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衆人全退出房間,紫嫣也要退出去,卻看到暗影身形未動,他直直地看着顧昕語,似有千言萬語要對顧昕語說。
紫嫣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了一樣,好痛!暗影,爲什麼?不是說好了要和我在一起了嗎?爲何還放不下小姐?
紫嫣走出房間,並沒有離開,只是靜靜站在離門口不遠的空地上,她無法再將一切壓抑在心裡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那扇門,不遠,卻似在她和暗影之間隔了千山萬水,更像一道無形的鴻溝,永遠無法跨越。
或許,是她不曾嘗試着去跨越吧!她從不曾告訴過暗影,她對他的愛,正如同他不曾向顧昕語表白一樣。
猶記得那天她傷勢未好,無力地躺在牀上,暗影在雷霆的陪同下來看她了,那時她真的很意外,暗影居然也會來看她,大概是雷霆勸說他的。
“紫嫣!”暗影看了她許久,終於喊出她的名字。
可是紫嫣卻沒有遺漏掉雷霆推暗影的舉動,果然她猜得沒錯,沒有雷霆,他根本就不可能會來看她。
“有事?”紫嫣強迫自己戴起冷漠的面具,唯有這樣,自己纔不會被他傷得遍體鱗傷。
她心裡明白得很,在她義無反顧地阻止他與巫夜同歸於盡的那一刻起,她的感情終究是暴露在衆人的眼前。
她知道雷霆是好意,但她不需要被人同情,看着暗影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地向她走來,她竟感到萬分的慌亂。
以致於他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清楚,依稀只聽到他說:“紫嫣,我們成親吧?”
什麼?紫嫣以爲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他居然說要和她成親?
“暗影,你這速度太快了,哪有人像你這樣一開口就要人家嫁給你的。”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雷霆在一旁乾着急。
可是,暗影也不理會雷霆,而是定定地看着紫嫣,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紫嫣努力平復狂亂的心潮,緊緊揪住牀單的手已經泛白,他就這樣要她嫁給他,難道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懶得說嗎?
暗影,你真的好自私,當我是什麼了?想娶就娶?我在你心裡就真的這麼廉價?
紫嫣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可嘴裡還是很不爭氣地答應了他,“好!”這一個字到底有多沉重,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
“嫣姐姐。”
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了紫嫣的思緒,將她拉回了現實。
紫嫣回頭一看,原來是小桃,小桃的笑容是那麼的甜、那麼的幸福,有時她真的好羨慕小桃。
在紫瓊還未出現以前,小桃是個非常簡單的女子,也不知愁爲何物,紫瓊出現後,她的生活更是精彩。
“嫣姐姐,你是不是在等影大哥。”小桃走過來,親暱地拉住紫嫣的手。
紫嫣無言地點頭,小桃真誠地說道:“嫣姐姐,其實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照我說愛就要大聲說出來,藏在心裡,他哪裡會知道?”
“小桃,你?”紫嫣沒有想到連小桃這麼單純的人都能說出這番話。
小桃很不好意思地吐吐可愛的小粉舌,纔不會告訴紫嫣這句‘愛就要大聲說出來’是剽竊紫瓊的。
“你和影大哥都要成親了,難不成連對方的心意都不清楚?這哪成,肯定會過得不開心的。”小桃說完就笑着跑開了,投入在不遠處等着她的紫瓊懷裡,兩人對紫嫣揮揮手便相偕離去。
愛就要大聲說出來?可是他又不是瞎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對他的心?
深深吸了口氣,紫嫣突然豁然開朗,對啊!不說明白,因爲他一句話,她就嫁給他,兩人之間定會有遺憾!
紫嫣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她想問問他是否真心想娶她?若不是,那就不要勉強,不然只會累得兩人都不快樂,那還有何趣?
