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起身要走,中年人立刻捉住了她的手腕,“小姐,等一下了。”
雲舒着惱地瞪向那男人,“請你自重點!”
男人便嘿嘿一笑鬆開了她的手,“小姐,別這樣嘛,大家都是出來玩的,多個朋友沒什麼不好嘛。”
“對不起,我不想跟你做朋友。”雲舒對眼前的男人,簡直厭惡極了,轉身要走,男人的手又伸過來了,這次落在她的胳膊上祧。
“小姐!”
“哎哎,幹嘛呢!”
這次沒等雲舒說話,已經有一道男性的手臂伸過來,一把將中年男子落在雲舒左臂上的手拂開了,“挺大年紀了,老不自重呢!”
徐北生不知從什麼地方走過來,將雲舒拉到了身後,面露慍色地向着中年男人琺。
中年男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徐北生,愣了一下,“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不管我是誰都看不慣你這種老不自重的男人。”
徐北生一攬雲舒的肩,“走吧。”
她攬着雲舒轉身走了,中年男人目露不甘地看着徐北生攬着雲舒走遠。
雲舒一直到了大廳的拐角處,再也看不到中年男子的地方,才推開了徐北生攬着她的手臂。
“行了,謝謝。”
她身形往一旁移開兩步,與他保持安全距離,徐北生笑得有點兒無奈,“我只是在幫你。”
“我知道,謝謝。”
雲舒客氣而禮貌。徐北生笑笑搖頭,目光裡流露出不可思議,“許雲舒,你好像對我成見很深。”
“沒有成見,只是不想跟你太親密。”雲舒回。
徐北生含笑,笑容裡無奈更甚,“好吧。”
笑笑又道:“如果我是你丈夫,我決不會讓你一個人出遠門,太危險了。”
他笑笑,眼神意味深長地,轉身走了,那道高大的身形,英姿挺拔,一身商務休閒裝的身形,漸漸走出了她的視線。
雲舒卻在想,他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他也住這家酒店?念及此處,雲舒想,老天你怎麼可以這麼湊巧?
徐北生也沒有想到,許雲舒也住這家酒店,他心情爽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陳先生,好,我們一會見。”
許雲舒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想了想,還是換家酒店比較好。一個是,在這裡有可能還會遇到那個廣東人,還有一個,她怕再遇到徐北生,那傢伙,看着她的那雙眼睛,總是不懷好意似的,雖然徐北生幾次幫過她,可是她卻對他喜歡不起來,那傢伙太討厭了。
雲舒決定,搬走。
說搬就搬,她開始從攜程聯繫酒店,附近的酒店不想找了,風景好的地方,如鼓浪嶼,巴掌大的地方,塞下那麼多的建築那麼多的人,太擁擠,她不喜歡。她在網上尋了好久,最後決定去一個叫做曾厝垵的地方。聽說那裡風景不錯,而且不像別的景點那麼嘈雜擁擠,她可以去住幾天。
於是,說走就走,她收拾了行李,去前臺退房。
前臺說:“小姐,您定的一星期的房間,確定現在要走嗎?”
“是的。”雲舒肯定地說。
前臺說:“好吧,房費兩千四,退您餘款兩千六百塊。”
前臺把錢款遞給雲舒,雲舒說了聲謝謝,然後拉着行李箱走了。
徐北生剛從樓上下來,卻不想看到雲舒退房的一幕,這女人,這就要走了?
他跟着雲舒的身形往外走去,酒店門口,保安正替雲舒將行李箱放進出租車中,雲舒轉身對司機說:“師傅,去曾厝垵。”
曾厝垵?徐北生眼見着雲舒鑽進車子裡,就要走了,他擰眉追了過去,
“等一下!”
這傢伙又要做什麼?
雲舒從車窗裡看到了徐北生大步走過來的身影。徐北生手指叩了叩車窗,雲舒把車窗打開了。
徐北生說:“長得一副不安全的樣子,還去那種偏僻的地方?”
“誰不安全了!”雲舒對徐北生的話簡直無語了。
徐北生說:“當然是你。剛不還被廣東佬糾纏來着。”
“你放心,那地方沒有廣東佬。”
雲舒合上了車窗,心裡鬱悶着:難道中國的治安就那麼不好?到處都有流氓?她氣悶地對司機說:
“師傅,開車。”
出租車就那麼從眼前開走了,徐北生很無語。他嘆了口氣,自己怎麼就總是一腔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呢?他搖搖頭,很無語地,也走了。
早上起來,吳宇晨想打個電話給雲舒的,問問她今天有什麼打算,去哪兒玩,可是想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如此關心過她的行蹤,現在關心起來,似乎有些彆扭。
他起了牀,下樓。
手機響起來,他邊下着樓梯邊接聽,電話是醫院那邊打過來的,“
tang吳先生,寧小姐自殺了。”
寧映霞吞了大量的安眠藥,昏迷不醒,已經送去搶救了,吳宇晨心上一沉,他蹙緊了眉尖,大步往外面走去。
當他來到醫院的時候,參與搶救的醫生正從搶救室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對滿面焦灼走過來的吳宇晨說:“她把平時吃的安眠藥都存在一起,一鼓腦吞了,不過還好,發現得早,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
吳宇晨鬆了口氣。
寧映霞被從搶救室推出來了,人稍稍有些清醒,擡起眼皮看了看吳宇晨,緊接着脣角就勾起一抹冷笑,“原來你還會來。”
吳宇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寧映霞這種半帶譏笑的表情,他冷着神情說:“我來,並不是因爲我還愛你,只是因爲我不能看着你就這麼死了。”
“呵呵,那還不是擔心我?”
