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的建築大多以歐式風格爲主,而沉靜的夜幕此時也在天際出現令人驚異的藍紫色焰光。
人羣漸漸慌亂起來,身後不知道是人推搡了葉苒一把,身體失去平衡小丑跌倒在地上,而她手中彩色的氣球也趁機逃離了桎梏,緩緩飛上天空!
“快看!那是什麼東西在晃動?!”
葉苒擡起頭,畫着小丑妝容的小臉上出現不可思議地神情。她可以清晰地看見在沉黑的天幕與藍紫的極光下有黑色的身影在歐式塔頂尖上用極快的速度穿梭着。
那樣快的速度,可是她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葉苒感受着身體裡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但是卻被深深地禁錮着,而這種感覺讓她幾乎感覺自己如同一隻巨大的蝶繭,在平靜地表面下撕裂着、叫囂着。
宮燦熙一身皮甲勁裝卻如同日本漫畫裡走出的少年,夜晚的風獵獵作響,而他站在鐘錶的尖頂上看着穿着墨色披風的狼人們打了一個響指:“跑啊?我看你們怎麼跑?”十幾個獵人分別站立在四周建築的屋頂上,嚴陣以待。
林遠試着動了動手,卻皺眉:“今晚是殘月,而且,我感覺我卡牌的力量似乎被什麼剋制着,發揮不出來。”
不光是他,其他的狼人也是這樣子。
金俊恩低聲問道:“贏朗呢?他還沒從崔家出來?”見大家都沉默,他低聲罵道,“該死!就不因該讓他一個人單獨行動!臭小子!”
面紗後露出一雙眼,琥珀眄了他一眼:“我覺得你應該考慮的是現在,我們該如何脫困!”
宮燦熙從手上化出一把金黃的弓箭,他用力拉開箭弦一支金色的箭便搭在了弓上。金俊恩緩緩俯下身,“一個還沒有長成的獵人和一羣上不了檯面的人馬族,怕什麼!別忘了,現在是晚上!”
宮燦熙聽到他的話少年心性被激起,他撤回弓箭一摞袖子揚眉對着身旁的其他獵人笑笑說道:“好啊,那麼來一場光明正大的較量,我也正好缺一張狼皮在塌墊!”
金俊恩露出鋒利的獠牙,手指幻化成鋒利的狼爪,“靠,看來今天不咬下獵人的頭真是對不起他的那張嘴!”說完,他帶領着剩下的人朝宮燦熙撲過去,十幾個人飛過月光下變身成了威風赫赫的狼。
葉苒眼瞳一瞬間睜大,而腦袋如同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棍,帶着不可言說的疼痛。而這時,人羣中傳來慌亂的叫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囡囡!”
葉苒看過去,正是剛纔跟自己說話的女孩子的媽媽,難道說——她擡起頭,便看見林遠披着月光藉着風的速度穿過人羣,拽着女孩的脖子然後爬上了三十層樓的樓頂!
“媽媽!嗚嗚嗚,我害怕,媽媽!”女孩子放聲大哭,她被提着衣領懸空在三十層樓高的地方,害怕地不敢睜開眼睛!
“放開她!”宮燦熙看着那個狼人的動作,喝到,“你違反了規則!”
琥珀狠狠地一提小女孩,脣畔揚起一抹笑:“獵人不是一直號稱維護和平守護平民嗎?放我們走,否則,我會現將這個孩子從這裡拋下去!”
宮燦熙指着她:“你敢?”
琥珀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將小女孩在往前遞了遞,“你不妨試一試,或者在這個孩子掉到地上之前,你看看能否把她撿回來。”
狼人們不動聲色地退回到琥珀的身邊,金俊恩警惕地看着獵人的動作小聲對琥珀說道:“不要傷害人類的孩子,見好就收吧!”
宮燦熙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他們走!”
