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好了,太后慈心殿失火。”寢宮中剛睡下的趙信之還沒閤眼,外面響徹雲霄的喧嚷聲徹底破壞了趙信之僅存的一點點耐心。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沒有一件是讓人順心如意的,不僅刺客抓不到,這下更精彩,慈心殿居然失火。最好那個老太婆被燒死,要不然指使殺手刺殺親王的肯定就是那個該死的老女人。
“吵什麼?來人,給本王更衣,本王要親自去慈心殿。”趙信之重喝一聲,隨即四五個近身內侍小跑而來爲親王更衣。
再一次來到後宮慈心殿時,趙信之才發現自己把一切想得太過於簡單。看着火光沖天的雄偉宮殿,迎面撲來的是滾燙熱浪,這火起得如此之大,而晚膳之後自己纔來,離現在也並沒過去多少時辰,在短短的時間內,火焰就能將佔地如此之廣的慈心殿整個焚燬。這不僅僅是人爲的火災,更是預謀已久的陰謀。
看着驚恐過度的人們,四處奔喊救火,做着對火勢沒有半點影響的舉動,趙信之的眼中閃着駭人的火光。莊太后,這一切一定與她脫不了關係。
“給本王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太后給本王找出來,本王要確定太后是否平安無事。”你既然已經決定與本王決裂,那就別怪本王心狠,負本王者,誅!
國者,成者王敗爲寇,沒有什麼永恆的同盟,只能分割有限的利益。一山本不能容二虎,那這強盛的趙國,就讓本王來主宰。趙信之看着眼前的烈火焚天,更加堅定心中翻天的信念。
這夜,終究沒把莊太后給找出來。第二日一早趙信之就來到了火災現場,放眼望去,本是富麗堂皇的宮殿內被燒得只剩下漆黑的殘垣斷壁,還冒着燒氣的廢墟里到處都是被火燒死焦黑的屍體,殿外跪滿了哭聲震天動地的婢女內侍,什麼都有就是偏偏少了個莊太后。
“殿下,莊太后確實沒有離開慈心殿半步,或許她並沒有出宮。”趙信之的黑衣侍衛已然將主子交待的事調查清楚。
可趙信之聽到這消息更是眉頭緊皺,若是那個老太婆沒有出宮暫躲,只是留在慈心殿,那難道真的被火燒死了?這火一定是她放的,只有她這等視生命爲螻蟻的人才能夠想這等殘忍之事,要知道一座宮殿之內侍宮奴婢不下百餘人,而昨夜跑出火場的人寥寥無幾。莊太后可以不顧他人性命,但她絕不會讓自己死得這般悽慘。難道,這火不是她放的,而放火人的目的是將莊太后困死在殿中?
可供搜查的線索還是太少了,趙信之暫時沒有頭緒。看來,還得讓黑衣侍衛繼續在宮中探查,不放過任何一點疑點。這已經不單單是兩個當權者的權力鬥爭,更關乎趙信之和整個趙國的命運。讓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犯下如此浩大的罪惡,這純粹是挑戰趙信之身爲王者的尊嚴。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趙信之在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若是衆侍衛無法做到,那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慈心殿焚燬在朝堂的惡劣影響比趙信之想像中來的更加嚴重。纔剛一進議事廳,就聽到衆位大臣碎碎細語,有說是趙君不賢而引發天災降趙,也有的說是太后久居深宮抑鬱成疾,不小心引火燒了慈心殿,更有人不顧被趙信之處以極刑,說根本就是輔政王下令誅殺太后。
趙信之哪怕再怒氣沖天,也不可能將議事廳裡的大臣全部殺掉,他可以殺異己,但國家並不是他趙信之一個人可以撐起來的,各大臣各司其職,若一氣之下全部殺死,那國將不國。
今日的朝議在便在衆人的猜忌與趙信之刻意隱忍的怒火下草草收場。若這事不能儘快查出真相,不僅自己的性命無法保障安全,這更加是自己入主趙國以來最大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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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到昭惠的孝靈殿,趙信之滿心的怨怒突然間就平靜下來,或許是想到昭惠胸口那觸目的傷勢,趙信之放輕腳步,獨自一人走向牀榻上生死難測的昭惠。
“親王殿下!”依舊憂心忡忡的明清向趙信之深深施了一禮。
“昭惠昨夜裡沒發熱吧?”趙信之坐在昭惠身邊,輕聲問道。
“發熱了,全身滾燙,太醫給餵了藥之後,後半夜才漸漸平復下來。”明清一夜未眠,盡心盡力的陪護着已經虛弱不堪的昭惠。“今早,太醫又來給傷口換藥,可是,傷口還在不住的往處滲着血,殿下……”明清哽咽得無法再說話,眼淚劃過臉頰,讓人心酸。
“你先下去吧,讓本王和昭惠單獨相處一會。”趙信之早以料到昭惠傷勢過重,能否挺過這一關,全靠天意。
趙信之不是個溫情的人,可看着牀上的雙目緊閉的昭惠,那顆比鐵還堅硬的心忽然間變得柔軟起來。
“昭惠,本王不讓你死,聽到沒有。沒有本王的命令,你哪兒都不許去。”趙信之霸道的宣示着對昭惠的佔有權。
“若是你能醒過來,能好起來,那我再也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許諾着也許根本就無法兌現的話許,趙信之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一些什麼東西,一些重要的人。
“昭惠,你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嗎?如果你能醒來,那本王就犧牲自己陪着你去回憶過去。”
“昭惠,本王不准你現在死掉,聽到沒有,給本王醒過來……”趙信之喃喃的說着許許多多無理而霸道的話語,他不知道昭惠是否真的能聽到,只是這樣做,自己的心能舒服一點。
就在趙信之想要離開的時候,沒想到牀上的小傢伙居然真的睜開了他那雙滿是疲憊大眼睛。
“喂……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乾澀的喉嚨好不容易纔發出這麼幾個字音。昭惠早就醒了,只不過聽着趙信之說的那些明顯他不會做到事,一直裝作睡着,不敢作聲。
“你,醒了?從什麼時候開始裝睡的?”趙信之不是傻子,從昭惠的話裡當然聽得出他在那裝睡的事實。不過,昭惠突然睜開眼睛還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這是這兩天來,對他來說最好的消息了。
“呵呵,從你說不勉強我做任何事開始。”昭惠艱難的笑了笑,身體的痛楚讓他難以承受。
“本王何時說過?”趙信之挑挑眉,當真不打算承認這麼一句話。
“就知道你會不承認。”昭惠看着趙信之重新坐回自己的身邊,對着趙信之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全身都好痛。”
“胸口中箭,身子當然會痛了。”趙信之笑着向他解釋。
“早知道這麼痛,我幹嘛給你擋那箭。”昭惠輕輕眨着眼,輕輕地抱怨起當初的行爲。
“本王也覺得好奇,一向恨我入骨的昭惠你,居然用身體保護本王,真的很奇怪。”趙信之當然不信這與愛恨有關。
“是啊,我爲什麼要爲你擋箭呢?或許是我活夠了,想死了算了吧!”昭惠隨口胡說着。
“若當日是本王中箭,被殺也好,受傷也好,你也難逃死路一條。”趙信之並不好糊弄。
“那又或許是我根本不想死,所以只能犧牲自己來保全你,說不定我大難不死,反而爲自己拼得一條活路呢。”說完之後,昭惠只覺得自己氣力用盡,腦中一陣暈眩,沉沉欲睡。
趙信之這時也無法從昭惠的口中分辨他內心真正的想法,但看着眼前的人又那麼失去意識睡了過去,心中還是有些異樣的想法。但願昭惠會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