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西卜, 你竟然這麼容易就讓這小子通過了考驗,實在是太給我們魔王丟臉了。”城堡裡,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男人懶洋洋地靠坐在藤椅之上。金色短髮在夕照的映射下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眼睛是天空一樣的蔚藍色。他端起桌上的象牙杯淺淺喝了一口, 拿着杯子的手並不比象牙遜色。
“你不丟臉你去, 人家可不要招待上吐下瀉的傢伙來城堡裡吃東西。”別西卜似乎想了什麼, 臉色發青地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長了張不錯的臉,言行卻粗鄙噁心,真是白費了我這麼多工夫。”
城堡如亞伯所想的一樣, 確實是大魔王的宮殿。別西卜爲了等待他的到來,精心研製了許多美食, 眼前這種撒了鬆綠色茶粉的蛋糕就是其中的一種。不過這些可不是普通的美食, 而是吃了還會想吃的地獄美食, 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食慾,最後可是會被活活撐破肚皮而死。
“阿爾蒙蒂斯, 那小子貌似還是個色胚,我這種模樣他見了都神魂顛倒,要是你出馬的話一定是手到擒來。”別西卜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來。
阿爾蒙蒂斯並沒有因爲別西卜略帶嘲諷的語氣生氣,反而受用地笑了笑。別西卜雖然有些嫉妒, 但是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這一笑, 彷彿讓空氣都明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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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剛剛無意中撿回了自己一條小命, 正發憤揹着別西卜教給我的黑魔法咒語。咒語很長, 上下文完全沒什麼聯繫, 就是一串無意義的嘰裡咕嚕的發音。我很懷疑這樣的咒語和人對敵的時候有沒有機會念出來。但是我別無選擇,反正即便是假的, 我也只是浪費一些時間而已。
日落時分的時候我已經把這條咒語記得滾瓜爛熟。但是怎麼施展是個問題,因爲我直接唸完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難道要氣沉丹田,打通奇經八脈才行麼?別西卜這個僞娘雖然看着不靠譜,但是應該不會繞這麼大一圈就爲了教我一句沒用的咒語纔是。我想了想記憶裡唯二施展過魔法的兩個人,一個是彌賽亞,一個是撒旦,他們施法的時候除了唸咒語,好像都要有權杖在手才行。難道跟那個有關係。
我有些疑慮地從地上撿起一根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枯骨,重新唸了一遍咒語,然後使了一套美少女戰士裡面揮舞手杖的基本動作,在咒語結束的時候對着月亮一指,我手上的枯骨突然噴射出一道黑色的濁氣。黑氣似乎有腐蝕性,白色的枯骨立刻變作黑色,最後竟然變成刺鼻的黑色液體滴滴答答滴落在了地上。我連忙甩開手,簡直不敢相信我就這樣變成一個魔法師了。
我正坐在火堆旁邊發呆,耳邊突然穿來一陣悠揚地銅鈴聲。拜恐怖片所致,我一聽這種鈴聲心裡就發毛,連帶着,對於和這鈴聲一起來的人也沒有多少好感。
“我可以坐在你的火堆旁邊烤烤火嗎?”來的人牽着一匹駱駝,踏着月光而來。他戴着遮擋風沙的頭巾,臉被遮擋了大半,但是隻看他那雙眼睛,誰也不能否認他是一個美人。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心裡更加怕怕。這裡可是撒旦的地盤啊,好端端的怎麼會有人跑來這裡。當然了,我這種有任務的人例外。還是美人,還是深夜,這簡直就是兇殺案的前奏。
我裝作不經意地握了一把生火用的枯枝在手上,不動聲色地坐在了離美人最遠的對面。
“請問你有吃的麼?”美人揭開面紗,略帶羞澀地問道。
我看着他的臉,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考驗不知道還有多久,我還指着這些食物通過大魔王的考驗呢。
這個美人和該隱是一個類型的,倒不是說兩人長得像,而是觀感差不多。但是不主觀地說,該隱比他漂亮得多。我們非親非故,他第一眼又不合我的眼緣,我毫無心理負擔地拒絕了他。
“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美人臉色僵了僵,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上去簡直我見猶憐。
“那你喝過水嗎?”我看了看美人的臉色,有些疑惑地問道。
三天沒有吃東西應該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看他走路走得還挺穩當的。說話也很有調理,膚色看上去也很健康,一點不像是餓過的樣子。不過也許人家比我有教養也說不定。
美人又僵了僵,點了點頭。
我也點了點頭,三天不吃不喝基本可以去見上帝了。好在還喝了些水。
雖然不大喜歡美人,我還是從包袱裡翻出一些吃的遞了過去。他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得吃些容易消化的才行。我把白天砍下來的仙人掌遞過去。
“水分比較多,你現在吃這個比較好。”
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怎麼了,美人接東西的時候頗爲猶豫。吃東西也很秀氣,小口小口的,看來真的是教養很好呢。要是我肯定早就狼吞虎嚥了。
我看着美人吃了兩根仙人掌,又讓她喝了一些水,就枕着包袱準備睡覺了。想着美人好像身嬌體弱,又餓了幾天,我把火堆移開後正上方的位置讓給了他,我睡在了另外一邊。
不過我好像低估了美人嬌弱的程度,我才躺下一會兒,就聽到美人弱弱地說道:“我覺得有些冷。”
我有點煩,沙漠裡晚上冷是正常的,他睡的那塊地方剛剛生過火,應該還餘留着熱度。我又把用來當被子的羊毛毯子給了他兩張,他那裡現在應該比我睡的地方暖和得多。我一個小孩子都沒抱怨,好吧,雖然是僞小孩,他一個大男人唧唧歪歪的真的是夠了。
我轉過身,看見他那張有些委屈的臉,心裡的火又發不出來了。我在他盈盈如水的目光中起身,暗歎一口氣,披着僅剩的一張毯子朝他走了過去。
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麼,嘴角展開一抹微笑,臉上梨渦乍現,看上去比我這個小孩子要可愛多了。
我走過他的身邊,他突然將毯子的一側掀開。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剛剛還說冷,怎麼把毯子掀了。這豈不是要漏風。不過我現在還有事,暫時顧不上這一茬。
我去旁邊把美人拴在一邊擋風的駱駝牽了過來。駱駝毛絨絨的,身體很是溫暖,尤其是肚皮,靠着它睡一定不會冷。我之前太緊張,把這件事都忘記了。
美人有些吃驚地半坐起來,顯然不知道我牽他駱駝幹什麼。
我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今晚靠着它睡吧,可暖和了。”
說着我率先裹着毯子躺在已經臥倒的駱駝旁邊,拍拍身邊的位置,對着還在發楞的美人招手道:“快過來啊!”
美人似乎很怕冷,裹着毯子磨蹭了半天才過來。我身子小,幾乎可以完全蜷縮在駱駝大哥的肚皮下面,比我剛剛睡的那塊地方暖和多了。美人雖然只能半側着睡,想來也是不冷了吧。因爲我再沒聽見他說啥了。
我真是一個體貼的路人啊,我咂了咂嘴,陷入了黑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