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蝶有性格歸有性格,但她今天這樣哭哭啼啼的,萬一被人撞見了,也不好看。易淑豫雖然不大喜歡江家的人,可見她哭的這麼難過,到底心疼她。
“涵印,你快去看看吧。這裡是駱府,駱夫人想整她,輕而易舉。”易淑豫扭頭說道。
易涵印點點頭,和他們說了兩句,追了上去。
前面正在宴請賓客,江夢蝶不能去前面,只能往後面跑。好在她對駱府的情況熟悉,知道後門在哪裡。
可還沒有跑到後門,她就被易涵印抓住了。
“昨晚你不是已經哭過了嗎,怎麼今天還這麼多眼淚?”說話間,易涵印見她的眼淚又多了起來。
沒想到江夢蝶這麼能哭,易涵印看了心中莫名煩躁,低吼道:“不要再哭了!”
江夢蝶本就難受,又聽到易涵印吼她,心裡更是難受的不得了。憋屈的看了他一眼,江夢蝶捂着臉,蹲在地上,哭的更厲害。
“王爺你不要管我,我心裡難受,哭一會兒就沒事了。”江夢蝶斷斷續續把話說完,易涵印的眉頭早就皺起來,“這一路你都在哭,你沒有哭夠,我聽都聽夠了。”
“嗚嗚……”江夢蝶也不想哭,可她忍不住。
娘說天沒有塌下來都不能哭,但她覺得她的天已經塌下來。即使以後她完成孃的遺願,她也不會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說一句話,她就哭的更加傷心,易涵印心煩氣躁,把她從地上抓起來,帶着她飛向了高空。
“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
“王爺你說過,你不會殺我的。”江夢蝶頭腦倒是清醒,這時候還記得易涵印說的話。
易涵印聽了,有些後悔這話和她說太早了,居然讓她反將自己一軍,不由得氣鬱道:“我是說過不殺你的話,但是你也別挑戰我的忍耐力,我不喜歡聽到女人哭。”
“王爺我不哭了,你能不能讓我爲爹孃立兩塊靈位?”江夢蝶擦掉眼淚,傷心的說道。
江府被滿門抄斬,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爹孃被安葬在哪裡,也許根本就沒有安葬,只是隨意拋向了某處荒野。
想到此,江夢蝶剛忍下去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我沒有說不答應你,別哭了。”易涵印頭疼的看着哭成淚人的江夢蝶,女人哭起來真是沒完沒了。
“謝謝王爺。”江夢蝶哽咽一聲,又道:“王爺,我還想報仇,你可不可以幫我?”
“江夢蝶!”易涵印咬牙切齒的直呼她的名字,兇狠的瞪着她:“你再提一個要求,我立刻鬆手,摔死你!”
江夢蝶抿着脣,不敢再說話,但眼淚還是流個不停。易涵印被她哭的一陣火大,又忍不住吼道:“你再哭,我一樣鬆手摔死你。”
“王爺不要,我不哭了。”江夢蝶重重的抽噎幾聲,才止住了眼淚。
看她不哭了,易涵印心中嘆氣,真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心軟,早就應該把她扔下去,讓她自生自滅。
頭頂的易涵印不說話了,江夢蝶忍不住擡頭朝他看了一眼。風把他的頭髮都吹到腦後,露出一張冷硬的俊臉。他長的很好看,棱骨分明的臉上,有一雙標準的劍眉,一雙眼睛細細長長,高鼻樑薄嘴脣。
江夢蝶覺得駱芳洲長的就很好看了,沒想到世間還有比他長的更好看的男子。易涵印他就是太不愛笑了,又喜歡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纔不容易讓人注意到他也有一張好看的臉。
“看什麼?”注意到江夢蝶的注視,易涵印森然一瞪。
江夢蝶嚇的連忙別過頭,紅着臉結巴道:“沒,沒看什麼。”
他還是那個冷酷霸道的易涵印,爲什麼剛剛她會覺得他和平時不太一樣。一定是風,風把他的相貌吹的好看了,所以她纔會盯着他看的入迷。
一直到王府,江夢蝶臉上的紅潤還未褪下。易涵印把她送到王府,很快又離開了。
江夢蝶一個人慢慢的往景園走,走到半路就聽到宣靈在喊她。她回頭一看,宣靈正疾步朝她走來。
宣靈本來很長的頭髮,因爲被剪斷一半,此時只能梳一個簡單的髮髻,看上去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刀奴,我是來給你賠不是的。以前是我做的不對,請你別放在心上。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宣靈說着從袖子裡拿出一塊鯉魚式樣的玉,討好般的往江夢蝶手中遞。
江夢蝶往回推道:“宣夫人你這是幹什麼?”
