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瑤對這個世界再無留戀,她選擇了默默死亡。而王子健,這個性格極度複雜的人,他這一輩子陰晴不定,一忽暖得像火,一忽冷得像冰,一面寵愛自己的妻子,一面又極度在意妻子嫁過別人的事實。他包/養陳亞柔十幾年,但卻不給她生孩子的機會,當他包/養情人的事情浮出水面,妻子自殺而亡,他竟然放棄了所有身家,選擇了以死相隨。
至此,王子健生前所創下的諾大產業,處於荒廢狀態,公司羣龍無首,亂象紛生,股東低價拋售股票,高層人員相繼跳槽。往昔的業界翹楚,如今已是一團散沙。
而王子健名義上的繼承人王凱倫,她整日酒巴買醉,喝得七葷不素,渾然不知白天黑夜。
“你看,那不是那富二代嗎?”王偉手指着一身醉意從酒巴里出來的王凱倫說。
陳志飛皺皺眉頭,基本上每次值勤,都能看到這女孩兒喝得爛醉,王家的事情舉城皆知,陳志飛當然也知道。他看着王凱倫搖搖晃晃地從酒巴里面出來,一邊走一邊哭哭笑笑,嘴裡也不知道都念叨些什麼凡。
他搖搖頭,表示完全不可思議,如果是他遭受這樣的變故,恐怕第一件事想的是怎麼樣把父親的公司搞好,而不是日日酗酒買醉。
“我去值勤,走了。謦”
他對王偉擺了下手,王偉說:“拜拜你。”
陳志飛邁步往前走去,一身警服,身姿英挺,走的時候,不經意地又一扭頭,他看到王凱倫醉醺醺的往車子裡鑽去。陳志飛當即轉身,大步走了過去。
“喂,喝酒不能開車!”
他大手一伸,將剛剛半截身子鑽到車子裡的王凱倫從駕駛位給拽了下來。
王凱倫冷不防被人拽下車,罵了一句,“幹嘛呀!”手一揮,想把胳膊上的束縛揮掉,可是用力過大,薄薄的淺紫色袖子刷的一下就撕了一條口子。
王凱倫驚叫了一聲,擡頭,一眼看清眼前的人時,呵呵笑了,手指着陳志飛,滿嘴酒氣,“原來是你呀,小警察。”
陳志飛滿臉正色,“喝酒不能開車!”
王凱倫笑嘻嘻說:“你是我爹呀,還是我媽呀,啊?”
陳志飛說:“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媽,我是人民警察,你再胡說八道,我叫人扣了你的駕照!”
王凱倫嘻笑之色未改,陳志飛的恐嚇對她根本不起作用,她纖細的手指指着他,“哦,欺負我喝酒了是不是?你想怎麼着啊?”
她揚着脖子,挑釁地往他身前湊了湊,一說話,滿嘴的酒氣噴出來,陳志飛揮揮手,厭惡地偏過頭去,“馬上鎖了車子,不然我讓人扣你駕照!”
王凱倫咯咯笑起來,眼睛裡淚光明亮,“來啊,扣啊,你最好抓了我,反正我也是被親生父母拋下的,一個人活着也沒意思,哪呆兒都是呆着。來啊,抓了我!”
她向着陳志飛伸出兩隻手,讓他給她烤上。她純粹是喝醉了酒耍酒瘋,完全想不到下一刻,咔嚓一聲,陳志飛真的用手銬將王凱倫兩隻纖細的腕子銬在了一起,然後一把推了她,“先回派出所清醒清醒再說!”
半個小時後
“媽媽,爸爸,你們爲什麼扔下我,媽媽,爸爸……”派出所的一間辦公室裡傳來鬼哭狼嚎似的聲音,“爸爸,媽媽,你們怎麼這麼狠心……”
值班警員從窗子向裡望去,一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兒,她兩隻被銬在一起的拳頭砰砰捶着辦公桌面,一面嚎啕大哭。
“陳志飛,你怎麼弄這麼個祖宗過來!”值班警員小李滿臉無語地埋怨陳志飛。上次,王凱倫酒巴打駕被抓進來,小李可是親眼見識過王凱倫的囂張的。
陳志飛也感到頭疼無比,半個小時了,王凱倫就沒斷了哭,捶桌子,踢蹬子,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
他一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過去,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喂,你給我住口!別在這兒鬼哭狼嚎的!”
王凱倫擡起頭,眼中含着淚珠,看了看他,卻又沒聽見似的低下了頭,繼續捶打桌面嚎啕大哭。
“媽媽,爸爸,他們都欺負我,你們怎麼這麼忍心把女兒扔下,受人欺負……”
醉酒的她,一味地沉浸在猝然失去父母的的悲痛裡,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嬌生慣養的她,一下子失去了最最寵愛她的人,恍似從天堂一下子墜落,她難以接受失去至親的事實,痛不欲生。
陳志飛被吵得心煩意亂,“你還有沒有別的親人,打電話給他們!”
