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卓拉啊?”葉苒咳嗽兩聲接起手機,帶着濃厚的鼻音,嘟噥着說道, “我今天請假, 老師沒有說什麼吧?”
手機那頭傳來卡珊卓拉充滿元氣的聲音, 說道:“哎喲安啦,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都幫你給那個地中海請好假了, 你就放心養病吧!哦對了,小苒吶,你想吃什麼呀?”
腦袋沉得跟綁了石頭一般, 葉苒有氣無力地恩了聲,已經略長的劉海被她睡得亂糟糟的, 嘟囔道:“卓拉你不用麻煩了, 我現在沒什麼胃口啦……”
“呀, 歐泰桑,不要拿五花肉, 病人要吃清淡的事物這是常識你知不知道!”
“三八你幹嘛,倫家就是想吃五花肉!”
葉苒一懵,反應過來:“天哪,你們不會是在超市吧?”
卡珊卓拉回答說道:“對呀,你家裡沒有什麼人現在又生病了, 肯定需要有人照顧。我們一放學就打算來看你, 正好看見前面有家超市, 所以打算買點吃的給你補補身體。生病嘛, 我想想, 還是喝粥最好了,小苒吶你等等我們一會兒就到你家了!”少女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一個八度, “歐太桑你看你挑的菜都是些什麼,一點都不好!”
結束通話後發現居然有十幾個來自不同號碼的未接電話,然而都被葉苒自動地選擇了忽略。少女頂着一頭雞窩,環顧了一下四周,晃了晃暈暈沉沉的腦袋,有人要來她家是不是應該打掃一下?不過下一秒少女就把腦袋埋在被子裡,還是讓她再睡一會兒好了。
而超市中,卡珊卓拉和歐泰桑正爲了到底買不買五花肉吵得不可開交。
“不管啦,倫家就是要吃這個。”歐泰桑一扭一跺腳,嗲聲說道。
卡珊卓拉抱着胳膊,揚眉堅決反對道:“不行,小苒生病了,這種東西她怎麼吃得下!”
歐泰桑實力委屈地說道:“誒呀,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吃,大家都是要吃的啊!真是的,一天到晚小苒小苒的,你們都只關心葉苒,一點都不關心我!”說罷,少年一跺腳一扭身滿腹怨念中。
卡珊卓拉一個沒崩住撲哧一笑,歐泰桑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爲當卡珊卓拉將葉苒發燒生病的病假條給地中海班主任之後,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人過來向她打探‘病情’。
比如,櫻花系視覺美少年宮燦熙,一臉臭屁又無奈的表情:“咳咳,那個卡珊卓拉,我問你一件事……就是那個小掃把星,哦不對那個葉苒病得嚴重嗎?……打電話問她?那丫頭總是在電話裡說自己沒事沒事,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事啊……呀,你到底說不說,切,本少爺纔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打聽小掃把星的事情呢!”
比如,花樣狗腿典範跟班一號,一臉小心翼翼裝作和藹可親卻不小心用力過度變成猥|瑣的表情,雙手上下握着:“那個非常親愛的卡珊卓拉同學,我想請教你一個小小的問題……啊對對,卓拉小姐真是聰明,一點就透……納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回去交差啊?!”
又比如,後桌的贏朗非常不耐煩地把手機轉得一個圈一個圈,表情中帶着不耐煩:“卡珊卓拉,那個白癡不接我電話,她到底怎麼回事啊?……發燒?蠢苒就她一個人,不會自己燒傻在她那個小破屋裡了吧?”
回憶結束——
卡珊卓拉扯出一個得意的笑,她就是故意不說小苒到底病得怎麼樣,她拿起一塊白蘿蔔一拋,看着沮喪的歐泰桑笑得意味深長:“你猜猜,今天會不會有什麼好戲上演?”
“什麼好戲?”顧不上嫉妒心和心裡不平衡的沮喪,歐泰桑一臉八卦地湊過來。
卡珊卓拉彎脣一笑,手中的白蘿蔔指着少年:“沒準,你可以見到你朝思暮想的男神啊。”
“納尼?!”歐泰桑跳起來,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倫家男神可是深海的堅冰天山的雪蓮,完美無瑕不忍褻瀆好不好?你說他會出現在葉苒家裡,打死我都不相信!”
……這分明就是他自己的盲目崇拜好不好?卡珊卓拉無語,轉過身嘆了一口氣留下無限怨念的歐泰桑一個人在原地。少女搖搖腦袋,苦笑了一聲,嘖,果然因爲吉卜賽人的血統,她說的預言總是沒有人願意相信的。
“呀,卓拉,你等等倫家嘛!”
