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隱單手吊在十字架上,好一陣子,該隱才伸手拔下了刀,割斷了自己左手和腳上的繩子。
也許是經過了一陣休息的緣故,該隱的精神看上去要比我剛進來的那會兒好上一些。他的步子很穩,跳下高臺的動作也堪稱利落。他走向房間裡唯一的桌子,抽下了桌布隨意披在身上。又駕輕就熟地走到放置在角落的箱子前,挑挑揀揀,從裡面拿出幾個銀色的小盒子來。
他把東西放在一邊,朝我走了過來。該隱試圖把我從地上抱起來,但是我的重量對於現在的該隱來說,恐怕是一個不小的負擔,所以該隱只是抱着我走了幾步,找了處相對來說不那麼髒的地方,就把我放了下來。
該隱解開了我的衣服,從盒子裡挖出黑乎乎的膏藥往我的胸口還有背上塗抹。該隱的動作迅速而又細心,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只有常常做這些事的人才會有這樣熟練的技能吧。塗完了藥,該隱又從另外的盒子裡拿出一些丸藥塞進我的嘴裡,既不是西藥的那種澀,也不是中藥藥丸的那種苦,而是既苦又澀,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腥臭。剛放進嘴裡的時候我也沒啥心理準備,差點沒從地上彈起來。不過是該隱喂的,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嚥了下去。
忙完這些,該隱纔開始給自己塗藥。胸口和手腳上還好,他自己可以夠得着。但是背上的傷就不行了,他也看不到,只是胡亂塗了些就沒有再管了。他披着桌布坐在我旁邊,似乎在閉目養神。
我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散發着藥丸那種酸爽的味道。一會兒以後我開始感覺到背後涼颼颼的,又過了一陣子原本只是麻麻的胸口就跟被火灼傷了似的,劇痛起來。我也沒有強忍,很不愉快地哼哼唧唧起來。這個時候我真是蠻痛恨自己的堅強的,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暈過去呢!
該隱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安撫道:“沒事的,痛過了就好了。”
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眼淚就不小心流了下來。我真的不是傷心,也不是難過,我只是TMD被疼出了生理性的眼淚而已。明明之前被那個變態砸在牆上也沒有這麼痛啊。
我看着該隱,他也塗了這個藥。但是他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以外,並沒有像我一樣沒出息地叫喚個不停。我覺得他傷口的痛楚應該不會比我輕。
誒?塗了藥膏之後他似乎好了很多,之前隱隱有些滲血的傷口已經完全收斂了。雖然身上依然有滲人的青紫瘀痕,但是表皮看上去已經完全癒合了。
這個藥膏這麼神奇麼?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之前在地上擦傷的手。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但是擦破的皮還翻卷着,粉紅色的嫩肉暴露在空氣裡,並沒有要癒合的跡象。按理說,我這傷比該隱應該還輕點纔對。
我有些奇怪,但是現在也沒有精神問。身上的那股劇痛漸漸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沁涼的舒適感。我有些昏昏欲睡。該隱不再看着我,起身向屋外走去。我想睜開眼睛,不過眼皮太沉重,最後還是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是被陽光照醒的,如果不是胸口隱隱傳來的疼痛,我都以爲我只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睡到自然醒了。
我睡在地毯上,身上還蓋着厚厚的毛毯。而我對面竟然有一個壁爐,裡面還燃燒着乾燥的木材。所以儘管被我燒掉簾布的窗子還透着風,我依舊感覺舒適又溫暖。
“該隱——”我一邊叫着該隱的名字,一邊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昨天我雖然瀕死一般一動也不能動,但是剛剛醒來的時候,我明顯感到生命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體裡。
半掩着的門被推開,門外的人不是該隱,而是一個穿着白袍子的年輕人。他雙眼烏青,臉上有不少細小的傷痕,頭上還包着厚厚的白布。
昨夜這裡加上最後走掉的面具男一共也才四個人,有一個被我打趴下了,這個傢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而且他這副形容實在有些怪異,我有些警惕地盯着他。
“該隱還在泡澡,這是他叫我給你送過來的食物。”年輕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些瑟縮道。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上還端着一個托盤。年輕人注意到的目光,很有眼色把上面的蓋子掀開,露出裡面一個潔白的大餐盤。餐盤上的食物還冒着熱氣,應該是新做好的。上面除了有烤好的澆着肉汁的肉排以外,竟然還有烘得焦黃的麪包片。我的眼睛頓時黏在那盤子上,簡直無法自拔。自從我穿越過來,我每天吃的都是糧食煮果子或者糧食煮肉,連鹽都吃得很少。我都快忘了正常人類吃的飯是什麼味道了。
我沒有猶豫多久,就一把從年輕人手裡搶過了盤子,坐在地上狼吞虎嚥起來。雖然年輕人的來歷很是可疑,但是如果他是一個危險分子的話,該隱應該不會放他與我獨處的。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他制服了該隱,然後又來對付我。但是如果是這種情況,他根本不需要提起該隱,因爲該隱是不是在洗澡是一件很好確認的事情,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選擇去撒這樣一個謊。而且我之前一直昏迷不醒,一個能對付該隱的人,自然不需要這樣迂迴地對付我。
說來說去,其實我只是想找個理由吃下這頓大餐而已。真的太好吃了,我都感動得要哭了。
我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大份的肉排和一疊烤麪包。正準備舔盤子的時候,該隱進來了。我有些糾結地放下了手中的盤子,眼淚汪汪地看着該隱。
“怎麼了?身上還痛麼?”該隱對上我的眼神,眉頭皺了起來,很快越過年輕人來到了我身邊。然後不由分說就掀起我的衣服,把我胸口後背摸了個遍。但是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諾亞,你過來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該隱語氣有些冷酷,裡面威脅的意味簡直呼之欲出,“他用了藥,爲什麼過了一晚上還是很痛?”
我還沉浸面前這個奇怪的人竟然叫諾亞的震驚中。這一定不會是那個以後要造方舟的諾亞吧,看他這個樣子一定只是重名吧!!
年輕人哭喪着臉幾乎是用爬的跑了過來,跟該隱一樣又把我摸了一遍。他幾乎是精準地摸過了我每一條肋骨和每一段脊椎。然後又輕輕按壓了每一處臟腑應該在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也學過人體解剖學這種東西,我可能還發現不了其中的關竅。
“你是哪裡痛?”諾亞摸了一遍,皺着眉在該隱的逼視下戰戰兢兢開口問道。
“你會做船麼?”我握住了諾亞修長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