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聽聽?”學堂剛建好不久李悠就率軍出征了,大半年時間才返回來,一時還不清楚學堂裡的情況,聽到王機這麼說不禁有些好奇。
“此前大魏的學堂莫不是儒家獨大,縱使如此諸多教師也會因爲對儒家經典的不同解讀而多有爭論,更何況是如今學堂之中百家同列。”王機搖頭苦笑道,“儒家現在倒是肯團結了,但是他們又開始針對起算學、格致、農學等其餘學科的教師學子,這些學科中人爲抵禦儒家的進攻又凝成了一股繩,雙方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每日爭吵不休不說,還時常有動起手來的時候,負傷掛彩之事時有發生。”
“他們如何爭吵我不管,但有幾項規矩還是要守得,其一不可打擾其他教師授課,無論對對方的學說有多大的意見,都必須在下課之後再行分辨,學堂裡不準備有專供他們辯論的禮堂麼?有什麼意見到那裡說去。其二,君子動口不動手,以後若是有人再要動手,就把他們趕到武學中去,讓他們打個痛快。”李悠不滿的說道。
“呵呵,這些人怎麼說都是讀書識字的,要是入了武學學的比其他人更快呢。”姚廣孝樂呵呵的說道,如今武學對於學識的要求越來越高,他和李悠都巴不得有更多的讀書人去報考武學,以壯大武學的聲望。
“下官記住了,等回去之後就列出條陳發放給各道的學堂。”這一問題不僅僅是嘉州大學堂有,邕州和錢塘也有同樣的問題,地方官員也是苦不堪言。
不知不覺間幾人已經走進了學堂深處,周圍腳步匆匆的學子、教師也變得多了起來,由於李悠等人臨行前更換了便裝,所以一時沒人注意到他們,依舊做着各自的事情。李悠他們也樂得如此,可以更爲直觀的觀察到這些教師、學子的真實面目。
“如今這嘉州大學堂雖蓋得富麗堂皇、高樓林立,魚龍混雜,實在是讓人嘆息不已。”拐過一個彎,正好看到前方兩名儒生模樣的年輕人慷慨激昂,“古語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即使是陋室,有大師主講也可名揚天下,但嘉州大學堂雖然廣有高樓,卻僅有數名飽學鴻儒主講,其餘算學、格致等旁門左道也擠了進來,怕是終究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啊。”
“以士衡看,這一所學堂之中究竟是大師重要還是大樓重要?”這一看法倒是引起了李悠的關注,他轉過頭來問王機,爲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沒有直接叫名字,而是稱呼王機的字。
自從王遜來到嘉州,王機對李悠愈發的死心塌地了,但是囿於他成長的軌跡,觀點還是和方纔說話那些人比較一致,“以下...晚生來看,恐怕終究是大師重要一些,有飽學之師長,縱是陋室,也可爲學子傳道解惑,若僅有高樓卻只有不通經典的鄉村塾師教學,縱使學子再聰明恐怕也難成大器。”
“這位兄臺所言甚是有理。”王機的話很快得到了這兩名學子的響應,來忙上前報上自己的姓名,原來這倆人都是都畿道新來嘉州的學子,一人叫做呂瑞,一人叫做陳皓,都是都畿道書香門第出身,難怪乎到了嘉州大學堂感到如此彆扭。
“我卻以爲士衡所言未免有些偏頗了。”李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着周圍的圖書館、實驗室、禮堂、操場等建築說道,“方纔士衡所言之‘大樓’應該不只是教室,還包括這些所有新興建的建築吧?”
“正是如此。”王機點頭表示贊同,但是他似乎還沒有摸清楚李悠的用意,就算是多上或者少上幾棟樓對這個問題又有什麼影響呢?
“恐怕士衡還不知道吧,大學堂之中主講儒學的董夫子早先無論如何也不願離開家鄉來嘉州,直到他聽說了大學堂中要修建這棟樓。”李悠指向圖書館,“這座圖書館之中館藏有各類書籍數萬卷,其中不乏孤本珍卷;爲此嘉州伯、昌華伯府中的珍藏騰之一空,附近士紳也多有踊躍捐獻者,若不是有這些古籍珍卷,如何能吸引來董夫子這位大師?”
“這位兄臺所言甚是有理,不過如此只需圖書樓就夠了,又何須這些建築呢?”這呂瑞和陳皓倒也不是死腦子,稍一思索就接受了李悠的說法,不過對實驗室等建築還是多有疑惑。
“諸位青隨我來。”李悠遠遠地看見前面那棟樓似乎是化學實驗室,於是將他們引過去,隔着窗戶觀看裡面的情況,“各位可知這裡面是在做什麼?”
衆人皆是搖頭,好在李悠上一世的化學還沒徹底丟完,很快就看出這個實驗的目的,“他們卻是在研究耕種所需的肥料,去年司農卿在城外開闢的試驗田之中用了他們所研究的肥料,莊稼的產量高了數成,若是此物能廣傳天下,大魏百姓當不會再爲填飽肚子而犯愁;此事可算的是大功德?這所實驗室可有資格立於大學堂之內?”
儒家也講究愛惜百姓,這增加糧食產量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說是一項大好事,王機和呂瑞等人皆表示贊同。
“在下家中也有不少土地,對於耕種一事也是略有耳聞,但也只知道澆水施肥、鋤草除蟲可增加產量,卻不知這些粉末竟有如此大用?將來若有機會定要去司農卿長長見識。”陳皓嘆道,頓覺大開眼界。
“這座實驗室卻是用老研究如何冶煉更便宜耐用的鐵器。”李悠又帶着他們來到另一座實驗室外,打量了一番說道,“若是天下百姓都能用上鐵製農具,這是不是又一件大好事?”
依此看過每一座大樓,解釋着這些建築的妙用之處,王機等人不斷點頭表示贊同,今日着實讓他們感到大開眼界。
“現在你們還覺得大樓不如大師有用麼?”等轉完所有地方,李悠再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