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這就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今日不願意回到我身邊。”趙信之看着從墨青處回來的少年,略有些玩味的繼續說道:“或許你是不願意回來, 不過燕南沁可不會容許自己的丈夫抱着他人, 而那人更是一個男人。”
“我以一直以爲你是個兇狠暴戾的人, 但沒想到原來你的尖酸刻薄一點也不遜於後宮中的怨女。”昭惠本就心情不好, 聽趙信之這麼一說, 哪能忍住嘴上的還擊。
趙信之聽了這話,剛想發火,怎奈何這事本就自己挑起, 若是昭惠拂袖而去,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好了, 不說這些廢話, 你從墨青那探聽到什麼?”趙信之不得不正色起來, 就算昭惠永遠也不能真正將墨青放下,但在國事面前, 他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
昭惠這會倒不急切,雖說並沒有聽到些什麼真正有用的東西,但從墨青那些激動異常的話語中倒不是全然沒有收穫,看着趙信之可惡的表情,昭惠偏偏就是不想說, 任性就任性吧, 在某種時候, 這何嘗不是一種特權呢, 能夠揮霍時千萬別收斂, 若是過了時效,這種行便成了負擔。
但萬事也不能太過於出格, 在調足了趙信之的胃口之後,昭惠這才坐在桌旁,慢慢道來。
“我覺得他此次前來並不是之間我們認爲的合盟之行,你也知曉墨青這個男人從來便不簡單,若沒有兩國結盟之意,他的來意便值得推敲了。”
這話並沒有多麼高明,趙信之皺起的眉頭正表明着他此時的不滿意。昭惠眼角輕掃趙信之後,繼續說道:“他說讓我給他時間,看來墨青正在籌劃一件大到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趙信之聽了這話後,哪還能平靜,不過令其心情波瀾的不是昭惠口中的大事。“他又給了你什麼期望,給他時間,難道他還想着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不成。”趙信之憤怒的說道。
“少安毋躁,你也知道就算墨青願意也不是能夠輕意的將我帶走,暫不提那位燕國公主,你覺得我又會願意離開趙國?”昭惠看着趙信之因嫉妒而發怒的模樣而發笑,這男人也有這副樣子,若是說出去,也不知是否會有人相信。
聽了這話,趙信之立刻覺得自己在昭惠這壞傢伙面前失了態,但依舊追問道:“若是有機會,你願意留在墨青身邊嗎?我要聽實話。”
對於趙信之說的這話,昭惠有些許無奈,都說女人容易失去理智,可他趙信之這會搗什麼亂,這種局勢下留也好走也好不是由情感而定,而是何種情況於自己有利便選擇其一。可今日趙信之明顯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若是隨意敷衍肯定不利於兩人關係,所以昭惠只能這樣回答:“我忠於自己的國家。”
這話當然沒有摻雜半分虛假,趙信之也能從中明白昭惠的立場。
兩人四目相對,偏偏無語而視,最終趙信之只能無奈離開房內,倒也不是什麼失望而走,只是在聽過昭惠對於墨青目的的分析後,覺得並不是全無道理,此刻便要吩咐宮中密探加緊對齊國一行人的監視。
三日之後,也就是六月六這一日,讓昭惠以及趙信之最爲擔憂的事終究是發生了,正是由於這件事,從而導致了日後七國決戰,序幕,就此真正拉開。
其實也並無什麼驚天動地之舉,只是在趙國的皇宮之中,齊國皇后燕南沁以及齊國的小皇子傑斃命於殿中,兩屍三命的事實讓整個趙國爲之震動。
齊國的使臣們叫囂着趙國血債血償,而墨青臉色更是陰沉得可怕,不到半日,所謂兇手便已拿下,毒殺用的藥物更是直接從兇手懷中搜查出來,兇手是皇宮之中一名呆了數十年的老僕從,趙信之還記得在自己年幼時這位老僕從還領着自己在皇宮中玩耍,可一轉眼,他便成了毒死齊國皇族的兇手。
不用嚴刑拷問,這老人在墨青以及衆位重臣前一口咬定是趙國親王趙信之命自己殺害齊皇后與皇子,趙信之不知事情爲何會變成如此,而昭惠的目光更是鎖定了人羣中最爲顯要的墨青,這件事不可能是趙信之或是趙國任何一人所爲,只有這男人,纔會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兇手也好,命案也好,明顯漏洞百出的結論在老人以頭撞柱,身死殿中後悽慘的結束了,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在齊皇后皇子死去後再將墨青等人強行留下,其實哪怕是真的欲將其軟禁也不能輕易的成功,隨同墨青而來的衆多侍衛不是擺設,他們也在第一時間護住墨青以及齊國衆人,隨時準備着拔出自己腰間的利劍。
最終,墨青等人還是扶着皇后與皇子的棺木班師回齊,悲情與憤怒充斥在所有齊國人的心間,這事還沒完,趙國要爲此付出代價。
臨行前一刻,昭惠不顧趙信之的反對再次見了墨青,墨青的悲傷並不是假裝,但看到昭惠的出現整個人立刻渙發出一種與衆不同的神采,強烈而熾熱。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昭惠強忍心中的憤怒問道墨青,雖然自己極其希望燕南沁和皇子的死亡,但偏偏死在趙國的皇宮內,這樣一來,趙國在道義上已然輸人一等,而且更是激發了齊國與燕國對趙的仇恨之心,因此事而完全處在被動地位的趙國不得不臨時做好戰爭的準備,齊燕兩國並不好惹。
“你不喜歡那個女人和孩子。”墨青說得殘忍。
“我是不喜歡,是希望他們消失在這個世界裡,但偏偏你選擇在趙國,難道戰爭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昭惠突然間好像發現了墨青意欲何爲。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趙國還存在,你會和我離開嗎?如果我不掌握天下,如何帶給你一個寧靜的未來?對不起,昭惠,原諒我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墨青不敢奢求昭惠的原諒,但他也從不後悔,此次來趙更是確定了昭惠對自己的在乎,爲了昭惠,墨青行了一步險棋,錯則粉身碎骨,對則天下大亂。
“你並不討厭那女人,我看得出來,而那小皇子更是你的親生之子,他們的亡故對你而言太過殘忍。”昭惠心中難得浮現起幾分良善。
“南沁是個好女人,而那孩子也着實可愛,若是在沒有遇到你之前娶了南沁,或許我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昭惠,難道你不知道當心中有了令一個人的身影,那其他任何人或物都是虛妄。”墨青突然笑了,看着昭惠的目光如此溫柔,而昭惠也懂了,這男人同樣值得自己去喜歡。
亂世之中沒有愛戀,有的只是利益與權柄,但當一個男人可以爲了你放棄或是得到所有一切,用最親最愛人的鮮血,只爲給你鋪下一條坦蕩的未來之路,這樣的男人爲何不能爲之去愛呢?
昭惠從不是個好人,他自私冷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與墨青正是同一種人,爲了想要的東西可以犧牲一切。
不同的是,昭惠從未想過依附某一方人物,趙信之也好墨青也好,若是得天下,昭惠希望自己能笑到最後。
從當初醒來後的失去記憶,到如今依舊不曾想起自己的過去,昭惠想要奪得天下,掌握一切的心意從未改變。
於是,當齊國等人一離開趙國國都時,昭惠以及趙信之爲了接下來必然要發生的戰亂做着最後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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