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事情進行的就簡單了!看到甲冑騎兵的逼近,紀伊國人衆再次化整爲零,大部分全都鑽到了樹林子裡面,以至對他們的打擊並沒有什麼實際效果。那些一向一揆的民衆們則不同,在強大職業軍隊的圍剿中可謂屍橫遍野,在最後還是我下令部隊將其制服即可,當然這是在他們所剩力量已經非常微弱之下進行的。
"諸星殿下……"安藤守就出現在我面前時和他的手下一般狼狽,看得出來是經歷了一番苦戰。"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不忘,即便……"
"安藤殿下不必如此……"我伸手扶住了他想要下拜的身體,同時也攔住他信誓旦旦的表白。"您是我的前輩,當年平定美濃時又予以了大力相助,於情於理我自當略盡綿薄!"
"多謝了!"他激動得抓着我的手搖了搖,然後神情落寞的長嘆了一聲。"哎!……實在是老了,不行了!連這種暴民都對付不了,我們美濃三人衆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您也不必如此!"在邊上找了一塊大石頭,我扶着他坐了下來。"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大意失手無損於三位殿下的威名!想各位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總不會因爲這麼個小小的挫折就折了銳氣吧!"
"主公……"正說着我手下的諸將都陸陸續續走了回來,而戰鬥已經基本結束了。"殲敵1600餘人,俘虜300 人,其他的都逃走了!"前田慶次大聲對我報告到。
"有稻葉、氏家兩位大人的消息嗎?"我轉身問到。
"還沒有!"楠木光成疾步走上來對我說到。"……不過忍者已經朝附近派出去了,相信不久就會有回報,請主公放心!"
"安藤殿下!"我轉頭又找上了安藤守就。"請問三位殿下是怎麼遇襲的?另兩位殿下的下落您知道嗎?"
"這樣的的仗我還是第一次打……"安藤守就悻悻的提起了他們這次的經歷。其實他說的和剛纔那個足輕頭差不多,就是接戰、取勝、追擊、分散和被圍這麼個過程,但他說得自然要全面很多,從他談起的敵軍數量、旗號,我大約對戰局有了一定的概念。
"看來這次紀伊衆的胃口不小!"我從他的敘述中聽出,這次紀伊衆是出動了全部主力,再加上一向一揆臨時聚集起的武力,總軍勢應該已經達到了三萬以上!雖然至今還沒有見到鈴木重意的影子,但相信離得也不會很遠了!
"主公!"這時一個忍者被石川忠綱帶到了我的面前。"已經找到稻葉殿下了!"
"在哪兒?"我立刻追問到。看樣子這次鈴木重意的野心不小,我還是應該趕緊攏齊部隊向織田信長的主力靠攏。
"回稟主公,他們就在南面五里處!"
"這就好!"我一點頭向戰馬走去,可又覺得有些不妥。"安藤殿下,您……是不是先去與主公會合?"
"這怎麼可以!"他奮力站了起來,由於之前的體力消耗過大,身子止不住晃了晃。"殿下高義前來援救,在下怎麼能夠置身事外!請殿下放心,在下雖然上了幾歲年紀,但也不會成爲殿下的累贅!"
"安藤殿下說笑了!"他既然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便再表示異議。
我們一路向南行來,並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當然,冷槍冷箭的襲擾還是少不了的,但總歸還算是順利到達了稻葉一鐵的部隊處。
這裡的敵軍比圍攻安藤守就的還多,足有六、七千人,而稻葉一鐵的部隊則只剩下了不足800的可憐一點兒。好在從旗號上看這裡連一家國人衆都沒有,而亂糟糟的都是一向一揆的人馬。
稻葉一鐵不愧是美濃三人衆之首,其部隊戰力之強也是美濃只最。面對着近十倍於己的敵人進行的連續衝擊,依舊保持着隊形的整齊縝密,並對於每一次敵軍的衝擊都能夠給予大量的殺傷。
他們面前的敵人卻是悍不畏死的佛門信徒,懷着對佛祖的執着吶喊着一遍又一遍的衝了上來,面對巨大的傷亡他們好像絲毫不覺,只是想把眼前的"佛敵"撕碎。就是跳蚤多了也能咬死大象,稻葉軍已經產生了疲態。
"慶次,率領騎兵衝擊敵軍後隊!"我對着前田慶次大聲命令到。業餘的就是業餘的!我們已經來到了不足500 米的地方他們居然還沒發覺,由於稻葉軍和一揆衆裹挾在一起,我們只能攻擊敵人較後的區域。
"是!"前田慶次答應一聲而去,一千甲騎跟隨在他的後面繞過正面的戰場。
"才藏率隊穩步接近,一算指揮鐵炮備隊跟在後面進行近距離精準射擊!"我的命令被準確無誤的執行着,一隊隊足輕邁着整齊的步伐開始前進,在距離戰場50米處前排的長槍被放平、鐵炮被舉起,又一場血肉搏殺眼看又將開始。
"嘟……嘟……"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法螺聲從前面不遠處的樹林裡響了起來。聽到這個聲音,那些正在圍攻稻葉軍的一揆衆毫無徵兆的嘩啦一下退了下去,沒有任何隊形可言的跑向了法螺聲起的地方。既不顧騎兵的追擊,也不理會鐵炮和羽箭的漫射,就這麼不管不顧的一直跑了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對身邊的安藤守就看了一眼,他也是一臉的驚詫與茫然。看來紀伊衆打仗絕非沒有章法,備不住還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殺招,既然如此我也就對騎兵發出了返回的命令。匯齊人馬後,我們來到了稻葉一鐵備隊處。
