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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我對着他倆笑着打招呼,指了指身邊易逐惜,“這傢伙,可是比你們上回搶走的碧裘珠還要值錢。”
那兩人依舊冷冷看着我們,其中一人對着易逐惜哼道:“多虧你調走了身邊暗衛。不過,知道我們在旁還能繼續**,在下佩服。”
“真巧真巧,有個傢伙想幹壞事才誑他調走暗衛又封了他穴道,送了你們這麼好機會。”我笑嘆,“可惜那傢伙認爲,反正早停晚停都得這樣跟你們見面,還不如直接不停。”
“……走。”另一個陰厲男子,終於出聲。
看着的,卻是一直沒有出聲的易逐惜。
譽齊要的,是易逐惜。
我看向易逐惜,卻發現,他一直在看我。
那兩人,已然走近兩步。
直到最後他才被我拂開所有受制穴道,無法運功,即使我說了那些話拖延時間,此時此地,也絕無與他們相爭的可能。
他就這麼一直看着我,很久,淡鎖眉頭。
卻是很平靜的面容。
連那因**退去而再次浮起的被我吃幹抹淨的不甘與憤怒都消失無蹤。
他說:“等我……”
淺淺縈繞的愁緒與絕望,用這樣溫柔的語氣。
心潮掀起,我突地一震!
然後他就擡起下巴,揚眉輕笑,一身的傲氣嶙峋:“加倍奉還!!”
我,頓時苦笑。
是不是該拜託兩位大俠好生招待你,好讓你再沒力氣找我報仇?
尚未開口,便聽見,咯嘣一聲。
乾淨利落的咯嘣一聲。
沒有一人說話。
甚至連悶哼聲都沒有。
彷彿只是那紅白衣一人突然閃現在易逐惜面前而已。
只有易逐惜猛然握住又放開的拳和他慘白一片的臉,彰顯端倪。
“剛被強上,又折斷了腿骨,仍能此般屹立,是條漢子。”站在面前的紅白衣人竟也是一嘆,“走吧。”
說完,敬佩似的避開易逐惜的傷處,以臂挾起易逐惜,轉身就走。
“不要傷他。”良久,我嘆息一般輕輕出口。
紅白兩人停下,點了點頭。
腳步聲,鬼魅般飄遠。
我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思緒,竟是空白。
太多太多的過去現在與未來閃過,偏偏一個畫面也抓不住看不清。
膝間一軟,竟就這麼,直直摔了下去。
卻,沒有摔到地上。
一個極重的力道毫不客氣地“撈”起我,揪起我的領子,迫我擡頭看他。
“今晚月色高潔繁星璀璨,正適合乘風納涼,順便懲惡除奸。”我笑道。
內力迅速流失的痛楚,卻讓我嘴角吊得艱難。
成璧眼神複雜地看了我很久。
我不能確定他看了多久,但只要逮住了那最後一段,就該知道,我幾乎是袖手旁觀地,讓他們帶走了易逐惜。
我只能確定,他已經知道了易逐惜的真面目。
因爲自我踏進這小院,見到的,便是易逐惜沒有易容的俊顏。
我,等於是變相加害了他的君王。
成璧,竟然什麼話都沒說。
只是皺了皺眉,帶些嫌惡。
我正自疑惑他這種表現,卻覺腳下一輕,已經被他半拖半抱而起!
用不了多久,我便明白了,成璧的嫌惡所謂爲何。
嘭的大響水聲,便將我身上殘留濃重的**氣味掩了大半。
水,很冷。
剛被成璧從井裡打上來裝滿浴盆的水。
而我就這麼被他扔進了浴盆!
“咳咳!!”
完全出乎意料,再加上冷水一激,我忍不住大咳起來。
腦袋也因大咳而一陣陣暈眩。
“你做什……”
還沒說完,頭頂一重,竟就被他按入水中!!
我大急!
掙扎翻騰,不覺吞進了更多冷水,空氣匱乏下的窒悶昏聵愈發明顯。
驟地,頭頂又是一重。
就這麼,又被提出了水面。
眼前模糊一片,努力眨眼卻也是混沌不清。
還未明白過來,只覺胸前一熱。
被箍進了,成璧的懷抱裡。
好一會兒,我才從一連串的刺激裡回過神來。
擋住了視線的髮絲,仍然大滴大滴地滾落着水珠。
滴落在成璧的肩背。
想來他與我相貼的前胸,該已是一片水漬了。
“不要死。”他說。
很平靜,沒有起伏的聲音。
環過我肩的勁道卻很大。只有身體相貼才能感受到的心跳與氣息,也比平常,快了數分。
溫柔。
那層冷淡外殼裡的,原來是溫柔。
頓悟。
疑惑。
不確定。
我的思緒,卻莫名平靜下來。
想起來方纔的荒唐情事,再感受現在的溫度。
不一樣的溫度。
易逐惜的體溫會變,卻總是冰涼。
成璧總是這樣的溫度,卻不變的溫潤。
很像,很不像。
卻一個是劍做的玉,一個是玉做的劍。
不明白易逐惜會跟着我荒唐的理由。
也已經不明白自己在這場瘋狂裡,究竟,是何心態。
成璧已經放開我。
映着火光,我這纔看見那總是墨玉般沉靜縹緲的眼底,閃動着那一簇幽深灼烈的火焰。
“喜歡我麼……那你就……”看着他變得躊躇的可愛神情,我突然開口,也很溫柔地衝他輕笑,末了語氣一變,揚眉大笑,“死定了!!”
成璧,一呆。
再然後,我就這麼大笑着再次被他按入水中!
算你狠。
我一邊想着,一邊更深地咳嗽。
那殼裡頭除了溫柔,還有孩子氣的彆扭呵。
四肢百骸所有勁道都被抽走,抽筋挖骨般的痛楚,卻讓我連浮上水面的力氣都沒有。
一邊想着千萬不要被成璧害死在這麼笑掉大牙的地方,一邊,卻已是苦笑。
我,不也在做着,和當年易蒼一樣的事情麼。
易蒼,是爲了天下。
而我,卻只是自私。
不想傷人,更不願自傷。
寧願縱橫捭闔大起大落,也不願再多揹負,誤我一生。
這即將落幕的一生。
剎那的一陣莫名情緒,從胸口最深處蔓延開來。
原來,我是這樣期盼着,縱馬高歌對酒長嘯,做回那個瀟灑天地的易生。
沉鈍朦朧間,鼻間眼前,便是混沌的一片紅腥。
已分不清是水,還是血。
似乎又被人拖出了水面猛力搖擺,有人大聲叫喊着什麼。
暈眩,卻是愈加沉重。
便在這沉重裡,我笑一聲聽天由命,徹底暈死過去。
向前。
向前。
向前。
終於回頭,卻已忘卻向前的理由。
那便,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