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襄凡與昭惠兩人定下誘敵之計後,襄凡便前去齊國大殿,召集羣臣就小皇子一事進行了商議。結果自是不用說,大臣們剛一得知皇子降生,不管是事先知道的還是剛剛纔聽到的,總之好幾十位臣子都驚喜異常,彷彿是自己得了兒子一般。緊接着襄凡便將自己與昭惠研究的那個祭天之典說與衆位聽,本以爲各位大臣都會象徵性的推諉幾聲,可沒想到這神神鬼鬼的與天道這麼一牽連,衆人皆稱的確是有祭天的必要,稱齊主天佑,並且欲同國君與皇子一共參與祭天儀式。當然,襄凡怎麼可能真的同意讓這些各懷心思的羣臣真的參加這場本就不單純的祭天,於是,讚揚在場衆人幾句後,但下達了這國主與公子兩人於福壽殿祈神之期。
於是,這場充滿着迷信色彩的祭祀之禮就這麼轟轟烈烈的開始了,其意義已經不止停留在祭天誘敵這單一主旨上,更是擴展到爲民祈福,爲國祈願,爲這蒼天下所有的人民祈求安穩國土。當國主襄凡抱着那位出生不到三天的小公子寂寥的走入壽福殿時,殿外的大臣與百姓中的代表們無不讚頌齊王這一舉動仁慈,不少人都用袖口擦拭着眼角流落的點點淚珠,看上去當真傷心難忍,不僅爲這祭祀神明的儀式,更是爲齊國這位仁君與新生公子的無上德行感動而流淚。
襄凡此時倒沒心思去想那些眼淚背後的心情,這熱鬧的祭天大典也完成了,剩下的也只不過是抱着這惹人厭惡的孩子走入壽福殿,然後一步一步的將那個做下這賊膽包天之事的惡徒拿下,七日,自己也只需等待七日。成與不成,很快就見分曉。
在進壽福殿前,襄凡已然將侍衛婢女吩咐妥帖,看上去防衛秩序十分森嚴,可只要留心觀察,便可以發現在這極爲有規律的殿外守衛下,實則是有一些微小而重大的疏漏。這些看似不經意間留下的漏洞便是給那孩子的親生父親留下的,爲了以防有真正的刺客進殿行刺自己,襄凡在進殿的半刻鐘之後便從殿後離開,畢竟皇子就可以替代國君,國君又何必真正放下國事來此祈禱七日呢,這在國家之中已然成爲慣例,就算他人知曉,也並不會說些什麼。
此時,殿中只有襄凡和放在神龕前的嬰孩,嬰孩粉嫩可愛,可襄凡哪有心情去逗弄孩子,在確認了殿中藏匿的暗探之後,不理會小嬰孩咿咿呀呀的聲音,徑直離開了壽福殿。
該佈置的都已經佈置妥當,殿外守候的侍衛、定時進殿的婢女,以及少數暗探都已歸到自己的位置之中,一切,就只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使真相清晰。
“你怎麼又到我這來了?”昭惠看着從自己居住的宮殿偏門推門而入的襄凡,奇怪的問道。“不怕被人看見正在與皇子祈福的國主,隻身來到趙國國君的房間裡?”
