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莊太后慈心殿失火的後的第二日,密探來報在輔政親王遇刺前不久,錦榮殿有一個浣衣婢女曾在後宮敬事宮偏僻處看見那名已經被殺人滅口的奴婢,行爲鬼祟地與莊太后身邊的貼身近侍不知在說些什麼。當初這個洗衣宮婢只是匆忙時偶然看到這一幕,倒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可自從慈心殿失火後,那宮婢也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如何,意把自己看到這一幕告之了敬事宮的女官。得到此消息的黑衣侍衛,第一時間將那個宮婢控制住,等待輔政親王的親自審問。
可事情一波未平,另一波又卷着澎湃的浪頭席捲整個趙國。
莊太后的屍體被人在慈心殿北偏殿內發殿,由於太后死因並不是被火燒灼而死,而是死於火場內產生的濃烈煙塵,所以從屍體上能夠確認這定是莊太后無疑。
半夜,敬事宮那個看到密謀之事的洗衣婢被確認所說之事皆爲事實。但莊太后及那個貼身侍官全部死於大火之中,故洗衣婢被輔政王賜死。
趙國武昭元年,註定是風起雲涌翻騰不止的一年。這一年,趙國被擁立了新的國君趙昭惠,這一年,國都入主了隻手遮天的輔政王趙信之,這一年,趙國的一代傳奇女人莊太后仙逝於寢宮之中。
武昭元年,五月十九,趙國聖德莊太后安葬於帝王陵寢之中,舉國同喪,萬里悲鳴。
武昭元年,六月初十,七國戰事進一步擴大,整片中原大地陷入了羣雄角逐、縱橫捭闔的混戰時期。由於七國之中政治、濟經、軍上都十分強大的齊國前年遷都之後,國家竟接連幾年遭遇乾旱沙暴等天災,導致全國糧食產量僅剩十之一二,全國百姓食不果腹,國之大地,餓死者屍橫遍野。可偏偏齊王在這此番光景的國家內不僅不放糧賑濟百姓,更是不惜加重賦稅,調撥越來越多的錢糧兵器,將大批的軍士送上戰場,妄求在戰勝他國之後掠奪資源,以振本國之勢。可戰爭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結束,齊國之中的百姓已經朝不保夕,眼看就活無可活。就在這時,戰場之上七國格局又發生不可預料的變數,北離國結盟趙、晉兩國,共同出兵討伐內憂外患,外強中乾的齊國。
趙信之與北離、晉國之結盟,也正是認爲混亂的時代已然開始,若不趁現在佔據一方,那日後只能臣服於他國之下。由於決定增兵之後,整個趙國也是財政吃緊,帶給趙信之以及國家十分巨大的壓力。
就在這種讓人神經緊繃的氣氛之下,元年六月末,國都之內終於發生了一件讓趙信之舒了一口氣的消息傳來,大大的緩解了戰爭的壓迫感。
趙君昭惠的傷口終於癒合,可以下地走動。
孝靈殿內趙信之看着已經可能下牀活動的昭惠,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能奇蹟般的活下了,這小東西,命真夠大的。
“看你現在生龍活虎,精神到也不錯。”趙信之笑着對被婢女明清摻扶着的昭惠說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昭惠依舊沒有好氣的對趙信之說:“你到是幸福了,一點事都沒有,所有的痛苦我都爲你承受掉。”
“這是你該做的,你是本王的人,爲本王而死有何不可。”趙信之現在不用擔心昭惠,便恢復了以往惡毒的語氣,把傷口依舊隱隱作痛的昭惠氣得不輕。
“是啊,我就不是人了,我就得爲你死,你是親王我就是那個該死的奴隸,哼。”若是此時昭惠有氣力的話,一定會狠狠地對着趙信之踢上一腳,不僅不感謝身爲救命恩人的自己,還說爲他受傷是應該的,過份。
“你生氣樣子,到是挺誘惑本王的,再不收起你那副誘人的表情,本王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些什麼。”趙信之知道昭惠顧忌些什麼,拿這種話來嚇嚇他,比處理軍情大事有趣得很。
“威脅我?有本事來做,我躺在牀上等你,反正我傷還沒全好,要是等會被你折騰死掉了,那纔有意思。”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怕不要命的,反正昭惠一無所有,在這趙國也完全沒有保障,只憑着趙信之的喜怒活到現在,與其被動的等趙信之放自己一條生路,不如破而後立,置之死地而復生。何況自己已經死過一次,現在要做的,就是吸引趙信之的注意力,在逆流中前行。
這是昭惠在遇刺那天就已經打好的主意,用性命去賭一把明天,殘忍而無畏。
“哈哈!本王發現今天你着實很有意思,怎麼,不怕本王的寵幸了?”趙信之滿臉笑意,眼中卻寫滿促狹作弄的意味。
“難道我說怕,你就會放過我?”昭惠嘴角也彎一地道漂亮的弧度,清秀的臉蒼白而空靈。“不說這個了,很無聊。陪我出去走走吧,在這裡躺了三十餘日,人都發黴了。”
於是,在昭惠的要求下,在黑衣侍衛的護衛下,一行數人在殿外清蓮池邊隨意漫步。時間已經六月了,正是驕陽耀目,草木蔥茸,百花爭豔的舒爽日子。趙信之無賞景之心,他看的是昭惠,自從失憶後就變得讓他無法琢磨的人。從一個純白的傻瓜突然就變成了散發着未知光芒的少年,這光芒後或許是危險或許是陷阱或許又是誘惑的蜜糖,是顆憎恨的心,是充滿慾望的靈魂,或許什麼都不是。留着他到底是對是錯,趙信之感覺面對着昭惠的自己,慢慢就變得那麼的不理智,很想很想看到這少年的未來,究竟會成長成哪種模樣。
興趣十足看着四周風景的昭惠突然間停下了腳步,回身看着神遊天外的趙信之柔和地說道:“你知道嗎,在孝靈殿受傷昏睡的那段日子裡,我經常做夢。夢到以前的好多事,夢到我的爹孃,夢到我的親人,夢到我自己,夢到我所存在的時代,輝煌而絕望。”
“是嗎?那你想起了過去的事?”趙信之並不在意這些無足輕重的事,隨口應付着。
“想不起來,每當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空白一片的記憶真的讓人害怕,比死還害怕。”昭惠擡頭看着流動的雲朵,同樣漫不經心的說着。
“就算想起來又如何,你還不只是我的昭惠,脆弱的,卑微的昭惠。”趙信之無情的說。
“或許,原本的我是個很厲害的人呢!”昭惠突然間笑得很開心,哪怕什麼都不記得,但自己永遠是自己,本質不會改變,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握住自己的命運,一切從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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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者,祭祀酬神,占卜吉凶。蠱者,蠱惑通鬼,迷失心性。自古以來每朝君王都視巫蠱如蛇蠍,逼之不急。而一但在本國內知曉誰家施之巫蠱之術都將連同家人親眷一齊處以極刑。民間百姓尚且如此,更何談宮中那些試圖謀害君王,妄圖以巫蠱之力喋血宮廷的謀逆之人。
十餘年前,周國葉皇后以巫蠱詛咒貴妃之子簡圖,事發後連同皇后全族二百八十三人,腰斬。
趙歷六十一年,燕國公子西椽下巫蠱於燕王與太子寢宮,欲除二人謀得王位,不料事情敗露,賜死。
……
而今日趙國輔政王趙信之看着擺在自己眼前的三個巫蠱草偶,全部用人血寫上了自己名諱,心驚不已。
這風雨飄搖的趙國,今日又生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