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付子笑終沒和他們一起去四面山,她相熟的朋友去了,回來也找過她出去玩,付子笑拒絕。對於他們來說高考後就是狂歡,付子笑實在沒那份心情與力氣,奶奶病重,整夜整夜的咳嗽,胸腔伴隨發出崆崆聲,身體圈得像只熟透的大蝦,消瘦得厲害,愁字寫在付子笑的臉上。
她也曾幻想過自己是生世離奇的富家女,終有一天會被帶回花園洋房,圍繞着追求者,爲挑不出合適的約會衣服而苦惱。
事實總是讓人氣餒,付子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棄嬰,和無數被遺棄的孩子一樣。或許母親的心是軟的是痛的,會留下點字據,寫上姓名生日及不得已的苦衷,至少有可以想象的痕跡。然付子笑只一塊白色毛巾裹着,扔到巷子裡,差點凍死。
奶奶抓了幾副中藥,付子笑看着熬好的藥汁祈禱奇蹟出現,爲什麼她不是造物主的寵兒。
“去讀大學吧,我還有點積蓄,夠你一年的學費,其它的你要自己想辦法了。”喝了藥順點氣,奶奶抓着付子笑的手慢慢說。
付子笑心裡憋得慌,未來的景象如此朦朧,她不知道可以期待什麼。
“連熙最近找你沒有?子笑,你總得有個依靠。”
付子笑想到那晚,想到他曖昧的態度,心裡更是涼,“他沒來找我。”
“哎。”最後的希望落空,奶奶皺起眉頭又狠狠的咳起來,滿臉皺紋糾結一起。
“廠裡已經準備把我送去敬老院,上面說你讀大學可以住宿舍,這房子也要收回去,子笑,後面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奶奶,你說我該怎麼辦?”
“莫道萬般皆是命,看你自己。”
高考成績下來,付子笑上了普通高校的分數線,她更是迷惑。她的本意是不想再接受教育,奶奶卻執意要她上大學。在奶奶眼中,受過教育是一個女人的重要籌碼,面對乖巧的付子笑,她除了吃齋唸佛企求上天垂憐也實在想不出其它辦法。
填志願那幾天暴雨連連,人也跟着憂鬱,雨停後同學李晶到家裡找她。
李晶不願在充滿藥味的房間裡多呆,忙叫付子笑一起出去唱歌,她無玩樂心情,但聽到連熙也在便帶着幾分猶豫去了。確切說是連熙讓李晶來找的她,李晶只提了連熙也在。
一進門付子笑就後悔,喧鬧的人羣,煙霧縈繞。
李晶大叫幸運女神來了,一屋人頓時起鬨。
“聽說你差點上了一本,恭喜恭喜。”一班的某滿臉青春痘的胖男生走上來給了付子笑一個大擁抱,“讓我也沾點運氣。”
此君姓誰名誰付子笑不太清楚,只依稀記得是個國土局副局長的公子。
其它男生也鬧轟轟的抱了抱她,還有調皮的女生親了親她的臉頰,女生都好香,臉上塗滿色彩。
付子笑不知所挫,呆了片刻看向連熙,他黑衣黑褲,就左手戴了塊手錶亮亮,和旁邊的人說着話,旁人是生面孔,同齡人,一臉懶散的玩着手機遊戲,此刻似乎聽到什麼有意思的微微笑了笑,擡眼皮掃了她一眼。
“笑笑,來。” 連熙喚她。
她坐到他旁邊,手都拘束得不知道往哪裡放。
“考得不錯嘛,想讀哪裡的大學。”
“還不知道,你呢?”
“簽證已經下來,但是我最感興趣的還是**科技大學。”
“喔,我讀哪裡無所謂。”付子笑說。
李晶叫付子笑一起唱歌,現在她比較迷帶點宗教感的音樂,估計這裡沒有,想來想去點了首perfect Indian,拿着話筒自己安靜的唱起來。
唱罷回頭發現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連一直玩遊戲的生面孔都雙手拿手機望着她。她是習慣舞臺的,受人矚目與掌聲已經不太能讓她激動,唱歌她只想唱給一個人聽。
李晶第一個說話,“再來一首,我說嘛,很多歌星都比不上笑笑。”
付子笑尷尬的回笑。
“這是什麼歌,真好聽。”有男生問。
旁邊一女生半撒嬌的推了他一把:“什麼歌,當然是英文歌了,就你這水平,只知道周杰倫。”
“錯,我現在喜歡張學友了。”
連熙對她展開笑言,付子笑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
“我帶笑笑兜風去,三兒,玩好了送徐哥回去。”他說。
付子笑覺得全世界的草也跟着發芽了,她願意就這樣一直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