寧映霞笑着,眼神淒涼,擔架牀被護士推走了。
吳宇晨在幾分鐘後也去了寧映霞的房間,小護工正滿臉焦急地站在病房裡,一看到他進來,便急惶惶走過來了,“吳先生,這個護工我不做了,我伺候不了這樣的病人。”
小護工一想起寧映霞攢了一大把的安眠藥吃掉的事,就毛骨悚然,真怕哪一天,再出現這樣的事,她嚇也得嚇死。
吳宇晨說:“她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小護工說:“那我也不想呆了。”九零後的小護工,是挺有點兒小脾氣的。
吳宇晨沒有辦法了,只要寧映霞還活着一天,就得有人在這兒照料她。
“我給你加一百。”
“不!”
小護工語氣堅決。
“二百。”
吳宇晨咬牙。
小護工看了他一眼,“吳先生,你怎麼對自己的初戀這麼好?”
她的話,讓吳宇晨像被什麼噎住了一樣,一時間愣在那兒了。小護工說:“算了,你給多少錢我都不會做的,這女人就是個變態,一個月付我一萬塊我都不會再伺候她。”
小護工滿臉的不願,就那麼伸出手來,“諾,把工資給我結清吧。”
吳宇晨沒有辦法了,只得從衣兜裡掏錢,然而他沒有帶那麼多的現金,“等會兒去機子取。”
小護工便不再做說什麼了。
吳宇晨去醫院附近的取款機取出了一沓現金給了小護工,小護工就那麼走了。
臨走之前還對吳宇晨說:“姓寧的那個女人,純粹一變態,也虧得有你這樣的前任,無條件地管着她,換做別人,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吳宇晨臉上陰晴不定,他的手攥緊了那張銀行卡,然後拔腿往醫院裡面走去。
寧映霞依然用那種帶着嘲諷的目光冷冷瞧着他走進來。
“我已經盡力了,沒有人願意再伺候你。”
吳宇晨沉着眉眼。
寧映霞說:“我妹妹呢?”
“你妹妹她犯了法,關在監獄裡,我跟你說過的。”
寧映霞用手臂半支起身子,“吳宇晨,你就忍心看着她呆在監獄裡?她可是你看着長大的!她叫了你那麼多年姐夫!”
吳宇晨臉上仍然陰晴變幻,“她傷害雲舒在先,做牢是罪有應得。寧映霞,這些年,我已經不欠你些什麼,你自殺時我們已經分手,我因爲內疚而照顧了你這麼多年,我已經對得起你,對你仁至義盡,希望你別再多生事端,免得活不到你妹妹出來的那一天。”
吳宇晨說完,轉身往外走去,身形淡薄,寧映霞喊了一聲,“吳宇晨!”
吳宇晨停住腳步,身後傳來咕咚的一聲,是寧映霞用力地把自己的身子翻到牀邊上,然後栽了下去。
吳宇晨回頭,寧映霞正趴在地板上,被子纏在腰間,露出一截枯瘦的小腿,她向他伸着一隻手,眼中含中期盼,“回來……”
吳宇晨走了,沒再回頭。
這些年,他真的做得已經夠多的了,他不再欠她們什麼,他現在只想,挽回他的妻子,這些年,他最最對不起的人,是她。
他大步往外面走去,身後,傳來寧映霞嚶嚶的哭聲。
許雲波去上班了,溫亦如讓保姆照看偉偉,她一個人去了醫院。第三個孩子來得太突然了,她捨不得打掉,可是又不想要,因爲兩個孩子,已經足夠辛苦了。
婦科診室裡,中年女醫生神色溫和地說:“這個孩子很健康,你真的不想要嗎?希望你好好考慮清楚,打胎,真的不是兒戲。”
溫亦如皺眉,心裡頭也是愁腸百結,這個孩子,來得突然,可也是她的骨肉,她哪裡捨得打掉?可是她真的不想第三次當媽媽。回想自己的這些年,一直在因着媽媽的角色而努力着,辛苦着,忙碌着,她活的好像已經快沒有自我了。
雖然兩個孩子帶給她足夠的幸福,讓她體會到了做母親的喜悅與美好,可是第三個孩子她仍然是難以接受。
一兒一女,已經足夠好了,第三個,真的有點多餘。她不敢想象,家裡再添一個寶寶的狼狽樣子,恐怕自己這半輩子就得跟着奶瓶尿布打交道了。
溫亦如手覆在小腹處,從診室出來,低着頭,若有所思,前頭不遠處,陳澤凱正陪着陸小倩走過來。
陸小倩小腹隆起,顯然是有孕了。看到垂着頭,一臉憂鬱的女人,陸小倩先是挑了眉,“喲,這不是小如姐嗎?今兒是怎麼了?來做婦科檢查?看你這心事重重的樣子,別不是要打胎吧!”