琥珀得意一笑,“那麼,後會無期!”她將手中的小女孩放到圍欄上,而此時月光從濃雲中灑出來,“撤!”幾頭狼人便如風一樣地融進了黑暗中,消失無蹤。只要是在月光照亮的地方,任何人都無法再追到屬於夜晚的狼人。
小女孩一個人呆在樓頂的欄杆上,害怕地大聲哭着,宮燦熙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剛想越到小女孩的身邊卻不想她身子一倒直直地就從三十層樓的樓頂掉了下去。
“呀!”
宮燦熙驚愕地叫了一聲,飛身下去想要抓住她,可是手指剛碰到她的衣角就將女孩子脖子上的領子給扯斷了。他低罵一聲:“我靠!”人羣裡像是沸騰的水一般炸開,小女孩的媽媽看到這一幕更是被嚇得暈了過去。
誰也沒想到的是,一個五彩斑斕的身影平地躍起,踩在兩邊的牆壁上靈巧地翻身上來。手上的繩子一甩,緊緊縛在大大的鐘表上面,由着旋轉力量葉苒一個空中翻接住了從空中跌下的小女孩。巨大的衝擊力將她狠狠地一撞,手上的繩索也啪地一聲斷開。
兩個人就這樣如同脫線的木偶,被摔了出去!
葉苒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她咬着牙告訴自己,這不是尋常的排演,也不是在馬戲團表演的美式鞦韆,而是真正的生死關頭!如果除了半分差錯,她和手裡的女孩子都要死!
身體彷彿初生的樹丫,帶着蘊藏的巨大力量和韌性,葉苒居然在空中抱着小女孩騰空再一次旋轉緩解下墜的石頭,讓所有人看得都目瞪口呆——
這簡直就是魔法,讓一個小丑平地躍起了幾十米!
隨後趕來的崔以烈被眼前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在他印象裡葉苒只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孩,而且還是屬於天生小腦不發達的那種。當他從報紙上看到那個女孩能夠在空中表演鞦韆的時候還不以爲意,可是現在卻不得不讓他重新正視那個女孩子——像草一樣的女孩。
“能力者?”崔以烈聽到身旁的獵人這樣猜測到。
是能力者嗎?少年不敢相信,因爲葉苒是那樣一個平凡的女孩。
巨大的鐘表發出悠揚的鐘聲,整整零點,是舊的一天與新的一天交界的時間。
中央巨大的水池噴出漂亮的噴泉,擁抱着墜落的少女與小女孩。
在水波的包圍下,葉苒一下子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一般,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在短短一分鐘內從地上到了那麼高的高度。也許是魔法吧,就像童話裡的故事,在鐘聲響起之後,一切都變回了原形,而葉苒能做的只是緊緊護住懷裡被嚇壞了的孩子。
“砰——”
水池被濺起巨大的浪波,人們急急忙忙地擁往水池。下來的宮燦熙趕到如同雕塑一樣佇立在原地的崔以烈,好奇地問道:“阿烈,你認識那個小丑?”
崔以烈如夢初醒,“是小苒!”他趕忙脫下自己的衣服,撥開人羣衝了進去。
這回變成宮燦熙驚呆,叫到:“那個跟屁蟲?”
葉苒被人從水池中拉了出來,小丑的妝容被化得亂七八糟的,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被人溫柔地擦拭着,睜開眼睛發現是崔以烈。
“……以烈?”葉苒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鑲嵌在臉上像是最亮的寶石,說完便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啊,那個小女孩呢?”
崔以烈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當顏料從少女臉上抹去後,他才發現這個女孩子臉色蒼白,溼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小狗一樣可憐。他一把抱住她,生氣又心疼地說道:“小姑娘沒有事情,倒是你,快把我嚇死了!”
葉苒受寵若驚地就這樣被崔以烈抱着,周身圍繞着他熟悉的氣息,不知道是因爲害羞還是怎樣,她喃喃着說道:“我……沒事啦。”
誒,多麼實誠的一個小姑娘。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向別人撒嬌求安慰嗎?
