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省每任城主都必須上京受封,兩年前,李慶第一次接任汴州城主位置時,就見到了那個傳說中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主。
淮帝坐在金龍寶座上,神態慵懶,太監尖細的聲音在一旁宣讀聖旨,不知爲何,當叩謝龍恩擡起頭後,李慶看見的是一雙精銳的眼眸,犀利地似乎可以探知每個人心底最深的秘密。
不,淮帝絕對不是人們所傳的那般昏庸無能,他更像一隻被困的雄鷹,只要找着囚籠的出口,便能展翅天空,所向披靡。這是李慶退朝後的最後想法。
當下,
城主李慶和林知府大人以及一干侍衛手下跪在城主府的大廳裡。
淮帝龍顏威儀地看着匍匐在腳下的臣子,漆黑的眼眸裡看不出喜怒哀樂,一路行來,呈現在他眼前的,皆是一派欣欣向榮之貌,無處不彰顯着江南地區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社會風貌。
以軒轅奕爲首的這幫大臣,早已把他的行蹤報告給每個省的長官,冠冕堂皇的說是擔心皇上的安危,事實上是怕他看到這個社會黑暗,水深火熱的一面吧。
流離失所的百姓,尖銳的官民矛盾,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官員卻每日驕奢淫逸,飲酒作樂,這些權當他這個皇上看不見嗎。
他所到之處,沒有一個官員敢上書直諫,替百姓某福,替百姓伸冤。
這個大夙,是時候抽掉陳舊的骨血,注入新鮮的血液。
這一切,都不遠了。
“衆卿家,平身。”淮帝大袖一揮。
“謝皇上。”所有的人唰唰而起,自動立於兩旁。
李慶這纔敢擡頭看皇上,一副商人裝扮,卻都是上好絲綢,錦衣玉袍,而他的旁邊,坐着一位蒙着面紗的紅衣女子。
皇上這次出巡,聽說帶了那位相傳有着絕世容顏,傾城傾國的婕貴妃,莫不就是眼前這位白衣蒙面女子。
跟隨皇上一起出巡的還有兩位大臣,兩位御醫,一位御前侍衛,和一干宮女侍衛。陣仗着實不小。
李慶等人不敢大意,半月來,汴州城守衛森嚴,過往旅客均盤查身份,加派巡邏士兵,連爲皇上準備的住處也在日以繼夜的修建,府裡大小丫鬟侍衛都經過嚴格地培訓。
就爲了恭候皇上大駕。
“李城主和林知府,朕此次前來,確實是帶着巡查目的而來,你們無須勞師動衆,驚着百姓就逆了朕最初微服出巡的意思。”淮帝嚴肅地說道。
“臣等遵旨。”李慶和林知府拱手上前,順從地說道。
“對了,朕聽聞,汴州城馬上要舉行一個盛大的比賽
,叫什麼來着?”淮帝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人兒,她久居深宮,苦悶乏味,對着這些個熱鬧的比賽應該很有興趣吧。
“回皇上,叫水上舞蹈大賽。”李慶謙卑地答道。
李慶心想道,這皇上話語間視線都不離開身旁坐着的婕貴妃,果真如坊間傳的那般,皇上真是對這位貴妃娘娘疼愛至極,而這位貴妃娘娘,穩登東宮之位,指日可待。
“這深秋初冬的季節,叫這些女子在水上起舞,豈不是受罪?”嬌媚的嗓音自面紗後發出。
李慶答道:“回娘娘,這雖然說是水上舞蹈大賽,但是是在湖面上搭一個巨型舞臺,參賽的姑娘只需在臺上起舞即可。後臺都具備取暖物品,自然是不能叫姑娘們凍着。”
軒轅婕聽聞,笑着道:“聽着真有趣,我還未見過這般奇特的比賽。”
淮帝見軒轅婕似乎很感興趣,於是問道李慶:“這比賽何時舉行?”