吱!開門聲恍然響起,震得紫嫣心頭揪痛不已,暗影出來了。
他大步走向她,一身黑色勁裝,衣襟、袖口皆滾着銀線,如刀削般的五官完美至極,蜜色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迷人的光彩,常年冷似冰柱的他,此時看起來不再是那麼寒人,深深地凝望着紫嫣。
他的目光似乎不如往常那般冷冽,他越走越近,紫嫣不自覺看癡了、心跳漏了一拍。
紫嫣平素亦是極冷的女子,可此時卻怎麼都冷硬不起來,因爲是面對他,這個她愛了好久好久的人………
“紫嫣,你爲何會喜歡我?”暗影把手放在她的雙肩之上,專注地看着她。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先告訴我,爲何要這樣問。”紫嫣一反常態,沒有馬上回答,反問道,她隱隱察覺到從顧昕語房間出來後的暗影似有哪裡不同。
“因爲我不想再辜負你了。”暗影如實說道。
“我,呵!只怕是在當年你爲了我受傷,還有,在爲你包紮傷口,你捉着我的手………”還沒有說完,暗影神情大變、滿是難以置信,讓紫嫣再也說不下去了。
“當年?是不是十年前?我們一同被分爲一組演練刺殺?”暗影心緊痛,怎麼可能?他一直以爲救他的人是顧昕語。
他與紫嫣本爲幽冥閣的殺手,無父無母,從小就被訓練成殺人的武器,十年前他十一歲與九歲的紫嫣被分爲一組演練刺殺。與其說是演練還不如說是一場真實的刺殺行動。
閣主指派他們刺殺的對像就是顧王爺,當那時他們的武功還不如現在這般厲害,只不過是個孩子,顧王府守衛森嚴,失手是必然的。
暗影引開追兵,讓紫嫣逃走,他負了傷,就暈倒在聽雨閣門口。當他醒來後,卻發現自己被人帶到顧王府後山,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他的手臂被人以一條白色的手帕包紮着,手帕上繡着顧昕語的名字。從此,他便以爲是顧昕語救了他。
後來幽冥閣甚少有任務在京城,他便很少踏足京城。直到前兩年,邵祁揚殺了幽冥閣主,將整個幽冥閣收服爲他的隱衛隊,他才隨着邵祁揚來到京城。
不知是緣份還是……暗影竟被邵祁揚派到顧昕語身邊保護她,對於這個救過他的女子,他一直抱着感激的心態,最後發展成爲一種他以爲是愛的感情。
“是,當初………”紫嫣點頭娓娓道來,此時見他激烈的反應,她才明白了一件事,他該不會是誤會什麼了?是不是錯把救他的人當做了顧昕語?她好糊塗啊!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當初他引走追兵,讓她先走,她不放心又倒回來找他,卻發現他暈倒在聽雨閣門口。
剛好那時才幾歲的顧昕語從聽雨閣走出來,她怕顧昕語大叫,引來更多侍衛,就將其打暈了。見暗影手臂上的血一直狂流不止,就從顧昕語身上搜出一條手帕匆忙幫他包紮。
紫嫣把暗影帶着、躲到顧王府後山,作爲一個殺手,基本的處理外傷技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她很快就幫他把傷口處理好。
當她去探探是否還有人在搜找他們,能不能安全離開,再回來之時,他卻不見了。
紫嫣便想,會不會是暗影醒了,先回到閣裡了?而不出她所料,果然是,但是已經清醒的他什麼都沒有多說,既然他不說,那她又有何可說的?
可紫嫣始終都忘不了暗影是爲了救她、爲了引開追兵讓她先跑才受的傷。她才九歲,父母早亡,人人視她的性命如草芥,她從未想到會有一個人關心她、甚至保護她,從此她便遺落了一顆芳心。
紫嫣不說,暗影不言,卻不想原來他們之間兜兜轉轉隔着這麼大一個誤會。
“對不起!”暗影心裡滋味難明,將她攬入懷裡緊緊地抱着,感覺她顫抖的身軀,他心裡某一處堅硬之地轟然倒塌。
紫嫣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是鹹的、夾雜着些許甜意,只消一句對不起,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需多言,都懂了!他們都明白了,是兩人的性子太過冷傲,差一點就錯過了對方。
璀璨的陽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射在地上,交疊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