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林遠將前後所有的情況告訴了衆人,原非野不敢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管着部落的, 是一頭白狼, 還是一個擁有一張納雅王牌的白狼?!”
林遠搖頭說道:“不是一張, 是一張半, 我七哥的那半張還在他的手裡。”
賽保羅緊皺眉:“當三張王牌重新聚在一起, 能重新迎回具有永生能力的王牌!他現在聚齊了一半的王牌,而贏朗在這裡,小苒也在這裡……糟糕, 那小苒不就是他下一個目標?!”
原非野一臉疑惑地叫道:“那不是個傳說嗎?”
卻不料賽保羅難得嚴肅着神情,他看着狼奔頭少年說道:“那也不僅僅是個傳說。預言之所以會成爲一個傳說, 是因爲一張王牌已經是百年難得一遇, 而每個人都不會相信三張納雅王牌會在同時面世!但是現在, 三張王牌統統都已經出現了。”
原非野的目光卻掠過賽保羅看向他的身後,猶疑地喚道:“大嬸兒, 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賽保羅身後的葉苒眼神中帶着乞求,望着賽保羅懇切地說道:“保羅叔,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可以救救贏朗了嗎?”
賽保羅撓了撓腦袋,無奈地說道:“當年,我被人挖出了卡牌但是心臟仍然存在, 陰差陽錯之下我就變成了普通人, 但是小苒吶, 對於一個擁有過能力再變成平凡的人來說,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存在。”
葉苒嘴脣輕顫:“那如果, 用我的卡牌交換給贏朗呢?”
她問的認真,臉上雖然仍然是懵懂的神色, 但是卻不會讓人覺得剛纔那句話是一句無知的玩笑。
放棄別人羨豔的尊榮與能力,甚至,還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原非野又驚又怒地叫道:“大嬸兒你瘋了?你擁有的是王牌,一旦失去,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如果你敢這樣做,我會先捏碎自己的心臟。”
一句冷冷的,充滿着憤怒的話語從葉苒的身後傳來,雖然虛弱卻是孤注一擲的狠絕。
林遠拉住孱弱的銀髮青年,“哥,你別這樣。”
贏朗冷冷推開林遠的手,踉蹌着走到紅了眼眶的少女面前,伸出手接住從她下頜滑落的淚滴。他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中閃動着水澤的光芒,對着身前的平民少女緩緩說道:“我曾向赫維斯發誓,除非我的生命終結,否則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葉苒怔怔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閃過震驚與動容。
“白癡,任何人的意思你懂嗎?”
包括其他人,包括他,也包括葉苒自己。
兩個人像是對峙一般相互看着對方,相互卻不肯退讓一步。贏朗的身體已經讓他堅持不了長時間的站立,他強撐着自己看着葉苒,終於見她拉住自己,低聲說道:“我知道了。”下一秒,葉苒伸出手接住暈過去的青年,她手指拂過擋住了他眉眼的銀髮,眼中閃過心疼的重量。
林遠透過窗戶的縫中看到一大羣人正在慢慢包圍着這裡,原非野走到他身旁,只見林遠眯了眯眼睛:“是人馬族的黃金獵人,他們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下一秒,推開門走進來的是如陽光一般耀眼的崔以烈還有跟在他身後的宮燦熙。
衆人驚愕地看着一臉風雨欲來情形的崔以烈,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葉苒逃了崔家的訂婚,於情於理都是他們欠了崔以烈一個合理的解釋,而賽保羅更是訕訕地不敢冒一句話。
“小苒呢?”崔以烈面如寒霜,直接問道。良好的教養讓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跟其他人說話,很明顯,崔以烈已經氣急到極點。賽保羅哆嗦地拍了拍一旁林遠的手臂:“快,快叫小苒出來。”
崔以烈看見林遠,眉宇皺的更加深,斥責道:“你難道不知道你和贏朗現在已經是國度裡懸賞金額最高的逃犯,現在出現在這裡,你知不知道會給這裡所有的人帶來多少麻煩?!”
見大家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崔以烈冷笑一聲,給了身後的宮燦熙一個眼神,少年不耐煩地將手中沉黑木所作的懸賞榜單遞給賽保羅他們看。衆人驚愕地看着榜單上最上方的那個名字——銀狼七號,巴克狼族第一殺手,青狼九號林遠,巴克狼人十大能力者之一,然而最吃驚還是白狼王所出的賞金。
“天哪,從一座金山,變成了巴克狼族所佔有的一半金礦。”賽保羅叫到,他轉過頭看向原非野,“巴克狼族一半的金礦,有多少?”
