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避開五步一哨的巡視家丁回到所住的偏院,我與段空遊都鬆了一口氣。

“媽的這是防強盜還是防野豬,兔子也鑽不進來啊!”段空遊對着身後不遠處那幾乎連成一片的燈籠和人影,唾了一口。

“不錯不錯,至少證明我們比野豬和兔子強。”我笑。

“呃……”

看着段空遊又擡手想撓頭,我輕道:“你先回去。”

“誒爲什麼?”段空遊道,“前面不遠就是你房間,我還想再看看那啥姑母啊……”

“回去。”我不帶表情地重複。

段空遊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於輕輕一嘆,轉身甩下一句:“你自己小心。”

我整整衣裝,慢吞吞獨自前行,進了暫住的小院。

裡頭自然不會點燈,一片黯淡。

卻是,人影幢幢。

圍了兩三圈的勁裝男女早已轉過頭來盯着算是款款而來的我,直要將我盯出個洞來。

——易逐惜最爲信賴的親兵,二十五護將。

只有被他們包裹在最中央的那個人,閒閒地轉過眸子來。

附在他耳邊輕語的漢子,也識相地後退一步。

我只輕笑着,繼續前行。

旁人自動讓道,不消一會兒,我便站定在那中央一人的面前。

“你願意等,我才願意出現。”我淡淡道,“逐惜。”

易逐惜揚眉冷哼一聲,袖間一動,一道閃亮便隨着袖風劃出漂亮的弧線,抵在了我的胸前。

“別以爲,我不會殺你。”易逐惜的嘴角吊起來,睥睨天下的狠意。

總歸是沒有料到我會單qiang匹馬進入石室取玄天蠱母,纔會心焦事態脫出掌控?亦或是懷疑我已隻身潛逃?

如此興師動衆將幾乎所有暗衛都集中到了這裡,說明我的存在與舉動,還是很能牽動他的。

這是好事。

是我的資本。

但爲何那狠意底下深藏突然安心下來一般的悽蒼,會看得我心頭一痛。

“這裡,就是兩年前中了你那一箭的地方。”我緩緩擡手,握住他執着匕首抵在我胸前的右手,卻是笑得愈發燦爛,“想不想看看,傷口有多深?”

他一愣。

這便是一個,逃脫的機會。

但我沒有推開他沒有反制他甚至更堅定地站在那裡,沒有一絲逃走的意思。

而是就着那一握,使力一抵一按。

皮肉割裂的悶聲。

那把匕首,便被我自己,插進了肋間!

“你瘋了!!”易逐惜竟是如此難得地亂了陣腳,慌忙間便要抽回被我握住的手與匕首。

“所謂肉身,本就是拿來損壞的。在徹底破敗的前一刻盡了陽壽,纔是最好的利用不是麼。”我微笑,非但沒有鬆手,還趁着他這麼一慌的不穩再次使力,將匕首刺得更深,卻也將他拉得更近。

我深深看進他突然黯淡下去,卻又似更加閃爍的瞳孔裡。

擡起另一隻手,指尖撫過他總是沒有溫度的頰。

知道麼,肉身裡面的東西,卻是不一樣的。

如同瓷器。

其實再精緻再貴重再珍惜,摔碎一次,便與再摔兩次三次沒有任何區別。

知道麼,不要用這種皺着眉頭又堅毅抿脣的神情看我。

我會以爲,你要哭泣。

我拔出肋間匕首,鮮血涌動,沉重的氣息。

互視,誰都沒有動。

我停頓的笑容再起。

就這麼一點一點湊近,在一點一點,吻上他的脣。

無聲的,默契的。

脣舌糾纏,清淡的,突轉激烈。

周身的暗衛早已識趣退開,本來偶爾巡視的方府家丁也全部調走守在外圍。於是靜謐的夜靜謐的人,漫溢的曖昧與激狂。

人體與衣物交疊在鬆軟的草地上,發出些輕微的悉嗦聲。

一如脣間帶些囧糜帶些罪惡的嗜咬糾纏,強留意識,亦是沉醉得不可自拔。

柔軟,沉重,深刻,碎裂一般的小心翼翼,快叫靈魂,都跟着顫抖起來……

突地便是,如許悲傷。

一吻既畢,粗重喘息間,我推開壓着我的易逐惜,竟是不覺失笑。

易逐惜坐起來,看着我低頭看向傷口的動作,也輕笑:“我不會傷你。”

“我不介意受傷,也不介意幕天席地。”我一嘆,“但我介意被人盯着共赴雲雨。”

易逐惜便皺了好看的眉,半晌,擊掌三聲。

兩長一短。

便是幾不可聞的六道腳步聲由四處遠去。

“多謝。”我轉身突然笑得痞,一把,就按着易逐惜肩往下一推!