“回皇上,五天之後。”李慶恭敬地回答道。
“朕很期待這次演出比賽,李城主,林知府,務必要好好準備,別讓朕和愛妃失望。”
“是,皇上。”
兩日下來,李慶忙得不着邊際,皇上的衣食住行都必須要嚴格準備,不可有絲毫懈怠。這尊佛現在是住在城主府,城主府都嫣然成了一個小皇宮。
李慶已經派人去通知南宮宸,航運業股份交接之事先行推後,又聽聞顏意派人來說,白姑娘的舞藝已經日漸精湛,水上舞蹈大賽的舞臺也在搭建中,各方都在積極準備中。
不知爲何,李慶總覺得心神不寧,真希望不要有什麼事發生纔好。
皇甫訾第二天一早起來,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的去找南宮宸,她從不吝惜對南宮宸的感情,甘於付出只想得到所渴望的而已。她只希望,南宮宸切莫負她,否則,時至今日,她所做的一切,爲了他們共同幸福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皇甫訾到了才府上才知道南宮宸不在,卻不知他上何處去。連同那個姑娘,也沒了身影。
皇甫訾精神恍惚,心情差到極點,走在街上,胡亂地踢着石子,身後的小吉不知如何勸小姐,昨日她剛趕到,就看見已經泣不成聲的小姐,和門內一對相擁的身影。
其實教她說,小姐完全不必這樣,現在的南宮宸,拿什麼去配皇甫小姐。沒落公子一個,還見異思遷。真不值得小姐這樣爲他肝腸寸斷。
“哪個不要命的!”皇甫聽見前面一聲吼,再看一眼剛被自己踢開的石子,心裡一驚,闖禍了。
正欲趕緊溜走,卻不防手突然被人用力地抓着。
“放開我。”皇甫訾不耐地擡頭一看,腦海裡盡
顯四字:冤家路窄。
“皇甫弟弟,怎麼在這遇着你?那日一別我都有好長時間沒見着你了。”軒轅荀一臉愁怨狀看着皇甫訾。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皇甫訾不屑他,自然也不信他的話語。
“大膽,見着御前侍衛軒轅總領還不下跪。”軒轅荀身後的一個侍衛見着皇甫訾對他們的總領這般無禮,不由得開口怒斥道。
“你!”皇甫訾這才注意到軒轅荀一身官服,手拿佩劍,腰繫令牌。
“怎麼樣?我已經被賜封爲御前帶刀侍衛,官階三品,厲害吧。”軒轅荀得意洋洋地說。
皇甫訾做了一個敷衍的笑容,冷笑道:“軒轅宰相官階一品,他兒子官階三品不是很正常嗎?”言下之意就是軒轅荀的官職是靠軒轅奕得來的。
軒轅荀也不生氣,嬉笑着說:“走走走,哥哥來了帶你去吃好吃的。”說完就上前拉扯着皇甫訾。
皇甫訾不悅地推開他的手說道:“誰要跟你去吃好吃的,你來汴州沒有事嗎?怎麼這麼閒。”
“你這麼關心我,皇甫弟弟。走吧,走吧,難得相聚。”說着就生拉硬扯把皇甫訾往旁邊的酒樓拖。
見圍觀的人已有不少,皇甫訾無奈之下,只有被他硬扯着往酒樓裡走。
丫鬟小吉趕緊跟着走進去,還時不時偷偷瞟這戲有京城三公子之稱的軒轅荀,果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少主,要不要跟進去看看。”琉璃看着少主波瀾不興地神色,試探地問道。
他們今天早上準備另覓一處作住宅,呆在李慶安排的住處,總是有些不方便。
辦完事後,少主雖不說什麼,但是看他的步伐,就知道他想早些回去,目的估計就是想早些見着剛纔和軒轅荀拉扯着進酒樓的女子,皇甫訾。
外人不知曉皇甫訾的女子身份,他們四人,跟隨南宮父子這麼久,當然早已知曉。這其中也包括皇甫訾和少主那段見不得光的戀情。
不過,琉璃不待見這位北籬公子,這位女扮男裝,隱忍多年,肩負所謂的家族使命卻一直遲遲不敢公開與少主的戀情。
那個心無城府,敢想敢做,爲了少主不顧一切的白姑娘,還是比較合琉璃歡心。
特別是昨晚和肖婆婆一塊爲她磨破的腳上藥時,琉璃心疼無比。
“不用,回府。”簡單一句,南宮宸視線不再停留。
他信她。
從相識,相知到相愛,四年來,最起碼的信任他還是有。
倒是軒轅荀,何時任的官職,到這汴州來有什麼目的,上次的暗殺是不是跟他有關。
南宮宸陷入沉思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