就算別人不知道,原非野也清楚,這些年光是靠着納亞卡牌的販賣,巴克狼族積累的財富富可敵國。狼奔頭少年緊張地嚥了一口吐沫,臉色難看到:“多到,會讓整個國度中的能力者陷入瘋狂。不管是從贏朗從前手上替伯格賣命積累下的血債,還是從白狼王出的價格來說,贏朗已經是衆矢之的。”他皺眉疑惑,“白狼凱爾不管是身份還是能力都已經公之於衆,族裡的能力者這麼多,他完全可以不用支付那麼高的酬勞。”
宮燦熙收回沉黑木,眼風掃過一臉死灰色的林遠,冷嘲熱諷道:“這個,就要問問贏朗和林遠兩個人做的好事了!”
“你什麼意思?!”林遠氣急叫到。
宮燦熙寸步不讓:“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最清楚,你們害死了白狼王唯一的妹妹,白狼王下令巴克狼人一族不管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必須爲那個女孩守靈七天。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你以爲,現在你還能完整地呆在這裡嗎?”
林遠氣得臉都紅了:“你胡說!”
宮燦熙哼了一聲,怒聲說道:“我胡說,我們收回來的消息,就是那個叫安迪的狼女去偷白狼王下了詛咒的東西而死於非命。至於她想要偷的,就是贏朗那半張卡牌,如果不是你們兩個唆使又怎麼會捅出現在這麼大的簍子?!”
林遠又氣又急,卻根本無法爲自己開脫。崔以烈目光掃過沉默的衆人,冷下臉:“小苒呢?”不僅是贏朗的事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向她問清楚。
“不用找了,”少女從房間中出來,安靜地合上門,擡頭平靜地看向崔以烈,“我在這裡。”
崔以烈目光中閃過殺意看向那扇門,他緊緊地握着手,努力地保持着冷靜與風度:“所有人都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小苒說。”說完,宮燦熙便冷哼白了葉苒一眼轉身推開門出去。
葉苒緊緊地握着手,她擡眸看向堅持要留下的原非野,示意他也出去,桀驁不馴的少年只能癟了癟嘴巴扭頭走出去。等房間之中只剩下葉苒和崔以烈兩個人的時候,崔以烈低頭自嘲地一笑,“原來,你沒有辦法接受我的理由,是贏朗。”說完,他狠狠地擡頭,桃花眼裡折射着冰冷的光芒,“小苒,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我拜託你清醒一點,好嗎?!”
葉苒低着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而看在崔以烈眼中,無論是神情還是動作都統統像極了當年被污衊想要盜取王牌的女孩,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沉默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低着頭掩飾着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
半響,昏暗的光線打在少女的側臉上,顯得很溫柔,而她輕聲說道:“對不起,以烈,我沒有辦法。”如果從前的那個女孩的沉默是因爲怯懦,因爲無助,所以只能無奈地接受被安排的命運;那麼,現在眼前的少女卻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像阿波羅一般的俊朗青年,告訴他,她真實的心意。
心臟中傳來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痛苦,崔以烈氣急反笑:“你瘋了?!你是平民,他是狼人!按照規則註定是敵人,而你現在卻想要打破規則?”
不等葉苒說話,以烈繼續說道:“如果讓村民知道你包庇一個劊子手,你讓你的族人怎麼想你,你要讓波塔湖的平民跟巴克狼族再次起一場戰火嗎?”
“以烈,你可以幫幫我嗎?”葉苒無助地擡起頭,望着他,目光瑩瑩。
如果村民中最強悍的人馬族能出手,就算不能讓波塔湖平民與巴克狼族的衝突中增加多少籌碼,至少,會平息村民對於身爲平民與盜賊主牌包庇銀狼狼人的怒火。
又或者,僅僅減少爲了殺令而來的一半的村民。
葉苒捂着額頭,嗓音幾近崩潰:“拜託你,可不可以幫我,救救他?”
贏朗的身體被殘損的王牌極大地消耗着,她也不知道,將會在什麼時候當少年的生命力徹底被消耗完,她更不敢想象,當他失去心跳一身的血肉因爲祭奠王牌而變成一具白骨的樣子。
然而這一次,崔以烈卻沒有任何一點心軟的感覺,除了被羞辱的惱怒就是荒謬的感覺,他冷冷說道:“葉苒,我爲什麼要爲了你而讓整個崔家陷入危機的危險去救他?他是銀狼狼人,我是人馬族獵人,你可以忘記法則,但是我卻不會忘記自己跟他是生來註定敵人的身份!”崔以烈說完這一句話的那一刻便後悔了,他自責地握住手,避開了身前少女那雙充滿着不解與絕望的眼眸。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作爲補救此時房間裡卻出現了能力的攪動,下一秒,伴隨着空氣中燒焦的氣味大廳中出現了一個裹着黑色披風的人。崔以烈一驚,挺身擋在葉苒的面前,一臉防備。房間外警惕的其他人同樣感受到了異能的出現,涌入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