驚愕神色不出所料便自易逐惜那雙開始溼潤的欲色瞳孔中透出來,我一邊看着,一邊伸手從他已經凌亂的衣衫裡探進去:“我也不會傷你。”

易逐惜一震!

幾乎是立刻察覺我的不良意圖,卻是不及我在那立刻前的一刻,疾速封住他軀幹四肢八道大囧。

這次經過了方纔石室的練習揣摩,我很確定我已將體內暴漲的力道拿捏剛好。

“你……你的內力……”易逐惜的神色換作震驚,原本紅潤起來的面色也退了下去。

我不免有些失望,有些惡意地咬住他的耳垂。

一片緋紅立時自他的耳際延綿到脖頸。

擡眼再看,便見他哼了一聲憤恨撇開頭去。

那眼角的欲色,便這麼晃了一眼流瀉而去。

我笑得更開心了。

沿着那緋紅的軌跡一路輕咬吻下。

脣下的肌膚也跟着一路僵硬起伏,混着急速的脈搏。

停留在他胸前一邊突起上輾轉啃嗜,邊聽見頭頂難耐而漏出的呻吟,又戛然而止。

我只當沒聽見,伸手捉弄起他另一邊突起。

硬挺的觸覺,微開眼,便見着在他肌理上閃爍的汗珠晶瑩閃動,襯着月光下那張迷離俊顏,原本的沉靜冷肅沾上驚懼與不甘便更添三分豔色,撩撥心絃,耀眼非常。

心動間,另一隻手已往下探去,握住了他的分身。

“易生!!”他突然輕聲叫出來。

我一頓。

那聲音嘶啞非常,已不知是因爲囧囧,還是因爲啞囧被點。

封住啞囧的情況下還能出聲,看來他是真的慌了。

我也是笑得,真的很無辜。

不去理會他憤恨不甘的逼視,也不去理會身下無力顫動的抗議。

只看着易逐惜似在強忍波波暈眩而高仰的頭顱,加快手中動作。

卻忽然瞥見一道狠厲光芒,自他潮溼的眼中爆射而來!

便類似於一種爆發的濃豔。

我心下霎時一凜。

上半身下意識地迅速支起上身退開,又再次愣在當下。

易逐惜硬生衝開他軀幹的三道大囧,幾乎是彈跳着直起上半身衝向我面門,差些砸個正着!

這樣快這樣急這樣狠,我有一瞬間差些以爲他想就這樣將我的鼻樑撞歪,以求脫身。

卻是,斜了一斜。

鼻樑一錯,變作吻在一起。

柔軟薄涼。

於是我愣在當下。

也就是這麼一個愣神,已被撬齒攫舍**,直到舌根後頭。

發狠一般地掠奪搶佔。

我回過神來,驚疑未過,又被惹得有些發暈,仍是忍不住在心裡讚了一聲,果然好技巧。

再愣一下,怕就要被直接奪走主動權了。

這,算是一種反擊,還是一種勾引?