"你們來了……"看到我和安藤守就來到身邊,坐在一塊大石上的稻葉一鐵擡起頭用沙啞的聲音說到。
"這還是那個凡戰必爲先的稻葉一鐵嗎?"看到他的形象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稻葉一鐵的眼底渾濁目光呆滯,毫無生氣的坐在那,彷彿整個人被抽空了一般,再也沒有了名將的赫赫威勢,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將就木的軀殼。
"一鐵……你……你怎麼啦?"看到稻葉一鐵變成了這個樣子,安藤守就不安的問到。
"你們跟我來!"只說了這一句稻葉一鐵就站起來轉身走去,我和安藤守就對視一眼默默跟在後面。"看看吧!"來到一個背風處,稻葉一鐵指着地上的一塊苫布對我們說到。
安藤守就不安的看了看稻葉一鐵又看了看我,蹲下身緩緩的伸出手去。"啊!"他一下子驚叫了起來。
苫布下面蓋着的是氏家卜全,不過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大大的睜着已無生氣的眼睛望向天空,臉上白的有如一張紙。他的鎧甲上佈滿了許多銅錢大的傷口,周圍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黑色,看來他是受到了某種圍攻。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的戰馬陷在了泥潭裡……"稻葉一鐵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裡面充滿了無盡的落寞與蒼涼。"他的身上當時插了一百多隻羽箭,渾身的血早就流乾了!"
"卜全……"安藤守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和地上的氏家卜全一樣蒼白,嘴脣也開始打哆嗦。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看來氏家卜全是最先中埋伏的,雖說日本的弓箭不怎麼樣但近距離中了上百支也沒法活。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應該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兩位殿下!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順便!我們還是應該儘快……"
"嘟、嘟、嘟、……"我話還沒有說完,急促的法螺聲再次響了起來。我擡頭看去,從東、南、西三個方向不斷的有敵軍從樹林裡、山坡後冒出,足足有兩萬人馬!
"好吧!"就在我緊張萬分的時候,稻葉一鐵卻突然恢復了生氣。"就讓我們和這些一向宗的奴才見個高低吧!"說着他"倉啷"一聲抽出了腰間的太刀。
"才藏、勝猛結陣;鐵炮備隊掩護;騎兵開路,準備向北突圍……"我一邊說一邊向"黃金"走去。開玩笑!我可不會陪着他們在這兒"瘋"。安藤守就猶豫了一下也走向自己的戰馬,稻葉一鐵可能也冷靜了下來,開始集結隊伍。
我們的隊伍以騎兵領先緩緩向北撤去,可能是發現了我們的意圖紀伊衆也加快了追擊的速度,西面和東面的部隊奔跑着向對方靠攏,看樣子是想對我們進行合圍!
"嗖!"我把太極團軍扇抽到了手裡,緊張的注視着前面,只等敵軍會合但未布好陣的機會就命令騎兵發起衝鋒,步兵立刻加速跟進。可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無論那個方向,紀伊衆同時停下了腳步,就這麼看着我們從那個不大的缺口揚長而去,彷彿是在列隊歡送。
"噓……"脫離包圍的我長出了一口氣,回頭望去紀伊衆正在緩緩的後撤當中。
"池田大人來了!"正在我疑慮不解的時候,新八郎拉了拉我朝前一指。我順着那個方向望去,果然是池田恆興率領一隊約有千人的騎兵飛馳而來。
"諸位殿下受驚了,主公命我前來接應!"來到面前的池田恆興先客氣的與美濃兩人衆打了招呼。
"主公那裡怎麼樣了?"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我悄悄問到。
"紀伊衆已經全撤了,主公叫我來看看!"他也小聲的回答到。
"稟報主公!"這時我原先派去給"猴子"送信的那個傳令兵突然跑了回來。"羽柴大人突然回師襲擊雜賀衆本隊,大獲全勝並討取了鈴木重意、重兼父子……"
"這個猴子不得了啊!"池田恆興驚詫的說到。"幾天不見就長了兩下子!"
"加上黑田官兵衛,長得又豈止是兩下子!"我在心裡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