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根富,畢業於W大生物系,畜牧專業。畢業後因爲找不到工作,就在家裡的養殖場幫我老子養羊。
前些時候家裡剛和一個外國商人簽了筆大單,起因是我用我那蹩腳的四級英語連蒙帶比劃給人家指了一回路。我老子誇我學總算沒有白上,一高興,就決定和我小酌兩杯。然而我們老張家天生就沒有喝酒的基因,我喝了一兩白酒就斷篇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好像在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然了,這並不是最玄幻的事情,最玄幻的地方在於我教人埋土裡頭了,只剩下一顆頭在外面,出氣。埋得還很瓷實,我這麼一個能扛起一隻羊的漢子根本掙扎不動,這一看就是經常挖坑的人乾的。
我第一反應是我爹……他是個三杯就開始發酒瘋的人,雖然以往並沒有埋人的記錄,但是誰知道呢,他以前可是護林員,種棵樹什麼的完全不在話下。
“爸——爸——”我扯着嗓子大叫了幾聲。感覺自己聲音怪怪的……似乎不是我渾厚的男中音(並不是),而是一種近乎尖銳的清脆聲線,就那麼放開喉嚨大叫的時候我感覺那聲音大得簡直可以破碎虛空了。
我被自己嚇了一跳,然後又有點高興,這聲音雖然有點啞,但是還是怪好聽的。醉酒原來有這種效果麼?
“媽……媽……”叫我爸沒反應,我只好冒着被削的危險開始叫我媽。
這回挺好,叫了幾聲就有人出現了。
金頭髮,挺長的,綠眼睛,挺大的,穿個白布長袍子,挺乾淨的。如果不是搬了一塊大石頭在手上,這娃加個翅膀,那妥妥就是一個小天使。我覺得我的心瞬間被十萬伏特的電流被擊穿了,用妹子們的話來說,就是我被萌化了。顯然,即便是穿越了,這個萌萌噠的小女孩也不可能是我媽。
我露出一個八顆牙齒的微笑:“小妹妹,請問這是哪裡呀?”未免她聽不懂,我中文英文各問了一遍。
小女孩聽了我的話,也沒什麼表情。我想應該是沒有聽懂,畢竟不是誰都像和我家簽約的那個外國人一樣那麼聰明外加有耐心,能猜出我那低空飛過的四級英語水平到底說的是啥。
小女孩可能有點累,她把石頭放在地上,坐在上面,專注地打量我。這讓我有一點不好意思,在美女面前,我還是挺注重自己形象的,哪怕是小的,也不放過(這話好奇怪的樣子),畢竟,十八年後,就又是一個老婆候選人啦。我現在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灰頭土臉,還好身上沒散發出什麼難聞的氣味,否則我真是要無地自容啦。
“Adam——”我開始大叫我家養殖場的合作伙伴,我唯一認識的一個外國人。
我想我得申明一下我不是在發神經,這是經過我縝密思考做出的一個決定(身子埋在土裡似乎人的頭腦也變得靈活起來呢……)。小女孩是外國人,現在地球還沒有統一,一箇中國人被埋在坑裡以後身邊出現一個外國人的機率大概和彗星撞地球的機率差不多吧。所以我大膽地推測小女孩和目前唯一和我有關的外國人亞當·斯密斯先生也有某種關聯。如果能搞清楚兩者之間的關係,沒準可以幫助解決我現在的窘境。譬如亞當斯密斯其實是小女孩的爸爸,他就在附近,他來找他女兒的時候順便就把我從坑裡挖出來之類。
在我叫出這個名字以後,小女孩的眼神閃了閃,臉上一閃而逝的情緒被我看了個正着。小女孩的表情有點奇怪,不過我並沒有太注意,我正爲自己無與倫比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洋洋得意。
我又大叫了幾聲,小女孩站了起來,身影漸漸消失在附近的麥田深處。我想她應該是去叫她爸爸去了。
我在原地耐心等候,果然,不多久小女孩離開的方向跑過來兩個人影。他們奔跑的身姿十分矯健,看上去簡直有點着急,我看着十分感動,國際友人還是蠻熱心的。
他們跑到近前,我才發現這並不是斯密斯先生,而是一對年輕的,也許是夫婦?他們都裹在白色的長袍裡頭,樣式略有點區別,男的只到膝蓋,女的的則蓋住了腳踝。兩人都是高鼻深目,美得不像地球人,只是男的是黑頭髮黑眼睛,而女的則是栗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她的長髮邊還簪着兩朵雛菊,看上去十分溫柔,這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就是這兩眼,讓她突然蹲跪在地上,抱着我的頭哇哇地哭了起來。雖然她的胸十分柔軟,但是這不妨礙我不知所措。我把目光費力地投向了那位男士,還好他沒有流淚,而是用綁在腰間的一根木棍挖起地上的土來。
感謝神靈,終於派人乘着五彩祥雲來拯救我了。
我又把問小女孩的話車軲轆似的跟這兩人說了一遍,我以爲大人的智商會比小孩高上一些,但是我顯然高估了他們的智商,和我自己的表達能力?女人聽我說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我的頭,讓我的頭,當然包括嘴緊緊地貼在她的胸前,我想她大概是不喜歡聽我說話的,所以選擇用這種別緻的方法讓我閉嘴。男人只是目光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就繼續挖土。他的眼神,怎麼說呢,好像在看一個白癡。
我有點氣悶,決定不說話了,先出去再說。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但是總歸在地球上,我堅信這個地球上有人的地方肯定有中國人,等找到人,我應該就能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