他說着,就要拿她的手包翻手機,王凱倫吼了一聲,“別動我的東西!”
陳志飛瞟了她一眼,根本沒理會,飛快地拉開拉鍊,從裡面掏了手機出來,王凱倫戴着手銬撲過來,“別動我東西!”
她哪還有什麼親人可找?爸爸媽媽生前,那麼多人圍着他們轉,可是現在,所有的人都躲着她,像躲避瘟疫一樣。王凱倫寧可自己死了,都不讓陳志飛打電話給誰。
陳志飛不理她,手機沒有
鎖屏,手指滑動一下屏幕就開了,陳志飛在通話記錄裡找了幾個號碼打過去,皆是無人接聽。於是心煩地在通訊錄裡找,一眼看到了‘許雲波’三個字。
覺得這名字眼熟,於是撥了出去。
已經快夜裡十二點了,許雲波和溫亦如都已入睡。手機在牀頭震動,驚動了才入睡不久的許雲波,他伸手夠了過來,看到上面的號碼,皺了皺眉,然後下牀走到陽臺上去接聽。
溫亦如也醒了,她隱約聽見丈夫一句:“m的。”
很低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憤怒窩火。
她便坐了起來,待許雲波接完電話回屋,她問:“誰電話?怎麼了?自從吳靜瑤在夜裡自殺之後,她就對夜裡的來電特別的敏感。”
許雲波說:“王凱倫醉酒鬧事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得過去一趟。”
“哦。”
溫亦如一下子沒了睡意,原本因爲每天夜裡照顧孩子,她是很渴望睡眠的,但是許雲波的話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快點兒去吧!”
她想下牀要幫他準備衣服,但是許雲波按住了她,“我自己來,你睡覺吧,凱倫那裡有我。”
他知道,現在王凱倫就是溫亦如的牽掛,雖然王凱倫從沒有認過溫亦如這個姐姐,但是當姐姐的,不可能不關心妹妹。
許雲波匆匆出去了,溫亦如沒有了睡意,便側過身去,一手支了頭,把目光投入嬰兒牀裡的小傢伙。
小芒果睡在父母的臥室裡,這樣方便母親照顧。小丫頭三個月了,長得水水靈靈的,眉眼十分秀氣,笑起來,那翹起的脣角,很像她的媽媽。
許雲波常親暱地叫小丫頭,“小小如”。
許雲波來到派出所的時候,裡面簡直是雞飛狗跳,王凱倫酒勁大發,又哭又鬧,陳志飛拽了她幾下,不小心把她紫色袖子扯壞的地方,整個給拽下來了,於是王凱倫又哭又鬧,抓着這個把柄不撒嘴,“你非禮我,警察非禮了!”
許雲波進來的時候,正看到王凱倫又喊又鬧,陳志飛滿臉通紅,又尷又尬的神情。
“王凱倫!”許雲波大喝了一聲,“你還要不要臉!”
王凱倫猛然聽到許雲波的聲音,當時就愣住了,一雙大眼睛望向門口出現的人,眼中現出了幾分震驚,緊接着,眼淚就撲簌簌而下。她背過身去,不讓他再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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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雲波對陳志飛微微頷首,然後走過來,拉住王凱倫的胳膊,“還不走嗎?”
王凱倫沒再鬧,一聲不吭地跟着許雲波出去了。
身後,陳志飛臉色仍然很紅,晦氣地罵了句什麼。
王凱倫被許雲波帶到了派出所外面,正走着,許雲波忽然回身,一個巴掌抽過來,重重的落在王凱倫嬌嫩的臉頰上。
王凱倫被打懵了,紅紅的眼睛驚愣無比地瞪着他。
許雲波不怒反笑,眼中點點諷刺,“怎麼着,你爸媽把你慣壞了是吧?慣得你都無法無天了是吧?慣得你都不知道廉恥了是吧……”
派出所敞開的窗子裡,陳志飛一手捂着十分鐘前被王凱倫抓傷的臉頰,一邊默默無聲地看着那兩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他們站在臺階下面,男人語氣裡滿是諷刺和挖苦,但卻聽得出那種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而那女孩兒,她的頭低得很低,咬緊了嘴脣,始終沒有吭上一聲。
離開派出所的路上,許雲波沒再說話,王凱倫坐在後面的位子,很安靜,跟剛纔大鬧派出所的樣子恍若兩人。
許雲波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接聽。
“波子,怎麼樣?”
