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看見的都是軒轅家何其風光,可是那些不爲人知的辛酸又有幾人能明瞭?”軒轅荀低嘆一聲,心中波浪翻涌。
是,天下人皆認爲父親狼子野心,威逼當今聖上,更送自己女兒進宮魅惑君心,父親的之意,如司馬昭之心,天下共討伐。
但是,如果沒有父親在朝中爲軒轅府做支撐,只怕軒轅府的下場便是當日南宮府的下場,南宮府貌上看着顧全大局,一心精心商業發展,無心與軒轅府相爭。
但是暗地裡,壟斷各大產業,步步緊逼軒轅府,阻斷了軒轅府的財力,把軒轅府的經營範圍箝制在京城裡。
財富上的競爭和權力上的競爭有何區別?如果當日不是父親運用手中職權,聯合季老將軍,共同將南宮府扳倒,那麼有朝一日南宮府強大到可以制約軒轅府的地步,也是同樣會置軒轅府於死地。
這幾百年來,四大家族不都在勾心鬥角,玩弄權術,求取勝果嗎。
史冊記入的只是強者,那些無論多麼輝煌的家族,只要不復存在,便會被人們所忘卻,被歷史所淘汰。
當今聖上不想看到四大家族並存之態,四大家族何嘗不是這樣想。
當今聖上想瓦解四大家族的特權,將這樣的壟斷士族化爲平民百姓或是一方富甲亦或是誅殺全族,而四大家族中的每個家族都是想消滅其他三大家族,站上第一家族之位。
而那時候的第一家族,也就是唯一的大家族,權利和能力都大到可以跟皇上抗衡。
南宮一族,顯然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現在剩下的,只有軒轅,皇甫,司寇三大家族,將來誰勝出,誰失敗,都難預料。
不過軒轅荀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將來如果他面對皇甫訾,即使到劍拔弩張之際,也不會出手傷她絲毫。
“辛酸?這兩個字從堂堂的軒轅府大少爺,三公子口中說出,着實讓人想笑,三公子貴爲當朝宰相之子,婕貴妃之弟,錦衣玉食,一出生便獲得別人幾世幾年都求不來的榮華富貴,如果三公子都有辛酸的話,那麼平常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是不是應該痛不欲生,再者那些被軒轅府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滿心仇恨又上哪裡去討?”
皇甫訾一鼓作氣地說完,本意是激怒軒轅
荀。
她應該要看清彼此的立場,不能因爲軒轅荀一時的舉動而改變內心的堅定。父親的囑咐,家族的責任,還有她爲這一切所付出的點點滴滴,都不能因爲軒轅荀一個落寞的神色而改變。
軒轅荀聽罷,沒有生氣,也沒有動怒,只是淡淡地一笑,道:“是啊,父親到如今這樣世人羨慕的尊貴地位,這中間肯定會犧牲一些人的性命,不可否認,我和父親的手上都沾染了很多人的血,但是,我並無後悔之心,成大事者,何患死傷,自顧以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如果將來我也成爲別人手下的亡靈,也不會有半點怨言,這世間,芸芸衆生,誰沒做過損人利己之事,上位者,誰不是踩着屍體和鮮血攀爬?到真正能主宰世間一切生靈,再來談仁,再來談德吧。”
皇甫訾被軒轅荀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她自知,一直以來,她都不是軒轅荀的對手。
就在皇甫訾發愣的瞬間,軒轅荀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問道她:“皇甫弟弟?你這輩子做過虧心事嗎?”
皇甫訾一怔,驚慌的眸子對上軒轅荀氣定神閒地笑眸。
虧心事?她做的那件事,豈止可以用這三字能衡量的。
兩年前,她謹遵父親的吩咐,把一隻千年靈芝送往南宮府,替南宮夫人診治病症。
靈芝沒有問題,一切醫藥用品都沒有問題。
明明可以治癒的病症,在最後,她趁着無人之際,顫抖地拿起一方手帕,死死地按住熟睡的南宮夫人口鼻,在她快要斷氣之際,再握住她的喉嚨,逼出一口鮮血,造成南宮夫人是發病而亡。
皇甫訾到了現在,仍然記得當時當日的心情,那樣的恐懼,驚顫,慌張無措,看着一堆人涌進屋內,看着南宮坤握着南宮夫人的手,傷痛欲絕,看着南宮宸跪在牀榻前,佈滿淚眼,卻強忍住錐心的痛楚不讓淚輕彈。
她腦海裡嗡嗡作響,只想起父親臨出門的交代:“現在只有你能接近南宮夫人,而你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她死,因爲只有她死了,季府纔會跟南宮府鬧翻,而那時,南宮府實力大大下降,軒轅府定會採取行動,我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看着南宮夫人死在在她手下的那一刻,她才恍然驚起,死的人是南宮宸的母親,是南宮宸多年以
來最愛的人,是他的精神之柱。
可是,她心底說不清楚是爲了父親大業,還是心理作祟使然。
有一日,她過南宮府和南宮宸一聚,當時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和南宮宸的關係。
他們在涼亭中 共同閱讀詩書,探討古今,詩情畫意,那時的他們,謹遵禮節,從未逾越一步。
片刻後,南宮夫人帶着兩名侍女款款而來,走近他們身旁,先是對着她笑着說道:“皇甫少爺,歡迎你常過府來陪伴宸兒,宸兒沒有兄弟姐妹,平日裡只顧專研寫數理賬簿,甚是無聊,你們倆在一塊也可解解乏。”
她笑着迴應道:“只要南宮夫人不嫌棄皇甫多來打攪就好,說到底,是南宮哥哥陪着我解乏是真的,我整日除了醫術,其他一概不懂,幸得南宮哥哥講些趣味要文增長我的見識。”
南宮夫人繼續道:“我只可惜不能生個女孩子,不然嫁與皇甫少爺這樣妙手仁心的白籬公子,便是一生幸福之事,哪像宸兒,這般不聽我的話,整日叫我生氣。”
WWW•тт kǎn•c○
皇甫訾見南宮夫人說完,南宮宸急急忙忙解釋道:“娘,我怎麼敢惹你生氣。”
南宮夫人嗔道:“昨日我安排你跟趙家小姐見面,你倒好,都未曾露面,今日還是我主動上趙府去賠禮道歉人家才作罷。”
待南宮夫人說完,南宮宸皺起眉頭說道:“娘,我不喜歡這些,你以後不好安排了。”
“趙小姐,知書達理,容貌過人,哪點不好了,還有李家千金,黃家小姐,一個個,都是才女佳人,明年你弱冠一到,不也是要考慮人生大事嗎?”
當日,面色陰沉的不止止是南宮宸,還有自己。
她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很低沉,只要一想到她的南宮哥哥將來會娶別的女人,她就心痛得難受。
於是,她就在想,是不是隻要南宮夫人死了,就沒有人強迫南宮哥哥成親,那她就可以和南宮哥哥相守一輩子了,那樣惡毒自私的想法,軋在心間,直到南宮夫人在她的手中死去。
“做了虧心事的人,是不是將來要下地獄?”皇甫訾神情恍惚,問道軒轅荀道。
“如果將來你要下地獄,我陪着你。”軒轅荀的眼中,這一次沒有戲謔,沒有悲傷,只有堅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