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郡主看完李悠送過來的密信半晌不語,送信的使者也低着頭不敢說話,好一會兒才聽到太平郡主的聲音幽幽飄來,“你家主人最近在忙些什麼?”
“爵爺近來一直奔走於雲州和嘉州之間編練團練,還有...還有小的臨走時聽說爵爺正在籌備婚事,想來想在已經大婚了吧。”使者低着頭答道。
“大婚?”太平郡主拿着密信送向燭火的手明顯頓了下,“是了,你家爵爺和南妹妹本就說好今年大婚的,前些日子諸事繁雜顧不上舉辦婚禮,現在倒也是個好時候,若是遲了......怕就不好辦了。薛紹!”
“屬下在。”薛紹聞言立刻站了出來,“郡主有何吩咐。”
“嘉州伯離京時有些倉促,上次送的賀禮還有些不妥,你下去把我藏得那幾幅古畫給這位使者帶走吧,南妹妹平日就喜歡這些,不如就送給她慢慢賞玩好了。”至於我麼,以後大概用不上這些東西了吧?李悠拒絕的信已經擊破了她最後的希望,她不得不考慮郕王登基之後的事情了。
“這......”薛紹略有遲疑,這些畫作也是太平郡主的心愛之物,往日裡周南即使想看一眼太平郡主都捨不得,現下卻肯將這些送人,薛紹心中感到一絲不祥。
“去辦吧。”說着太平郡主終於將迷信點燃,並看着這封信慢慢的化爲灰燼,薛紹覺得隨着這封信燒掉的還有太平郡主的勇氣,此時的她顯得格外脆弱。
薛紹默默地抱拳行禮,帶着使者離去了,太平郡主推開窗戶遙望着皇宮的方向,世上若是真的有仙丹,爲何歷朝歷代求仙問藥的皇帝卻又少有長生之輩呢?就算是有,他李圭又有何德何能受到仙人的青睞?諱疾忌醫卻又篤信方士,估計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此時皇宮之中的李圭卻顯得格外亢奮,在病牀上躺了多日的他今天總算是可以站起來在寢宮中慢慢散步了,甚至還想走出殿門去外面看看;皇后和魏士良當然不敢讓他出去,連忙以外面風大爲理由勸住了。
李圭雖然沒有再堅持要走出殿門,但對這兩個人卻是愈加的厭煩了,“朕知道了,皇后這些日子辛苦了,如今既然朕已經服了仙藥,想來很快就會康復了,你先回宮歇息去吧!”
“陛下!”皇后聞言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自己這些日子衣不解帶的整日伺候,現在他略有好轉的跡象就要將自己趕走,這讓她心中滿是委屈。
李圭見狀心中的火氣又盛了幾分,語氣也越發的冷漠了,“魏士良,皇后累了,你帶兩名宮女送她回宮吧。”
“是,奴婢遵旨。”頭上又多了不少白髮的魏士良也頗爲皇后感到不值,但他卻不敢違背李圭的質疑,只能叫過兩名宮女將皇后攙扶出去,一路勸說將皇后送回到她的寢宮之中,又吩咐宮女爲她熬點稀粥充飢,這才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回到李圭的寢宮一看,卻見今日負責值守宮中的胡鬆年站在大殿之外一臉的尷尬,而寢宮之內傳來一陣兒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胡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魏士良心頭一揪,連忙快步走到胡鬆年面前問道,“您怎麼跑到外面來了?”
“陛下招來嬪妃侍寢,本官身爲外臣,又怎麼好留在寢宮之內?”胡鬆年也是一臉的怒色,他好歹也是一朝宰輔,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那個兔崽子去傳喚嬪妃的,咱家非打死他不可。”魏士良咬牙切齒的說道,臉氣得通紅;李圭重病多日,這纔有了點起色,卻又馬上召集嬪妃侍寢,這真是不要命了啊!
“非是他們的責任,方纔陛下下旨後無人敢從,他立刻杖斃了寢宮中侍候的太監。”胡鬆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魏士良這纔看到那裡有一塊鮮紅的印記,似乎已經破皮了,“老夫方纔開口勸說,就捱了一花瓶;如此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胡鬆年現在恨不得李圭早點死纔好,即使以太祖太宗的崇高威望,見了宰輔重臣也會厚加禮遇,他李圭憑什麼敢這樣對他?若是消息傳出去,李圭恐怕會立刻被士子在扣上一個暴君的帽子吧?
“胡大人...這真是......”往日縱使對這些文官有諸多厭惡,今日見到他這副模樣,魏士良也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情來。
“魏總官這些日子也辛苦了。”以前視對方如仇寇的倆人此時也同病相憐起來,苦笑着站在大殿門口,心思卻不知道飄到那裡去了。
李圭今日的狀態似乎非常之好,一直折騰的這名嬪妃嗓子都有些啞了才宣告停歇,事後還不忘讓魏士良去御膳房弄些吃食。這讓魏士良大爲驚訝,莫非這崔可灼進獻的仙藥真的如此有效?
第二天,李圭又在皇后、魏士良以及今日入宮值守的戶部尚書畢成的注視下將崔可灼獻上的仙丹和水服下,這已經是他這些日子服用的第三枚仙丹了。
“仙家金丹果然不凡。”李圭感到渾身一陣燥熱,前些日子一直折磨於他的寒氣似乎已經煙消雲散,渾身上下又重新恢復了力氣,“傳旨,鴻臚寺卿崔可灼進獻仙藥有功,賞黃金千兩,散階、勳位晉升一級,再去問問楊介夫,看朝中最近空出那些位置來了?朕要給崔愛卿選個好職位。”
“微臣遵旨。”畢成面無表情的將這些一一記下。
“既如此,畢愛卿也下去吧,魏士良,送皇后娘娘回寢宮。”說完李圭又二話不說將他們趕走,不多時一名小太監急匆匆的向後宮趕去。
沒過多久,一名身材窈窕的嬪妃在宮女的侍候下進入了李圭的寢宮之中,守在門外的魏士良和畢成又聽到那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縱使有仙丹,也經不住這般折騰啊,魏士良愣愣的看着遠方的,暗暗揣測着迎接自己的命運將會什麼。
“啊!”正愣神間,忽然聽到寢宮中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似乎正是那名嬪妃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