說不上是好笑還是欣慰還是一較高下的興奮,我也不遺餘力開始反擊。

同時手勁一緊,握住易逐惜的分身往下一壓一捏。

一聲壓抑的呻吟便自他的脣間溢了出來。

我閉着眼睛都可以感覺到他的脊椎因激烈快感而自下而上騰起的一陣**,連帶一雙尚未衝開囧道而軟軟掛在兩邊的手臂都僵了起來。

睜眼,便看見他也同時睜開一條縫的眸子裡無法言語的動搖與閃爍。

我突然便覺得有些倉惶。

彷彿心內壓抑多年不敢碰觸的情感,也要把持不住,隨着這動搖與閃爍一道宣泄而出。

我知道這一刻,我寒起了臉。

清晰瞧見易逐惜瞳孔裡我自己那張,冷冷的,俊俊的,傲傲的,狠狠的臉。

勾着一抹頗爲奇異的,可以理解爲欣賞,也可以理解爲鄙夷的笑容。

看得易逐惜的眸色,便也冷了下去。

我一把扯下他的衣衫,重又壓了上去。

終於一股白濁濡溼了我的腰間,也緩解了易逐惜緊繃的肌理。

幾乎同時而起的舒氣。

“甜頭已給,該上正餐了。”我深吸一口氣,再次俯在他的耳際。

我的忍耐,也已到了極限。

手,早已沿着他因汗水而更加光華的脊背一路摸向股間。

混沌間意識到更不得了的事情即將發生,易逐惜猛然一個驚神,張口就要阻止。

便只剩了一聲含糊的囈語。

不必要也沒有用的話語,全被我封回了脣間。

一吻未畢,便又是一聲更加驚慌的強忍的呻吟,易逐惜眼中的水意與恨意暴漲。

我便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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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易逐惜的甬道乾澀緊炙卻柔軟,顯然向來不做在下者。

我勾起嘴角,卻強硬地繼續這個吻。

直到那呻吟,變做柔軟的激顫。

——指尖,已順着甬道,摸到了那個不太一樣的點上。

耐心小心地遊戲。

捻轉廝磨間愈加緊緊相靠的軀體,隨着一波波的激流而碰撞摩挲的彼此分身,偏又隔着薄薄褻褲,微妙的聲響與觸感,再遏制不住的熱流上涌。

一把扯下最後的阻隔,我挺身而上。

將易逐惜本就已無力反抗的雙手交疊控壓在頭頂,平白多出的受氣息,引出我心底最黑暗的渴望。

一潰千里,水到渠成。

報復一般貫穿衝刺,毫無錯漏地痛擊在那個敏感點上。

仍掛了一角在他肩上的華綢衣料光澤細膩,映出底下愈見紅潤的精瘦肌理,光滑有力地隨着律動微微**。

我卻發現,自己落在他眼角頸邊的細吻,這樣輕得小心翼翼。

如同珍惜。

緩緩下滑,啃住他的喉結。

易逐惜,可說是沒有半點反抗。

盡力張開雙腿迎上身體,堅韌的全身肌骨放鬆開來,調整到儘量舒適的角度。

他被撕裂的地方,依舊隨着進出不斷流下不知是浴液還是血液的滾熱,灼了彼此的神智。

汗水便自他仰高了故意不看我的額頭上,順着迷離眼角順着濡溼髮絲順着緊抿脣際順着繃直脖頸順着精幹胸肌順着平滑腹間流下來,最後在反覆衝撞的晃盪裡低落地面。

他撇開眼,目光落在遠處,水盈的眼波顫動着,似是隨時都會流下一行清淚來。皺着的眉隨着衝撞時鬆時緊,嘴角,已咬出了一絲血跡。

偶爾吐出的一聲吟,昭示着他如此情境下易被引出一絲快感的惱怒與不甘。

如同一片帶着囧色的,鋼鑄落葉。

我卻知道,這纔是最堅強的反抗。

對於無法避免的損失,對付的最好辦法,就是不惜先拋出一些好處,來保全剩下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都仍是如此理智地抗衡,算不算一種悲哀?

再怎樣的理智,也在這接連的快感裡沉淪下去。

酒醉般的疑惑沉迷,電光火石的刻骨銘心,全溶在那不再剋制的喘息裡,如履雲霄。

雙雙一震,吐出最後一道放縱的喘息。

終於俯仰相臥,如兩尾拋岸危魚。

掙扎求生,或者掙扎求死。

氣息,漸漸平靜。

也不知誰起了個頭,竟是相繼嗤聲而笑。

“這算是什麼……”易逐惜擡起一手捂住額頭,看不清表情。

“無所謂。”我聳肩,邊坐起來邊拉過散落一地的衣服,扔給易逐惜。

身體相離痠痛不適與空落感交織的微妙快感讓兩人俱是一顫,雙雙無語撇頭。

整頓好衣物,默契地回頭一笑。

有些僵硬的,卻因疲倦而從未有過的真實和坦誠。

然後收拾了氣息,同時面向西北角,道:“出來吧。”

兩雙同樣質地同樣款式的牛皮靴,便落到了近前。

十步遠,一左一右站着兩個同樣紅白相間,只有剪裁略有不同的yin厲男子,冰冷又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

夜風掛在剛收回火熱的肌膚上,冷得絲絲生疼。

——“十言雙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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