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鬥叔,公社的事挺多的吧。【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趙政策掛斷了電話,等劉光鬥進來後,也是無話找話。
“我也就一個跑腿的,只做體力勞動,腦力勞動還是領導英明。”劉光鬥卻是笑一笑,“經常到各村去跑一跑,傳達一下病情預報,再統計一下水稻產量。”
趙政策裂嘴一笑,看來劉光鬥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啊,人啊,貴在自知之明,在什麼崗位就要幹什麼事情,要不就整個亂套了。
“明天縣裡黃主任可能會專門找你談一些事情,這裡不太方便。”趙政策就壓低了聲音說,“要不,你明天早上到黃主任家去一趟吧。”
“好的,黃主任有吩咐,自然是要聽了。”劉光鬥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讓趙政策偷偷一樂,這也算是假傳聖旨吧。趙政策也是不想讓劉光鬥一個人頂着所有風險,這樣耿直的漢子實在少有了,下去一個就少一個了,以後自己可能還要倚仗劉光鬥呢。
按照趙政策的估計,今天晚上黃鐵芯和省委記錢丁洋在自己家裡“巧遇”,聽錢丁洋的語氣,只怕是要拿石頭公社試點了。到了明天早上,形勢也就比較明朗了。
“那你忙,我就不打攪了。”趙政策就笑嘻嘻地告辭了,走了出去。
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把手背在後面擡着頭走路的大隊支常叔光,趙政策還真替常叔光捏一把汗,別被石頭什麼的給袢倒了纔好!
殊不知,常叔光是特意在這裡等着趙政策呢。
常叔光也是鬱悶着呢,自己大隊的主任劉光鬥不聲不響地進了石頭公社,吃起了國家糧,端上了鐵飯碗,這昔日的下級突然成了自己的上級,心裡一下子怎麼也轉不過彎來。
直到第二天聽自家婆娘說昨天晚上劉光鬥提着幾斤豬大腿肉進了趙完成家,常叔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石頭生產隊的大才子從中間幫了忙。
自從趙政策提着一桶泥鰍進了常叔光的家門以後,常叔光就總覺得這個趙政策不簡單,將來只怕是要輝煌騰達。等到趙政策得了南湖省的高考狀元之後,常叔光就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趙政策放暑假回了家,常叔光就琢磨着怎麼樣和他套套近呼,可一直找不到什麼好的機會。倒不是常叔光放不下這個面子,而是平時基本上沒有去過趙家,也是和趙家的階級成分相關聯。趙路線當石頭生產隊的隊長,常叔光當時是不贊同的,可因爲有縣革委會主任黃鐵芯發話,連和趙完成有斷牙之仇的公社記劉正行都表態同意了,這纔沒有阻攔。
今天,趙政策去公社,常叔光是在房間裡透過窗戶看到的,趕出去已經來不及,就等着趙政策回來了,這不就在路上等着了。雖然是擡頭看天色,可趙政策的身影一直在常叔光的視線範圍內。
趙政策再精明,也不知道記大人會轉這麼多的念頭。對常叔光,趙政策的印象並不是太好,因爲他的諧音“常輸光”實在是太不招人待見了。在趙政策的後世記憶裡,改革開放以後,常叔光還真是喜歡打牌賭錢,“常輸光”這個外號也是因此而得來的。
可既然碰到了,還是要打聲招呼的,就算不當他是大隊支,作爲晚輩也應該主動和長輩打招呼的。
“常記,在研究天氣啊。”趙政策就遠遠地打招呼了。
“喲,是狀元公啊。”常叔光好象突然才發現趙政策似的,把腦袋扭了過來,“放暑假了啊。”
“是啊,回來好幾天了。”趙政策也只能很沒營養的回答着,這還算好,支到底是支,不象一般的社員打招呼都是說:吃飯了沒有?
“進屋坐坐吧,嘮嗑嘮嗑,我很想聽聽京城裡的熱鬧呢。”常叔光卻是異常的熱情,還做了個阻攔的姿勢,讓趙政策受寵若驚,看了看太陽,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啊!
趙政策是什麼人啊,這下反應過來了,感情支是在這裡特意等自己呢。想着這個承包到戶的風險還是比較大的,趙政策也就琢磨着怎麼把常叔光也拉下水,至少不讓他搞破壞。
這樣一想,趙政策也就不客氣了:“正想向您彙報彙報思想呢。”
“那可當不起啊,古代見了狀元都是要下跪的啊。”常叔光就笑着說,“現在雖然不興這個了,可你是吃國家糧了,從大學畢業後就是國家幹部了,是我的領導嘍。”
“有點成績也是在常支您的領導下完成的啊。”趙政策要說這一套官場話語,那真是輕而易舉,順手拈來,全不費功夫。
這話常叔光聽了很受用,覺得知識分子拍起馬屁來就是比社員們要高明,也不太顯痕跡,禁不住嘴角裂了,讓趙政策見了覺得有些好笑。
“政策啊,回來後有沒有去黃主任那?”這纔是常叔光最關心的問題,“黃主任對家鄉可是很關心,光鬥就是早兩個月被調到公社去的,吃起了國家糧。”
“常記您也有機會的。”趙政策這下是徹底明白過來了,原來是對劉光鬥端上了鐵飯碗眼紅啊,就故意說道,“黃主任就喜歡幹實事出成績的幹部。”
這話說得常叔光的心裡就象被貓抓了一樣,五味俱全,常叔光的嘴脣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哪有機會啊。”常叔光卻是故意嘆了一口氣,“要在這個石頭大隊呆一輩子嘍。”
“光叔,去年我們石頭生產隊的勞動競賽你看怎麼樣?”趙政策突然壓低了聲音說,很是神秘的樣子。
常叔光獨特的政治敏感性馬上出來了,很是小心謹慎,半響沒有說話。趙政策一看,還得加把勁,不把這個老狐狸不上鉤!
“劉光鬥就是因爲這個事情得到了縣裡的賞識,這才進了公社當了幹部。”趙政策就拋出了重磅誘餌來,拿眼神看着常叔光。
“石頭生產隊的產量倒是提高了一倍,可就這個政策問題?”常叔光有些遲疑,但還是在語言上做出了鬆動。
“光叔啊,富貴險中求。”趙政策就說,“要真等中央政策下來了,大家都會做了,哪裡能夠顯示出成績啊。”
“可這是要犯錯誤的啊。”常叔光就有些擔心地說,“這個問題可說不準,弄不好就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吃不消啊。”
“現在國內很多省份都在搞承包責任制呢,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政策就笑着說,“我在京城裡經常看到這樣的文章見報,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嗎?高考都恢復過來了,就證明上面有鬆動,馬上中央又要開會呢,估計會議上就要鼓勵進行承包了。”
“真的?”常叔光也有些拿不準了。
“當然是真的,要真的有事情,去年我們石頭生產隊的事情早就被追究了,還會等到現在?”趙政策撇了撇嘴,“要出成績,我們不但要承包下去,還要承包到戶,整個大隊都動起來。”
說着,趙政策就站了起來,說:“光叔,您多想想,要是真出了成績,縣領導肯定會看在眼裡的。我們石頭生產隊出了成績,劉光鬥都成了公社幹部。要是整個大隊出成績了,您要是當不了公社幹部,我都去找縣領導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