‘咚咚,咚咚隆冬,咚咚咚咚隆冬咚——’
門被很有節奏地敲響,而且節奏越來越快,彰顯着站在外面的人愈發不耐煩的心情。
“嗯?這麼快就來了?”葉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掀開被子走下牀,穿着睡衣趿着拖鞋頂着一頭雞窩,然後走到外面打開門,而下一瞬少女看見站在門外的人瞬間石化在原地,“我的天吶……”葉苒揉了揉自己燒得有些發腫的眼睛,然後——再揉了揉——再用力地揉了揉。
提着食材的贏朗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動作:“嘖,白癡別揉了,是我。”他還是一頭黑髮斜挎着書包,看得出是從學校來的。然而不顧仍然僵化在原地的葉苒,贏朗直接繞過了她,熟練地從鞋櫃裡拿出剩下的唯一一雙拖鞋給自己換上,“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沒接一個就算了,爲什麼還不回?還有,你要是再用這種參加葬禮的表情看着我,我不會介意讓你擁有一個屬於你的葬禮。”
葉苒連忙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解釋道:“哦不是,我還以爲來的人是卓拉他們!”揉着自己的雞窩頭,葉苒一臉揪心地看着對於她家熟悉程度簡直令人髮指的少年,扯了扯嘴角,“拜託同桌,這又不是你家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來熟?還有,”葉苒指了指贏朗腳上的那雙拖鞋,“這雙拖鞋是保羅叔叔的。”
少年轉身朝她翻了一個白眼:“然而你的保羅叔叔並不在這裡,借我穿一下會死啊!”說罷,他輕車熟路地將食材放到桌子上,鑽進廚房又出來看着仍然處於一臉蒙逼狀態的葉苒,無語道,“誒,大小姐,你還打算穿着這套睡衣多久?快去洗漱吧!”
葉苒跑過去,一臉擔憂,而聲音裡帶着厚重的鼻音:“贏朗你不會把我的廚房燒了吧?”
聽到這句質疑,贏朗居然沒生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亂糟糟的頭髮:“放心不會,你藥吃了沒?”
“嗯,吃了。”葉苒乖乖答道。
少年的手順勢向下,摸着葉苒的額頭試探着溫度,然後點點頭:“嗯,看來燒是退了,蠢苒你今天吃的什麼?”
“額……湯泡飯。”
因爲不想自己做飯,所以就儘量簡單。
贏朗眼睛一亮,但是下一秒又對着葉苒沉下臉,義正言辭地說道:“嘖,你都生病了怎麼能吃那個呢?你先去洗澡,我給你煮薑湯。”說完,他將葉苒推出廚房。
“圍裙在門後啊!”
葉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一臉奇怪:贏朗今天這麼好說話……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戴上圍裙,贏朗手腳麻利地將買來的姜切末和燙倒進裝了水的鍋中開火,然後一拍大手跟着嗅覺的味道尋過去,目標鎖定,少年舔了舔嘴脣,期待地揭開鍋蓋忍不住笑起來——
果然,是葉苒做的肉排骨湯。
贏朗迫不及待地將湯往爐竈上一放,點開火一邊攪動着湯勺一邊聞着來自空氣中嫋嫋升起的屬於肉湯的香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滿意足地笑起來。毫不客氣地給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飯,再學着記憶中葉苒的動作,贏朗舀了一大勺肉湯澆在米飯的平面,心滿意足地捧着飯碗到了外面的飯桌上坐下來。
銀髮少年一邊吃着肉湯泡飯,一邊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屋,然後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本來深邃而凌厲的輪廓因爲回憶而變得溫暖起來。
“咚咚!咚咚!”此時,門外響起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我還以爲是卓拉他們呢。
贏朗微挑了一下劍眉,放下了湯匙走過去打開門,然後表情微微一變。
一時間,整間屋子的氣壓一下子成爲完美的低氣壓中心。
宮燦熙提着一大袋藥,站在面無表情的崔以烈身旁,不可思議地張着嘴巴,看着開門的贏朗——飯碗、圍裙、拖鞋,他滴個乖乖,他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崔以烈眼神冷冷地盯着慢條斯理脫下圍裙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贏朗嘴角抹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將圍裙捲起來,挑釁一笑:“腿長在我自己身上,難道我在哪裡,還需要跟人馬族的黃金獵人報備嗎?我又不是你們的犯人!”
崔以烈掃了一眼客廳與廚房,神情更加凝重:“小苒呢?”
“蠢苒啊……”贏朗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偏頭笑容挑釁,“她在洗澡。”
她在洗澡……宮燦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再次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禁脫口問道,“誒,贏朗,你跟葉小苒到底什麼關係?”說着,他臉上一副便秘的神情,“你們不會是同居了吧?”
這句話徹底踩到了崔以烈的尾巴,只見少年憤怒地看着贏朗,應聲說道:
“小苒到底在哪裡,我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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