溫亦如擔憂的聲音傳過來,許雲波說:“沒事了,我把她送回去,就回家,嗯,掛了。”
耳邊傳來低沉卻溫柔的男聲時,王凱倫擡了頭,她的眸光凝視着許雲波的背影,半晌,才低下頭去。
許雲波把王凱倫送到了家門口,人沒有下車,只對王凱倫冷冷地道:“如果你執意再作踐自己,沒有人會管你,我們也就只當,沒有你這個妹妹好了。”
他深沉的聲音傳過來,似乎還帶着輕不可聞的嘆息,王凱倫的心頭驀地一動。
良久,她推開車門,頭都不回地往院子裡走去。
許雲波從車窗裡看着那道嬌小,卻腳步堅毅的背影,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掉轉車頭離開了。
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兩點鐘了,許雲波脫去外衣,想要無聲無息地躺下,卻見他躺在牀上的妻子坐了起來。
“回來了。”
“你沒睡啊?”
許雲波以爲溫亦如已經睡着了的。溫亦如搖頭,“我擔心你們。”
許雲波走到牀邊,躺下,伸手把妻子摟了過來,“不要擔心,我已經把她送回家了。”
溫亦如把自己的頭往他的懷裡偎了偎,“她也挺可憐的,突然就沒有了父母,你知道,她曾經
有多麼嬌生慣養的。”
許雲波嘆了口氣,“人總要學着長大。”
……
上午的王家大宅,陽光透過客廳窗戶灑進來,給這個數月以來被陰霾籠罩的豪宅,添了幾分明朗。
王凱倫從樓上下來,一身合體整齊的職業裝,面容肅靜而端莊。管家和傭人見了此樣的小姐,心裡都涌出一種異樣的激動,因爲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王凱倫在白天起牀了。
自從先生太太走後,她一直是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白天一睡不起,黑白顛倒,生活毫無規律,而且即便是白天出來,衣着也是毫無邊幅可言,家中的事情更是不聞不問,就連公司裡來人找她,她也是避而不見。
可是今天,他們好像從她的臉上身上,看到了一種全新的氣息,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
“小姐,早。”
管家當先打招呼。
王凱倫說:“管家伯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管家呵呵一笑,“小姐說哪裡話,老劉做的都是份內的事,沒有辛苦一說。”
管家擡頭,眸光慈愛,“小姐,希望你能徹底振作起來,先生和太太雖然不在了,可是這個家還需要你,公司還需要你呀!”
“嗯。”
王凱倫點頭,“叫老王開車,現在去公司。”
“好!好!”管家連連應着,轉身去喚司機老王。
二十分鐘後,王凱倫一身得體職業裝的身影出現在王氏大廈裡。因爲王子健的突然離世,曾經管理森嚴的王氏公司,如今像一盤散沙一樣,雖然是上班時間,可是格子間裡的人,上網的上網,聊天的聊天,淘寶的淘寶,即便是坐在那裡堅持工作的,也是三心二意,有一搭沒一搭。反正現在,公司的領導們,跳槽的跳槽,沒跳槽的,也正準備跳,公司原本嚴格的管理制度形同虛設,此時,還認真工作,那不是傻子嗎?
王凱倫曾經在王子健某一段時間的高壓管制下,在公司裡呆過一段時間,對公司的各個職能部門,工作流程,有比較全面的瞭解,只是當時並沒有用心地去學習,所以現在,她面對一盤散沙似的公司,光有一腔熱情,是不夠的。
首先,早晨的高層會議,沒有幾個人到場,到場的那幾個人,還有一半是提出辭職的,王凱倫說:“爲什麼辭職?因爲總裁死了?公司有虧待你們嗎?這幾個月有短髮你們工資嗎?想當年父親一手提拔你們,對你們委以重任,他才死了幾個月而已,你們就要棄王氏於不顧,另攀高枝,你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一番話說的幾個高層,四五十歲的男人們,面紅耳赤。
“我們不是沒有良心,但是公司現在這個樣子,叫我們怎麼留下!往年我們可是數百萬年薪的,公司現在的狀況,能如數付給我們嗎?”一位高層不以爲然地說。
王凱倫陰凜了眉目,小小年紀,眼神之間,自然地流露出一種威懾力,“我王凱倫發誓,到年底,你們的薪水如不能如數發放,但分有一分減少,都用我王家的資產來補償!”
這話算是說的擲地有聲了吧,高層們紛紛不言。會議勉強開完,王凱倫還沒有從會議室出來,一衆股東便涌了進來。
現在的王凱倫,她頂替她的父親,擁有整個公司最多的股份,可是她的年紀那麼小,其他的股東們,最年輕的,也可以做她的父親了。
他們好不容易見到王凱倫的影子,紛紛涌過來,“王凱倫,我們不同意你接管公司,小屁孩兒一個你懂什麼!”
“我不接管,你來管嗎?”王凱倫目光陰冷,犀利,咄咄逼人,那個股東被她的目光瞪得一愣,他咳了一聲說:“起碼要重新選定接管人,一個小猴子也想當大王,我看是瘋了!”
凱倫的部分不多,不喜歡的親,可以等到這一段過去,雲舒部分開始的時候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