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朝倉的“罪行”
我走進小客廳的時候堀秀政已經坐了一會兒,現在池田恆興那傢伙提升成了部將,這種跑跑顛顛的事情已經不做了(儘管他自己非常樂意幹),最近來我這裡比較勤的是堀秀政、中村一氏和金森長近他們幾個。“我都快走了還有什麼命令?”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不會是又出什麼‘妖蛾子’了吧?”
“就你這張破嘴,沒事也叫你叨嘮出來了!”他的回答也很隨意,我向來是不太計較這些的。
“到底怎麼啦?”雖然他的神態輕鬆但我還是感覺出了一絲緊張。從他風塵僕僕的儀容來看,這幾天的路趕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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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怕暫時回不去了!”堀秀政的面色凝重了起來。他和池田恆興不一樣,說正事時從來一板一眼。“要打仗了,而且是大仗!所有的城主和重要附庸都要參加。你當然也不例外,目標是越前的朝倉義景。”
“到了非動手不可的程度嗎?”嘴裡在問着可我的腦中卻在飛速分析着近期的政治格局,老實說現在的反織田勢力並不太團結,似乎在這種情況下織田信長應該加緊消化新增的那些地盤。
他點點頭然後說:“你還記得這幾個月來,你向主公遞交的那些報告嗎?”
“當然了……”我根本不用問是哪一份,因爲那些報告幾乎都是一個內容。化妝成僧侶、小販、醫生、樂師、……各色人等的密探近幾個月在京都進進出出,替足利義昭和各地大名們傳遞着“秋波”。我的諜報網自然不會不聞不問,雖然沒有進行干預但都做了全面的記錄,並向織田信長呈遞了纖細的報告。不過據我所知雖然足利義昭是心急火燎,但各地的那些強勢大名們卻只是開了些空頭支票,這似乎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和……足利義昭有關?”我試探着問到。
“不錯!”堀秀政沒有迴避我的問題,看來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前些日子‘猴子’截獲了一個密探,從搜出的密信上看朝倉義景非常不滿主公在京都的強勢……”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如果只是在越前發發牢騷也就由他去了!可他不但響應了足利義昭的號召,還在近畿策動豪族反對主公,這我們就不能坐視了!而且聽說他已經動員了軍隊,所以主公決定先發制人!”
“淺井殿下……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嗎?”我雖然知道歷史的發展已經不可避免,但還是好奇的想盡可能多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
“淺井殿下?”他在一刻的驚詫後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說與淺井家那個‘如與朝倉家開戰須事先通報’的約定嗎?放心吧!已經派過人去了……”從語氣看,他對這件事知之甚詳。“派過兩撥人去了,並沒有帶回什麼反對意見!”
“淺井長政或者久政殿下有明確的表示嗎?亦或是答應出兵協助?”沒有意見並不代表就是同意或支持,就我所知歷史上淺井家內部對那個決定是有很大爭議的。
“你是擔心……淺井家會出兵幫助朝倉?”堀秀政決不是個傻子,很快就從我的話裡聽出了真實的含義。“應該不會吧?淺井家近幾年一直與本家合作得非常好,即使不出兵也沒道理反對啊!從各種角度上講朝倉家都只是個破落戶而已,以淺井長政殿下的聰明會分不出誰輕誰重?再說……阿市公主的影響也得考慮,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可是非常恩愛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淺井和朝倉可是幾十年的盟友呢!”我並不想表現出先知先覺,但先給一些人打打預防針減少些損失也好。“你想過沒有,淺井、朝倉這些大名和本家相比,有一個重大區別!”
“是什麼?”堀秀政沒有被主觀印象而影響判斷。
“在這些大名面臨重大抉擇時,家中重臣的影響力往往不下於家督!”說到這裡我看到堀秀政和我預想的一樣長大了嘴巴。“……在長達數十年的共同作戰中,淺井和朝倉兩家很多人都結下了深厚的友情,這種情況下很難說他們的判斷會很理智!”
“那……要不要……在主公那裡……”他猶猶豫豫的說到。
“不必,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我否定了他的提議。“主公對長政殿下的喜愛目前牢不可破,事情也不一定就會這麼發展。我只是想提醒你們這些兄弟,凡事多個心眼兒!”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主公說沒說要我動多少人馬?”
“這個倒沒明確規定!”他想了一下回答說:“主公當時只是說要你過去,沒提人馬的事情!我想你守備的若江是和三好接壤的前線,過於空虛會招來不測。主公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大概只是想讓你參與這次討伐而已!”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主公,您找我有什麼事嗎?”送堀秀政去休息後我把竹中半兵衛找了來。
“事情是這樣的……”看他坐下後我講起了織田信長的命令和我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憂慮,最後我問他道:“你是怎麼看的?”
“我的看法基本和堀大人他們一致,您是不是有些多慮了?”左思右想後竹中半兵衛也對我的想法提出了質疑。
“小心沒大錯……”沒想到他也這麼看,但我又不能告訴他我對歷史的把握。“我最近心裡總是有些不安,還是多做一手準備的好!”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他微微沉思了一下說:“信長大殿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幾乎沒有任何勝算!因此我建議這次我們只帶這1000甲騎前往,萬一有變也可強行突圍。倒是若江城!萬一進攻越前的大軍慘敗,近畿反織田勢力定會聞風而起,那時若江城勢必首當其衝!”
“有老師率領5000精兵鎮守,我想不會出什麼麻煩……”我對這個問題確實不太擔心。“你還是說說以後的事情吧!”
“是!”他也沒有繼續爭辯。“此次用兵,無外上、中、下三種結果!”
“你詳細說說!”我對他的說法很感興趣。
“上!一舉擊破越前朝倉無驚無險,信長大殿的制霸之路一帆風順,這樣自然是皆大歡喜!”
“中呢?”我對上的假設沒有追問,因爲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謂中,大軍被朝倉、淺井兩面夾擊,稍受挫折後退回岐埠……”竹中半兵衛停了一下後說:“如此信長大殿的威望必然大受打擊,足利義昭也會有所行動,織田家在近畿的統治動搖!今後的主要工作將是長時間與朝倉、淺井、三好、本願寺,甚至武田作戰,三五年內大局不可能穩定!不過大殿必然更爲依賴各位重臣,主公的影響和實力也可藉此增加!”
我點了點頭。歷史上就是這樣的,這也是最可能出現的結果,但依照半兵衛的計劃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那下……”
“下麼……”竹中半兵衛突然放低了聲音說:“那就是織田家慘敗,甚至信長大殿蒙難!果真如此……您認爲織田家有人可以替代信長大殿的位置嗎?”
“信忠少主年幼……啊!”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織田家會分裂?”
“不錯!”他點了點頭。“那時柴田、丹羽、明智和‘美濃三人衆’都會自立,尾張、美濃必是一片混戰,主公正可趁近畿無主之際一舉襲取!雖然本家兵力尚顯不足但均是精兵悍將,以本家這6000兵馬爲骨幹,借重京都、堺町、石山三地豪商的財力糾集地方豪族,必不難聚集數萬大軍!火速攻佔河內、山城之後,再與筒井順慶夾擊一向與之不合的鬆永久秀,然後與‘美濃三人衆’遙相呼應,主公必可穩坐京都!”
我半天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一口接一口的倒抽着涼氣。竹中半兵衛也沒有催我,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目前應該把夫人她們送回若江城,這裡已經不保險了!”我終於沒有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是!”半兵衛答應了一聲。可就在這時,門外的走廊上傳來由遠而近的跑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