,負責裝運汽油的部隊足足有兩個營,這個問題應該問負責這件事的吳參謀長。
“嗯!”佟麟閣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靠近我小聲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在大紅門附近發現日軍的行蹤,甚至還發現了坦克。因爲不敢打草驚蛇所以沒有進行進一步的偵察,不過估計人數不少。你的猜測是對的,日軍果然在我們撤回北平的路上設下了大批的伏兵!”
“唔!”這個答案早在我的預料之中,日軍的伏兵畢竟是一支六、七千人的部隊,這麼龐大的隊伍就算有記樑地掩護也很容易被發現的。史上的軍訓團沒有發現日軍伏兵只是因爲撤退得太匆忙了而已,現在得到了我的提醒有心去偵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時的我不禁想到了一個隱藏在我心裡的問題,我現在做的是不是在改變歷史呢?或者說……歷史已經早有定論,不管我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它呢?
想到這裡我不由感嘆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就要看老天怎麼安排了!”
聞言佟麟閣不由笑出聲來,他很有信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方排長……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老天派來幫助我們逃出生天似的!”
“哄!”的一聲,佟麟閣身旁的軍官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我發覺他們的笑聲有點假,而且這其中有些人看着我的眼光就像幾把刀似的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見此我不由暗暗提醒着自己,這國民黨內部的關係可是錯綜複雜的,我這樣是不是鋒芒太露遭人妒了。
“副軍座!”這時吳參謀長擠進人羣朝佟麟閣挺身道:“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共五百餘桶汽油已經全部裝運完畢!”
“好!”佟麟閣臉色一正,當即下令道:“馬上按計劃行事!”
在前面等待我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麼是我亡,要麼就是小日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