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魯西西突然變作成年人的身形, 我心下巨震:“你吃了智慧果實?”
魯西西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沒想到你們這些只會用邪法催生身體的怪物,還有這樣的見識!”
魯西西的話無疑是默認了我的猜測。怪不得該隱說魯西西是彌撒亞的走狗, 智慧果實長在上帝的伊甸園之中, 只有上帝和代上帝行使權力的彌賽亞才能進入其中。這果實如果真的是上帝或者彌賽亞獎勵魯西西對於神的虔誠所賜, 絕不會這樣悄無聲息。再聯想施達夫突然被魯西西所殺, 不難猜到這極有可能是彌賽亞和魯西西之間的一場交易。只是智慧果實是伊甸園中的聖物, 彌賽亞私自盜用難道不擔心上帝的懲罰麼?
我心念電轉,手下的攻擊越發凌厲。不知道是不是變成吸血鬼的緣故,我感覺我使出的魔法也比之前強上了許多。不僅速度更快, 攻擊範圍也變得更大了,還有一直讓我頭疼的持續時間也大大增長。我一邊用藤蔓佯攻魯西西拿着權杖的手, 一邊暗暗魯西西右下方的角落裡佈置玫瑰矩陣。該隱的攻勢也變得凌厲起來, 魯西西左支右絀無暇他顧, 玫瑰矩陣漸漸有了一定的規模。
房間裡瀰漫起玫瑰的花香時,魯西西手中的權杖被該隱突然放出的大片蝙蝠叼走。該隱一個瞬移躍至魯西西跟前, 素白的手利刃一般插入了魯西西的胸口。濃稠的血順着該隱的手臂慢慢滲了出來,魯西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那隻手,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我站在旁邊,可以聽到魯西西胸腔裡心臟劇烈鼓動的聲音,該隱的手正在收緊, 接下來的某個剎那, 這顆心就會被捏成肉泥在魯西西的胸腔裡炸開。魯西西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眼中恐懼的神色一點一點變濃。殺人並非正義, 但是這一次我想選擇沉默。
不過意料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有人匆匆趕來,不由分說阻止了這場殺戮。
“大衛, 不知道還可不可以這樣稱呼你,我很抱歉你還不能殺死魯西西。”說話的人是首領,他帶着幾個大長老一起過來,輕而易舉就從該隱手中搶走了瀕死的魯西西。
“我們還在造塔,融合了秘術的方磚目前只有他會做了,我不得不爲了大家暫時留下他的性命,希望你能夠諒解。”首領語氣十分謙和,還帶着滿滿的歉意。他明明可以憑實力說話的,但是他還是把態度放得這樣低,大概確實是爲魯西西的死而對該隱感到抱歉吧。
我控制着的藤蔓並沒有收回,儘管我和該隱加起來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如果該隱的意願,我還是會爲他戰鬥到底。
“如果我們可以造成封印了秘術的方磚,魯西西的性命是不是就可以由我們處置?”該隱並沒有出手,而是問了首領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顯然有點出乎首領以及大長老們的意料之外。他們面面相覷,最後湊在一起商量了一陣由首領繼續開口道:“如果你可以造出造塔所用的方磚,魯西西的性命就由你來處置。但是我們也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在十日之內做到這一點。造塔的時間很緊迫,我們不希望耽擱太久。”
“成交。”該隱很乾脆地答應了,掀開帳篷的布簾率先出去了。我自然也沒什麼留下的必要,不過出去之前還是多事地和這幾位小矮人大叔囑咐道:“千萬別讓人跑了!”