“你收下吧,不然我於心不安。”宣靈硬要往江夢蝶懷裡推,江夢蝶用力往回推,她纔不敢要宣靈的東西呢。
宣靈是鐵了心要給,江夢蝶是鐵了心的不要。兩人正推搡着,寄剪路過見了,笑道:“刀奴,宣夫人也是好心,你就收下吧。”
“寄剪姐姐?”江夢蝶疑惑的叫了一聲,寄剪對江夢蝶笑着點點頭。
而宣靈趁着江夢蝶和寄剪說話,快速把玉放進她的懷裡,轉身帶着人走的飛快。
“宣夫人……”江夢蝶拿着玉要去追,寄剪攔住她,把玉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道:“是塊好玉,以後但凡是夫人們給你的,你都拿着。”
“拿夫人的東西,不會有事嗎?”江夢蝶謹慎的問道,寄剪呵呵笑着道:“能有什麼事,這是王爺交待的。你儘管拿着就是了,拿了,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了。”
“真的嗎?”江夢蝶笑的裂開嘴,就像是撿到寶一樣開心。
寄剪點點頭,突然擡手想要爲江夢蝶擦擦臉。江夢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反而嚇了一跳,往後躲開了。
“把臉擦擦。”寄剪看出江夢蝶哭了,也沒有道破,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江夢蝶的臉又紅了起來,對寄剪小聲道:“謝謝寄剪姐姐。”
寄剪溫和一笑,又和江夢蝶聊了兩句,兩人才彼此分開。
分開之後,江夢蝶並沒有立刻去景園,而是去了樓臺。
樓臺裡安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江夢蝶朝着刀痕的房間走去。正要敲門,刀痕從裡面開門出來:“你來幹什麼?”
刀痕還和以前一樣,說話總是這麼的冰冷,像是別人欠了她多少錢似的。
“刀痕,我是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的。”江夢蝶把剛從宣靈那裡得的玉,轉手送給了刀痕。
“我沒有救過你,你走吧。”刀痕冷酷的說道,接着就要關門。
“等一下!”江夢蝶急急上前,攔住了她關門的動作,“刀痕我想問你一件事,五位夫人中,是誰半夜想要來毀我的臉?”
“五個人都來過。”還都來過不止一次呢,刀痕心裡加了一句。只是江夢蝶睡的太死,不知道罷了。
刀痕剛一說完,江夢蝶就變了臉色,她真是沒有想到,五個人竟然都來過。
她還以爲只有宣靈,春靈和冬靈不喜歡她這張臉呢,原諒夏靈和秋靈也是一樣。只是她們兩個都是在暗處,表現的不是那麼明顯。
也許是上次她推門差點砸到江夢蝶,刀痕現在對江夢蝶還有些愧疚。看到江夢蝶變了臉色,刀痕很擔心她會做報復之類的事情,忍不住提醒道:“王爺最不喜歡王府之人勾心鬥角,擾亂王府安寧。”
“刀痕放心,我不會對她們怎樣的。”江夢蝶對刀痕甜甜一笑,把玉朝她的牀扔過去,轉身就跑:“刀痕謝謝你,那塊玉就當做是我的報答。”
一口氣跑到景園,江夢蝶纔敢停下來。她剛到景園一會兒,寄剪也從外面回來了,兩人相視一笑,各幹各的活。
江夢蝶的工作很簡單,基本的事情做完了,她就站在門口守着。寄剪呢,沒事就去繡花。
傍晚時分,易涵印從外面回來,遞給江夢蝶一個包袱。江夢蝶打開一看,竟是她爹孃的靈位。
“謝謝王爺!”江夢蝶感激的看着易涵印,抱着包袱給易涵印磕頭謝恩。
“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你可以回去了。”易涵印看她笑了,心情舒暢許多,總比看着她哭好。
江夢蝶歡喜的跑回玉園,讓小春收拾一間小房間出來,她要供奉爹孃的靈位。
靈位安置好之後,江夢蝶跪在靈位下面,眼淚奪眶而出:“爹,娘,女兒不孝。是女兒不懂事,不聽話,才把藏寶圖的事情說給駱芳洲聽。女兒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江府幾十口人命。”
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江夢蝶又哭着道:“爹孃在天之靈保佑女兒,女兒一定爲你們報仇,爲江府幾十個冤死的亡魂報仇。爹孃對不起,一切都是女兒的錯,女兒……”
小春跪在江夢蝶的身旁,看她哭的這麼傷心,也磕了三個響頭,對靈位道:“老爺,夫人,小春也給你們磕頭了。求求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小姐,讓小姐不要再哭了。小春看到她哭,心裡也好難受,也想着跟着一起哭。”
說到最後,小春也悽悽慘慘的哭了起來。江夢蝶聽到小春哭了,就來勸她別哭。不勸還好,一勸兩人哭的更厲害了。
這一夜,兩人幾乎是哭着睡着的。
次日一早醒來,江夢蝶覺得眼睛疼,看東西似乎也不對勁了。照着鏡子一瞧,江夢蝶嚇的差點叫出來。鏡子裡那個眼睛紅腫的厲害的人是她嗎?她的眼睛腫成這樣,還怎麼去景園當差?
“小姐別擔心,我用水給你敷敷就沒事了。”小春很快端着臉盆進來,手巾沾上水爲江夢蝶敷眼睛。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江夢蝶眼上的紅腫還在。她不能總是在這裡敷眼睛,她還得去景園當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