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切實際的幻想
處理完一應事宜後我的大軍繼續向雜賀城進發,走出很遠回頭依然可以看到熊熊燃燒的烈焰,因爲雨沒有完全停下來建築物都很潮溼,所以濃黑色的煙柱直衝天宇。
作這些事其實並不符合我的性格,但理智卻告訴我必須要這樣作。
以前在近畿和山陰爭地盤時,並沒遇到多少太強硬的對手,和小早川隆景的戰役還沒經過什麼鄭重其事的過場,就在匪夷所思的情況下結束了,至今想起來我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對於宇喜多直家我倒是真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可惜這個傢伙太狡猾了,一直沒有讓我抓住尾巴。
也去三河幫德川和武田打過兩場,可那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和沒什麼關係的人作戰,再說我還巴不得武田敗落得慢一些,給德川等人多找點事呢!
山陰、近畿的小豪族們都是些膽小如鼠的軟骨頭,留下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再說我的意圖是把上述地方建設成後援基地,所以穩定繁榮是第一位的問題。
可眼下不是這麼一回事,我打紀伊也僅僅是第一步而已!如果說紀伊的國人衆都是一些由類似土匪的惡黨演化而來,四國的人就全是流放罪犯的後裔和海盜、竊賊,所以一開始就不能給他們留下可以跟我討價還價,甚至是我軟弱可欺的錯覺,不然以後再想剎住這股歪風可就難了!
我是一個聲名在外的“賢者”,但也有鎮壓一切反叛的鐵碗。坐在車裡的我並沒有換去那身恐怖的盔甲,望望身後高高聳立的馬印,這就是我:黃金樹下的惡魔!
之後的道路非常平靜,我在第二天中午就抵達了雜賀城。
“恭迎主公,主公如今顯得是更加意氣風發了!”前田慶次出城五里來迎接我。依舊是一身赤紅色大鎧,這可能是他們前田家的傳統,只是原先的素扎變成了耀眼的金絲扎,現在他叔叔利家只怕也不如他的家境寬裕。
“你只怕還勝過我吧?”我側頭看向他身後,長長地跟着一大串。這些人都是現在雜賀附近紀伊中北部的豪族,很大一部分都是從但馬、丹波遷過來的。
“如果沒些氣派豈不墜了主公的煊赫聲威,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您手下的頭號猛將嘛!”稍微給點兒顏色他就開染坊,前田慶次這傢伙從來不知道謙虛爲何物。
“阿國和嫣然(前田慶次的女兒)還好嗎?”等他匆匆和我身後的可兒、蒲生等人點頭致意後,我就挽着他的手臂向城裡走去。
“勞您掛念,壯實的好無話說!”前田慶次驕傲地說到,只是似乎不明白這樣的話不應該是形容女人。
“她們姐妹也好久沒見了,這次我順道把阿雪也帶來了……”
“彼此心照,就不必找藉口了!”他壓低了聲音臉上帶着詭秘的笑容。
“這傢伙!正經事上也沒見你有什麼‘成色’,不準備抓緊時間再添個繼承人嗎?”除了開會和他說話自然不自然的就正經不起來,我不知不覺間也開始了戲謔。
“已經兩個月了,這事我怎麼能馬唬!”前田慶次臉上升起了一股自豪地光輝,沒想到他還真是再接再厲繼往開來。“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突然面容一整。“阿國跟我說過好幾次了,希望能讓嫣然認您作爲養父。前些時候也一直沒機會說,……”說着他希冀地望着我。
“這是好事,我這次回去以後就可以辦!”作爲手下的首席大將,我自然應該給他這個面子,而且這對於以後一系列姻親關係的建立也有好處。但這裡的細節還得商量一下,他女兒是認仙芝還是阿雪爲母?這不但有個眼下的親疏關係,就是在將來我替她找婆家出嫁時,也是有重大影響的,所以還是得考慮一下。
“是!”他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南邊又過來人了,希望再和您談談。早上到的,正在城裡等您!”
“拜見諸星予州殿下!”紀伊國人衆的使者是個和尚,濃眉大眼皮膚黝黑的像個老農,寬大的鼻頭加上厚厚的嘴脣,看起來非常的憨厚。身上穿一件深棕色的僧衣和青灰色的袈裟,具有極其濃郁的鄉土氣息。
“你叫什麼名字,是何等身份?”我一進城就直接和衆將進了議事大廳,隨即把對方的談判代表招了上來。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策略問題自然退居到了次位。
“回予州殿下的話,在下賤名土橋平次,屬雜賀衆,但也是根來寺泉識坊的門主!”土橋平次說着伏下身深施一禮,但我並沒有發現他有唯唯諾諾的表情。
“這麼重要?看來鈴木等人對我還是很重視的啊!”我上來就沒給他好顏色,這些人就是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是!予州殿下名震列國勢壓一方,我等在殿下面前自然是誠惶誠恐!”
