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上又待了一天,看着患兒的病情基本上控制住了,只要按照自己開的食療方子好好地調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蘇若離才和顧章拿着三元堂掌櫃的給的診金——十兩銀子和那貴夫人給的二十兩銀子,坐了一輛舒適的牛車,迤邐往顧家村而來。
一路上,顧章望着那個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的小女子,滿眼滿臉都是笑。
蘇若離輕輕地嘟着紅脣,手裡把玩着那個貴夫人一併贈送的荷包,歡天喜地地跟顧章笑道:“還是我厲害吧?你看,有了這些銀子,咱們就可以蓋新房子了。”
一想起入冬前就能在新家安居樂業了,蘇若離只覺得一顆懸了好久的心,終於慢慢地沉到了心底。
顧章順手就把荷包從她手裡奪過來,在蘇若離以爲他要據爲己有的時候,他飛快地把那荷包塞到她的袖子裡,眉眼含春地應道:“是,我的娘子這麼厲害,我真是與有榮焉!只是娘子還是小心些好,財不外露啊!”
蘇若離不由一愣,這傢伙敢情讀書識字?不然那句“與有榮焉”怎麼那麼自然就說出來了?
望着面前這張陽剛俊朗的臉,蘇若離只覺得滿足地快要溢出來。
盲婚啞嫁,怎麼就碰到了這麼一個可人兒?
不僅這麼支持她在外頭拋頭露面,還這麼體貼地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呵呵,看樣子自己的運氣太好了吧。
兩個人說笑了一陣,顧章的臉色卻慢慢地冷了下來。
正好牛車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顛簸了一下,蘇若離的身子一歪,顧章順勢一攬,她就好巧不巧地倒在了顧章的懷裡。
即使兩人是夫妻,但是蘇若離心裡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爲過,當即,臉頰就抹上了一層紅暈。
映着淡淡的霞彩,迷離的眼神似醒似醉,少女的容顏仿若七彩寶石一樣璀璨奪目。
顧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子是深不見底的黑亮。
“那個,你……我……”蘇若離不知爲何,在他的注視下,竟然有些心慌意亂,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兩世爲人,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在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面前會有這種感覺!
顧章忽然傾下頭,柔軟性感的薄脣在她臉頰上似有若無地拂過,在蘇若離剛要提醒還有外人的時候,他卻貼着她的耳朵輕輕地吐出一句:“你不覺得這事兒有些怪嗎?”
“啊?哦……”正沉浸在**尷尬氣氛中的蘇若離,還以爲接下來他會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呢。誰曾想他竟來了這麼一句!
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地從他懷裡掙扎出去,攏了攏耳邊的碎髮,白了他一眼。
那嬌俏柔美的小模樣差點兒沒有把顧章的魂兒給勾走,他頓覺剛纔軟玉溫香抱滿懷是多麼地幸運!
其實剛纔他差點兒就把持不住了,若不是說出那句話,他估計自己就要親下去了。
強力忍着身體的衝動,他冷冰冰地說出那句話來,企圖喚醒自己。誰知道卻讓那小女子清醒起來,並趁機逃脫了他的懷抱。
真是有些得不償失!
他懊惱地捏着下巴,靜靜地望着蘇若離夕照下那張迷離地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的臉!
蘇若離悄悄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纔有勇氣對上顧章的眸子,冷靜地分析,“那日我給孩子們治病,好多人都看到我用的鹹菜滷子了。誰會這麼無聊透頂跑到鎮上報信兒?難不成還想恩將仇報不成?”
顧章眸光閃動着難以言喻的光芒,這個小女子真是一點就透啊。他只不過提了一下,看她,一下子就想到這上頭去了。
她,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心中的欣喜無以言表,他卻不動聲色地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村民們怕是沒這個心思,孩子病着,又是你給治好的,誰去做那缺德事兒?只是知道這法子的另有其人,他們若是使起壞來真是防不勝防啊。何況,有人早就看咱們不順眼了。”
話音一落,蘇若離的眸光跳了跳,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顧章始終都是盯着她的臉,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碰了碰,火花四濺。
“這麼說,咱們有麻煩了。”蘇若離弧形優美的粉脣勾了勾,一抹冷笑輕輕地流瀉。
“怕是!”顧章英挺的面上閃過一絲狠厲,斜飛入鬢的長眉挑了挑,幽深的眸子如古井一般斑斕不興,冷冷地說道。
“你怕嗎?”蘇若離望着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黑白分明的杏眸裡閃着一絲興奮。她就是這麼一個百折不回的人,越是艱難,她越幹勁十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怕的?”顧章霸氣地一笑,少年豪氣萬分,“我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我就不信咱們聯手鬥不過那些魑魅魍魎!”
一邊說着,他修長的大手覆上了蘇若離瑩白如玉的素手,朝她送去一瞥令人安心的眼神。
這人,怎麼說着說着又不老實了?還覺得他是個老實人呢。
蘇若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心裡更加篤定這傢伙定是讀過書的,不然,一句一句文縐縐的話怎麼盡從他嘴裡蹦出來?
先前只聽他說過顧墨喜愛讀書,因他是老大,打小兒就跟着父親上山打獵,沒有念過書。
倒是顧墨,進過鎮上的私塾,頗識得一些字,本想着要讓他走科舉這條路,到時候中了也能光宗耀祖了。誰知道顧鴻鈞又攤在炕上了,請醫治病花了不少銀子,家裡頓時捉襟見肘起來,顧墨也死活都不去鎮上唸書了。
蘇若離一邊重新審視着顧章,越看越覺得這個少年英氣勃發,不同於尋常山溝溝裡的孩子。
牛車吱吱呀呀地前行,天黑透時,他倆方纔進了顧家村。
顧章肩上揹着一個大大的包袱,那是蘇若離在鎮上買的一牀夾紗被,還有兩套新衣裳。手上提着一個布袋,裡頭是纔買來的米麪。
蘇若離手臂上挽着一個小小的布包,裡頭則是跟三元堂的掌櫃的要來的一套銀針。
另外,她還在鎮上讓鐵匠按照她畫的圖紙給她打造一套功能齊全的手術器械。
三元堂的掌櫃的跟她約好了,每隔五日,就讓她到鋪子裡去一趟,在那兒坐診一天。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診資。
有了安穩的事業,又好歹有了銀子,蘇若離覺得自己總得過過像樣的日子吧。
於是就在鎮上採購了一番,買了些吃食和日用品,又奢侈了一把,坐了牛車回來。
兩個人興高采烈地背的背提的提,往自己的小木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