該隱一口答應的磚石還影子都沒有一個,十日之內做好可並不是一個多麼輕易的任務。我們爲了這個約定大概要去玩命,我自然也不希望事情最後出現什麼神轉折。比如我們累死累活做出了所有的磚,最後魯西西跑走了。
我和該隱出了大帳以後不約而同地往施達夫住的地方去了。我們都想起他那堆成小山一樣的筆記了。造磚術能和魯西西媲美的就只有施達夫了,十天想要自學成才自然要和最好的老師學。
“造塔要用到的磚石有一百零八種,根據功用大致可以分爲防風,承重,粘合,照明,供氣,避寒六種。每種下面又有很多小類,雖然具體造法各有不同,但是每一種原理是差不多的。其中承重和防風這兩類我已經會造了,我們這十天要掌握的就是剩下四種。”
該隱一邊走一邊和我說,我這纔想起來這貨以前也在造磚的工坊當過學徒的。沒想到該隱不僅是爲了掩飾身份,還真學起了怎麼做個磚匠。不過這學徒都要從搬磚做起啊,真的無法想象高貴優雅如該隱是怎麼混跡在一幫子糙漢子之間光着膀子汗如雨下去搬磚的。我只是稍稍起了這個念頭就感覺眼睛要瞎了。
施達夫的帳篷有人把守,一是爲了今天鬧出了命案的原因,二來恐怕也是因爲施達夫造磚的秘術是部族寶貴的財富。
我們以爲要和把守的兄弟好好墨跡一番的,沒想到人家看到我們就自動放行了。
“長老們已經傳信過來打過招呼了。”門口的兄弟熱心地解釋道。
我有點驚訝他們的辦事效率,而且更有趣的是我和該隱出門的時候明明沒有說我們要去哪裡,他們竟然都猜出來了。我是應該誇他們薑還是老的辣呢還是應該罵他們老狐狸?
施達夫和魯西西因爲魔法力高深的緣故,在這個組織裡一直是超然於首領和長老們的存在。這對於任何一個當權者來說都是難以忍受的,有這樣的機會不用他們出手就可以除掉這兩人,想來他們也是願意的吧?
該隱輕車熟路地開了施達夫上鎖的箱子,我看着一箱一箱的書只覺得頭皮發麻。這種臨考抱佛腳的緊迫感和焦慮感撲面而來,我有點頭暈目眩,爲什麼我連穿越了都無法擺脫考試的厄運呢?神啊,饒恕我!
“你負責照明和供氣,我負責粘合和避寒。”該隱指着房間裡三分之一的書對我說道,又指了指剩下的三分之二,示意這些歸他所有。
“臣妾做不到啊!”我抱着頭,把頭髮揉成了鳥窩。這不是考試,六十分就萬歲,即便真的掛科,還有補考的機會。這是建造高塔,材料摻不得一點假,小小的瑕疵等來的可能是大廈傾倒。而且我們還有時限,十天,我可能連這裡的一本書也無法看完,更不用說憑藉這些書本就造出完美的磚來。
“臣妾?”該隱有些狐疑地看着我。
“啊,我是說我做不到。”我乾笑了兩聲,深深地爲自己的愚蠢感到羞恥。
“還沒有做爲什麼說自己做不到呢?”該隱一臉不解。並非是處於鼓勵的反問,而是認真地求教。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這大概就像跟過目不忘的人討論背書的辛苦,他們是永遠體會不到的。
“做不到也沒關係,我們並沒有一定要現在殺掉魯西西的必要。”該隱看着我好一陣,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頭,“什麼時候殺死他都算是給施達夫報仇,而且,施達夫其實並不算是真的死了。”
該隱難得說出這樣極度疑似安慰的話來,我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正想應景流下激動的淚水,卻被該隱一句施達夫不算真死的話給噎了回去。
“他只是受重傷休眠了,只要帶他回紅海,有了她的照顧,他又能活過來。”
我注意到該隱很含糊地提起了一個女人,她。該隱提起她的時候語氣有些彆扭,但是毫無惡意,似乎還有一些別樣的情愫摻雜在裡頭。她是誰,爲什麼可以復活施達夫,該隱當初也是她復活的麼?爲什麼從來不對女人側目的該隱會用這樣曖昧含糊的語氣提起一個女人?我有限的大腦裡難得地涌起千頭萬緒。
人們常說女人善妒,我頭一次發現男人吃起醋來也是不遑多讓的。我突然發現該隱生命中舉足輕重的女性角色其實少得可憐,除了夏娃,我真的不知道還有誰。但是夏娃作爲母親,顯然並不喜歡該隱,一個本該在他認知女性世界的時候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缺失了,是不是因爲這樣,他才糊里糊塗的以爲他是願意和我在一起的?想到他有一天可能會覺得和一個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女孩子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讓他快樂,我的心簡直像澆了五月天的楊梅汁,酸得都皺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