“說得好!”對於他話中的諷刺我並不在意,沒有到了最後關頭就服軟顯然也不是雜賀衆的風格。“打掉牙往肚子裡咽”這一套在京津一帶並不罕見,解放前對這種行爲稱爲“耍光棍”。“說說吧,你這次來幹什麼?”我冷笑着說到。
“在下爲和平而來!”土橋平次面不改色地說到。“戰爭無疑會使生靈塗炭百姓受苦,紀伊長久以來的戰亂已經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予州殿下的悲天憫人之心歷來爲世人所爭相傳頌,必不會對此漠視!鈴木和津田大人亦作此想,何況還是家園故地。如果貴我兩家能夠……”
“我的時間有限,直接說重點吧!”我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現在鈴木重秀還有一戰之力,派使者來不是打探虛勢就是緩兵之計。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我都要給他們留下一個強硬的態度,這對打過之後真正的談判有好處!
“殿下果然快人快語,如此我也就不羅嗦了!”土橋平次看這種招數對我沒用,只好轉回到正題上。“自畠山黯弱失國以來,紀伊屢遭戰禍,能有予州殿下這樣一位賢德重臣出任守護,這對大家也是一件好事。以雜賀、根來衆爲首的國人衆準備接受您的守護地位……”
“條件呢?”我再次打斷了他。
“主要就是請您歸還屬於紀伊豪族們的領地……”他的回答倒真是乾脆,只是有些不合時宜。“當然紀伊豪族會向您繳納田賦,份額以畠山舊藏文檔爲準;因爲連年征戰紀伊元氣大傷,所以請您允諾10年之內不進行檢地;如遇征戰豪族們會附您出戰,但請您不要限定出兵、出糧的數量;不要干涉一向宗在紀伊的傳教活動;對於豪族之間的過繼與聯姻不……”
“放屁!”還沒聽完我手下的大多數將領就變了顏色,前田慶次作爲北紀伊代官更是拍案大吼。“你們這些條件是清醒提的,還是睡着了提的?!大兵壓境居然還想坐地起價,你們錯打了……”
“慶次!”我先用眼神阻止了前田慶次的暴怒,而後轉向了土橋平次。“你們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很好!下面聽聽我的條件:第一、你剛纔說得那些一律作廢,統統扔到垃圾箱裡去;第二、紀伊所有豪族按我指定的時間、地點報道,集中人員武器聽候我派人點驗;第三、在點驗後我會按具體情況,定下各家保有的人員、武器量;第四、安置地點和土地數量也會重新安排;第五、我今後將隨時覈查各家有無私自招募人員、藏匿武器等情況;第六、所有豪族應全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務,並將所有本家重要事宜隨時向我的代官報告!”
我說完之後產生了一陣沉寂,這些條件只是我臨時起意,事先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
土橋平次坐在那翻了半天白眼才緩過這口氣來,哆嗦着嘴脣好不容易說道:“久聞予州殿下仁德寬厚,今日看來……見面不如聞名啊!”
“仁慈是要講,但也要對方聽得懂才行!”對於他有這種反應我不但不生氣反而暗自高興,這說明他們已經沒有信心了,見到雙方沒有調和的可能就有些亂了陣腳。“對於犯了大罪的紀伊國人衆,並不存在談判的問題,所要做得只有無條件投降而後乞求寬恕。你可以回去了,並給派你來的人們帶上一句話:爲了使紀伊變成一片樂土,我不惜高舉不動明王之劍!”
“予州殿下……”土橋平次還想再作最後的努力,可兩個近衛武士在我的示意下執行了“送客”的命令。
“各位!雖然我趕走了土橋平次,但實際並不是就此絕了談判的通路……”他一走我就立刻又開了對衆人說到。“只是此時的紀伊國人衆遠遠沒有認清形勢,所以一場戰爭是必不可少的。在此我決定明天修整一天,後天一早全軍開拔,進攻銜接南北紀伊的‘當國第一堅城’千石堀城!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勝猛率甲騎監視積善寺;霍思金率哥薩克監視太田城。一旦敵軍出來,就在平原上給予其毀滅性打擊!”
“是!”衆將行禮應答。
“好了!大家先去各自安置,氏鄉會同慶次、段藏儘快把圍攻千石堀的計劃搞出來!”說完我就宣佈散會了。
在通向起居室的走廊裡,我又讓人找來了津田一算。“快到最後關頭了,你給你的兩個堂兄再去封信!”我對他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