“小倩,說什麼呢!”
陳澤凱隨即喝斥了一聲。
陸小倩勾了勾脣,哼了一聲,一副不以爲然的神情。
陳澤凱對溫亦如道歉道:“對不起,她說什麼嗎,你別放心上。”
溫亦如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你放心,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一向只有狗咬人,哪有人咬狗。”
“你——”陸小倩聽到溫亦如罵她,當時臉色就氣紅了。
溫亦如卻懶得再理她,邁開步子走了。陸小倩還要找溫亦如理論,但是陳澤凱叫住了她,“給你肚子裡的孩子積點兒德,你忘了你半年前才流產過。”
陸小倩氣悶地跺腳。
進了診室,臉上猶自帶着惱火的神情。陳澤凱候在外面,她在診室裡,接受婦科醫生的檢查,她問醫生:“大夫,剛纔進來的那個女的是不是懷孕了?”
“是,怎麼了?”大夫邊給她做着檢查邊回。
陸小倩說:“她是我丈夫的前任,跟我一起懷孕了。”
陸小倩本是隨口瞎扯,想打探消息的,卻不想,那大夫說:“原來這樣啊,怪不得不想要呢!”
陸小倩腦子裡登時一驚,她倒不是真懷疑陳澤凱跟溫亦如有什麼,那根本不可能,陳澤凱現在恐怕過去給溫亦如提鞋,溫亦如都瞧不上他。
她只疑惑的是:溫亦如竟然要打胎。
溫亦如心事紛亂地回家了,她仍在猶豫着,要不要把懷孕的消息告訴許雲波,許雲波就滿臉怒色地回來了。
他手中拿着一份不知從哪得來的報紙啪地摔在溫亦如的面前,“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溫亦如當時正在擺弄客廳裡的花草,保姆陪着偉偉玩,見狀,保姆低聲把偉偉哄走了,客廳裡只剩下許雲波和溫亦如。
許雲波從來沒有這樣發過火,他向來對她又寵又愛,可是今天,他的英俊的面龐上,滿是怒色,眼神陰得駭人。
溫亦如心頭一跳,她伸出去的手有些發抖,去把那張報紙拾了起來,她這纔看到報紙上的照片,竟然是自己的。是她從醫院出來時的一幕。
她疑惑的目光找到照片的標題,又是一驚。
“疑似夫妻感情不和,許雲波妻子秘密去打胎。”
溫亦如手不自禁一抖,“這是誰寫的!”
許雲波臉色沉得可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拖到了自己的跟前,“你只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是不是去打胎了!”
他明顯壓抑過的憤怒,讓人心神發顫,溫亦如臉色一白,望向丈夫的眼神裡帶出了惶恐,雖然他比她還要小兩歲,可是此時,他像是一個捉到犯錯孩子的家長。
溫亦如點頭,聲音沒有底氣,她低着頭,嗯了一聲。
許雲波攥緊了她的手腕,臉龐貼近她,氣息灼灼如火,“你打掉了?”
“沒有。”溫亦如低着腦袋,搖頭。
她像是做錯事,突然被他抓到了,心虛得擡不起頭來。
許雲波鬆開了她的手,接着她的臉被他的大手捧起來了,掌心的灼熱貼着她的臉,“幾時的事?爲什麼一直沒告訴我?”
他眼中的怒火不見了,說不出的關心從眼睛裡流露出來。
溫亦如心很虛,也很歉疚,“對不起,波子,我不知道會有人這樣瞎說,我只是還沒想好什麼時候告訴你,不是有意瞞你。”
“爲什麼沒想好?這還需要想嗎?”許雲波不可思議,作爲一個丈夫,而且是家資雄厚,事業大成的丈夫,他還會在意妻子多生個孩子嗎?他高興都來不及。
“我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我不想再多生一個,照顧三個孩子,我真的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我一直在猶豫。”
溫亦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裡頭愧得慌。
許雲波輕嘆了一口氣,“照顧不過來,我們可以請保姆嘛,但你不應該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