崔以烈鬆了一口氣,他捂住嘴咳嗽一聲放開她,失笑說道:“沒事就好。”
女孩的媽媽抱着小女孩激動地走過來,“這位小姐,真是太感謝您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葉苒笑笑看着小女孩:“小妹妹沒有事情就好。”小女孩軟軟諾諾地抱住她,說道:“謝謝小丑姐姐。”
葉苒很開心地一笑,原來有時候自己也不是像那些討厭自己的人說的那樣沒用。
人羣散去後,宮燦熙走過來大剌剌地一笑,說道:“好久不見,小跟屁蟲?”
莫?
跟屁蟲?
葉苒真是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不過是當初在崔家的時候需要跟在崔以烈身後收拾攤子,她便被調皮地宮燦熙這樣稱呼。
她笑了笑說道:“好久不見,表少爺。”
宮燦熙瞧了崔以烈一眼,壞笑說道:“誒別了,你已經不是阿烈的小女僕了,既然不是在崔家,你就不用叫我表少爺,省得阿烈老說我欺負你!只是,大晚上的你穿成這個樣子,做什麼?Cosplay嗎?”
葉苒躲避着宮燦熙審視的眼神,擡起手羞赧地擋住額頭,“啊,對不起以烈,你爲艾小姐準備的氣球剛纔我不小心給放走了。”
宮燦熙挑眉:“呀,小跟屁蟲,你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那些氣球不是一般的氣球,而是崔燦烈求了好久的女巫阿姨,讓她寫下幸福的咒語的氣球。
只是——
崔以烈看着身前這個恨不得將頭埋進地縫中的女孩子俊朗地一笑,他伸出手揉了揉女孩子凌亂的劉海,說道:“沒事的,既然丟了,就丟了吧。”艾蘭擁有美貌、智慧、財富、地位甚至是能力,只是女巫寫着咒語的氣球,想來她應該會像處理之前他送給她的那些東西一樣鎖緊冰冷的倉庫裡。
聽見他這樣說,葉苒眼睛亮晶晶地朝他一笑,而崔以烈將手插進衣袋中朝她緩緩眨着眼睛。
“喂喂喂,你們這樣無視我,真的好嗎?”宮燦熙捂着肩膀,大聲道,“這裡還有個傷員呢!”
崔以烈問道:“我送你回去吧!”
宮燦熙以爲他是對自己說,點頭說道:“算你小子還有良心!”
崔以烈轉過頭朝他笑了笑,“我問的是小苒吶!”
“靠,臭小子!>_<#”宮燦熙憤怒地叫到,“我掛彩了耶!你沒看到嗎?”
崔以烈拉過目瞪口呆的葉苒,攬住她瑟瑟發抖的肩膀,朝宮燦熙一笑說道:“現在太晚了,我先送小苒回去,這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可以照顧你嗎?先走了!”說罷,便拉着葉苒的手在宮燦熙咆哮前跑着離開。
“呀,臭小子!壞小子!”永遠都這樣子,在他面前,宮燦熙永遠都沒葉苒重要!宮燦熙嘟着嘴巴,無力的威脅着:“呀,你這樣重色輕友,我可是會告訴艾蘭的!”
`崔以烈一邊跑一邊回頭,朝宮燦熙無所謂地一笑:“隨便你!”′
葉苒睜大眼睛看着崔以烈流暢的側臉線條,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而前面車塵喧囂。
她茫然轉頭看向把自己護在右手邊的少年,怯怯問道:“以烈,這樣真的好嗎?”
崔以烈回過頭覺得不會再有人追過來的時候,笑起來,“阿烈就是這個樣子,你不用理他!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呀!”
葉苒抿嘴看着路燈下面兩個斜長的樣子,偷偷一笑。
又像回到了小的時候,哪怕只是她小小的幻覺和期望,也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