“這是齊國,哪裡我不能去。放心好了,趙國的使臣們並不在這附近,婢女侍衛們也都被遣退下了,沒人知道我與你單獨待在這的。”襄凡隨意的解釋道,不理會昭惠疑惑的眼神,只是走至昭惠身旁,輕輕坐下。
“你現在應該忙着對付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吧,我就不勞你費心了,在你齊國,我也不能翻出多大的浪來。”這幾天襄凡的確與昭惠相處得比較多,雖也沒做些別的什麼令人反感的事,但畢竟不是朋友情人,見得多了也着實讓人心中鬱結。
就算昭惠說着這種語氣酸澀,滿腹委屈的話,襄凡心中也突然變得明朗起來,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覺的擴大了些。他有着如同趙信之一般的心思,不知不覺中,變得逐漸願意與昭惠多做交流,當真不是愛慕於他,只是覺得與昭惠多多相處一番後,思路與心情都會變得好一些,或許,這就是昭惠的特質,讓人覺得舒服。
“你就這麼不喜歡和我在一起?”襄凡一把拉過站在一旁透過窗口看風景的昭惠,讓其坐在自己腿上,兩手輕輕一環,便把人抱在了懷中。
昭惠也不掙扎,畢竟襄凡的溫柔自己並不排斥,任憑襄凡的懷抱,昭惠將腦袋靠與其右肩之上,鼻間的呼吸也變得曖昧起來,可這種感覺,並不讓人討厭。或許與趙信之比起,襄凡來得更讓人願意與之親近。有些時候,並不是自己討厭情愛之事,厭惡的只是強制的暴行,有如趙信之般狠戾,昭惠如何會心甘情願委身於他。
“喜歡?不喜歡……你是齊王,而我?”若是在平常人家裡,就算是發生這等禁忌之情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即是兩情相悅,哪怕世俗不容,只管遠走高飛便罷了。可自己與襄凡?喜歡?這個詞語來得太過飄渺了吧。不過是利與利之間的交換,而自己尚處於弱勢,更多的時候,實爲不得已而爲之。
這話一出,襄凡的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有些話想到了便脫口而出,畢竟不是什麼與國家有關的話題,但略爲思索之下,才發覺處在如今地位的自己,有些東西當真是無法擁有的。
有如昭惠,以前的他被趙信之握與掌中,生死不由己,被趙信之欺辱也罷,囚禁也罷,說到底不過趙之孌寵。而如今,身份已截然不同,不論他藉助哪方勢力,單是這份勇氣與決然便讓人無法小覷,雖說使趙信之失勢這一事件與昭惠並無關係,可光憑當初他與自己做的那份看似輕率的交易,便可得知此子心思不純,更不說這些時日昭惠在趙國掌管國勢,與趙信之安然相處,這種能力也並不是隨便一人便可擁有。
若不是有高人相助,便是其自身隱藏至深。不論哪一點,都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輕意忽視掉的。
正是這樣一位需要隨時盯防的少年,與他談情豈不是自找煩惱,其所說的每一句話真假尚且不知,哪能分辨真心幾何。
轉念一想,襄凡到也不再糾結於這種並無多少重要內容的問題。只是將昭惠抱得更加的緊了,懷中的少年柔弱的身體就那麼靠於自己胸口處,頭更是枕在肩頭,略有些發沉,但卻讓人捨不得推開。
“你呀,不知心裡總在想些什麼。”這話,是襄凡對昭惠說的。
“你曾經告訴說我,別依賴任何人,也別相信任何人想要在這樣一個亂世中活下來,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你說,如今這時代,我還能指望誰呢。”昭惠笑得有些深沉,襄凡的心並不如同他表面上那般的冷酷,可是,就算是這樣的他,也依舊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依靠的。
“這話你記得到是牢。”襄凡從昭惠腰間移開手來,換了個姿勢繼續撫摸着昭惠垂在腦後的長髮,同樣很舒服。於是,繼續說道:“也許我早趙信之一步遇見你,結果便不同了。”
“事情若真如你所說,曾經長於鄉間幼稚無知的我值得留在任何一人的身旁嗎?”不知是襄凡的想法過於美好,還是自己的想法過於殘酷,總是之,昭惠並不認同襄凡的話。
“呵呵。”襄凡只是笑笑,這種事沒有也許,自己也不過是隨意說說,就如同世上沒有所謂的後悔藥一般,提什麼過去呢。剛想將昭惠喚起來,時間也已然不早,是該回壽福殿看看情況,可突然之間,昭惠又想到一件事,這件事曾困擾自己多時。隨即問道:“那夜我看到晉王獨自進入你殿中密談,你與他究竟是何關係?”
一聽這話,昭惠身體一僵,心中立刻警覺起來,難道是襄凡知道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