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比蘭生緊張,立刻派宮人去御膳房把所有酸棗送到南月家,連同如何醃製的方子一起。
吃罷飯,撤了桌,太皇太后覺得身體熱了,蘭生見今日無風,就提議到花園裡散步。
本來祖母和前孫媳有說有笑,眼看午飯也有着落了,卻好像老天爺瞧不順眼似的,禧鳳宮的大公公急匆匆跑來跪了。大概因爲蘭生已非皇族成員,他看着太皇太后,張了嘴,又閉。
太皇太后卻不耐煩,“吞吞吐吐,一看就知道沒好事。蘭生又不是外人,瞞着這時,出了宮門照樣會知道。說!”
“宛貴妃掉了胎!”一有壓力,就很麻溜。
蘭生一怔,貞宛懷孕了?
顯然,太皇太后也不知道這件事,“宛貴妃何時有了身孕?這麼大的喜事卻從不曾聽聞,怎能忽然生出哀事來?恐怕是弄錯了。”
那公公道,“老奴也覺得奇怪,還特意派人去打探,才知是宛貴妃自己瞞了有孕的消息。據說掉落成形的男胎,顯然好幾個月大了。皇上這會兒龍顏大怒,說要殺安皇后,已命侍衛去押她問兇。”
太皇太后眉心緊蹙,“這麼快就知是皇后逞兇?”
“呃……”大公公突然看了蘭生一眼。
蘭生還以爲又有什麼她聽不得的事,但向太皇太后辭行。太皇太后不好再留她,畢竟這宮裡鬥不是什麼喜聞。
不料,大公公繼續開腔,“給宛貴妃下藥的萍娘娘已承認,一切是安皇后指使。”
萍娘娘自然就是南月萍,她在後宮的地位再低,還擔得起這一聲娘娘。
蘭生神情因此變冷,這個南月萍到底怎麼回事?上回聽安皇后幸災樂禍說起南月萍的倒黴現狀,她以爲兩人水火不容,爲何這時變成南月萍聽從安皇后的指使了?
但,蘭生的驚訝沒留太久。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這話全世界通殺。保不準,南月萍投靠了安紋佩。不過,真要如此,只能說明南月萍實在沒頭腦,居然選了跟她同一類的夥伴。
安紋佩雖有安家撐腰,可本人也什麼能力都沒有,不僅抓不到色鬼新帝的一絲寵,連後宮都掌理不了。遠不如貞宛這個農家女,從開始就心機重重,克服了膚淺的見地,日漸成長,即便侍奉兩帝,仍不阻礙她越爬越高。要是這回安紋佩倒了,宛貴妃變成宛皇后就指日可待。
太皇太后想蘭生擔心家裡受牽連,安慰她道,“她與你們早就斷了往來,在宮裡並不是秘密。前段時日她在哀家這裡還算勤謹,與宛貴妃也稱起姐妹,宛貴妃因此接她到自己的殿裡住,想不到竟然發生這種事。”
但蘭生正是擔心南月萍又要給家裡捅什麼簍子,南月萍和她娘每回惹出來的麻煩都會讓家裡雞飛狗跳,無一次例外。儘管,這回的事看起來同南月氏毫無干系,可她心裡感覺十分不舒服。
蘭生有時真想找這妹妹問一句,怎麼就不能靜靜過日子。按理,李氏幫女兒爭取的,財富,丈夫,地位,沒有落空過。南月萍只要稍微用點腦子,無錯無功,生不出兒子,生公主也好,等着資歷年份熬到,穩居華宮是沒問題的。可這人,偏偏搶當鬧事的,不讓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身上,絕不罷休。
出了太皇太后的宮殿,蘭生上宮轎,兀自琢磨這件事的發展可能性。
“爲何停轎?”無果一聲喝問。
蘭生挑簾,看到對面一扇半開的門,從裡頭跑出一個小公公,低頭讓她下轎,說有貴人請她一見。這裡還是後宮的範圍,有無果在,她更不怕,就隨小公公走到門口。
門內有一個小小蓮塘,塘上綠萍才浮,一座玲瓏拱橋上立一華服女子。
蘭生早就認識。
婀姬,如今也是貴妃了,受寵度僅次於貞宛。但這兩人不僅沒有成爲敵人,還強強聯手。安紋佩連一個都對付不了,更別說兩個。此時的後宮,怎能不由她們呼風喚雨?
蘭生立在橋下塘邊,不說話,不猜想,等着要見自己的人開口。
“蘭大姑娘氣色真好。”婀姬從橋上望下,妝容無比精緻,但有些蒼白,有些浮華,“一點不像與本宮同歲的人,讓本宮好生羨慕。”
蘭生想說愛情滋潤,最終決定不刺激快渴死的人,還是不說話。
“知道蘭大姑娘不愛多說話,本宮就直說吧。今日之事,你應該聽說了。南月氏雖然已無官無爵,但皇上還是記得大國師對社稷的功勞的,只要你們替南月萍求情,本宮和宛姐姐再使把勁,南月萍就可以平安出宮。”好似給了天大的恩惠。
蘭生卻好笑,“萍娘娘已嫁了皇上,生是泫家人,死是泫家鬼,娘娘您要把她送哪兒去?”
婀姬冷了臉,蘭生的笑容太刺她的眼,明明一介民婦,竟感覺比她架子大,心裡滿不是味兒,譏笑道,“還能送哪兒?就跟蘭大姑娘一樣,貶了庶民,回孃家待着。蘭大姑娘既然是過來人,應該明白這是多大的恩典。”
愛上同一男人的女人們是永遠不可能成爲朋友的,特別是對這男人的愛還沒消失。
蘭生一語戳中婀姬的痛處,“娘娘若還想着瑾王爺,蘭生作爲過來人,勸娘娘珍惜眼前。”
婀姬聽到自己的磨牙聲,“南月蘭生,本宮要是治你一個大不敬,你今日就得爛了臉出宮。而且,你也沒什麼好得意的,跟我一樣,不過都是瑾王爺曾經的女人罷了。”
蘭生立刻張望四周,食指豎在嘴前,“娘娘小心隔牆有耳。您正值盛寵,嫉妒的人不知有多少,剛纔的話若被搬到皇上面前……”注意到婀姬往假山那兒飛快瞥了一眼,她不動聲色,繼續道,“怎麼得了?”
“……你管好自己的事吧。”婀姬其實有點後悔自己嘴快,“想要救你妹妹,就——”
“蘭生不清楚事情真相,但萍娘娘若說自己聽命於皇后娘娘害宛娘娘掉了胎,那也是有罪之身,我南月氏不敢爲她求情,一切聽憑皇上處置。”蘭生轉身就走。
開玩笑!接南月萍回家?再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重新熬好的粥?
“南月蘭生。”傲慢無比的聲音,人從假山後踱出。
“安少相。”沒什麼好驚訝的,蛇鼠本來鑽一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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