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文天祥等人齊齊順着李悠所指看向地圖上的那個城市,他們很快認出那就是泉州,張世傑暗暗握緊了拳頭,泉州給他留下的印象可不那麼愉快。
四年前張世傑和陳宜中一道拱衛宋端宗趙昰及衛王趙昺、楊太妃等人由福州渡海至泉州,希望能得到泉州海商蒲壽宬、蒲壽庚兄弟的幫助,可惜這倆人早有投靠蒙元的打算閉門不納,宋軍船舶軍資兩皆不足,於是抄沒了蒲壽庚的商船兩千,將其貨物一掃而空,蒲壽庚因此大怒,派親信孫勝夫秘密出城,迎接南下途中的元軍,從而投降了蒙元。
次年七月,張世傑率軍由潮州反攻泉州,蒲壽庚一邊守城,一邊派遣孫勝夫向蒙元元帥唆都求援,唆都立刻領兵前來,張世傑不得已只能退去;其後蒲壽庚閉城三日,將其治下的南宋宗室、淮兵餘部及當地士大夫數萬人斬殺殆盡,此等駭人聽聞之事震動天下,張世傑聞之雙目泣血,蒲壽庚卻因此得到了忽必烈的賞識,到如今已經做到了福建行省中書左丞的高位,泉州幾乎成了他的私人地盤。
“正是泉州。”李悠點頭答道,“如今蒙元主要造船地有泉州和高麗兩處,其中高麗主要爲攻打倭國做準備,而泉州則爲了與西洋通商;高麗暫且不用去管,倒是泉州與流求近在咫尺,有多有蒲壽庚等通曉海事之輩,實乃我大宋之大敵;如若不趁着元軍水師尚未恢復之時攻打泉州,等將來他們的戰船建造完畢則後患無窮,故而泉州不可不攻。若泉州爲我所毀,則今後數年之中都不用擔心蒙元會攻到流求了。”
張世傑連連點頭,文天祥等人雖然對蒙元依舊充滿擔憂,可如今既然是海戰倒也不用怕宋軍會失敗,鄭和寶船船隊全殲張弘範大軍的情景尚且歷歷在目。
“攻打泉州的好處還不止這一出。”李悠接着又將手指向着漳州的方向挪去,“昔閩廣招撫使、參知政事陳文龍之女許夫人及其族弟陳吊眼前些日子派遣使者來報,言之他們已經收攏數萬福建義民準備攻打漳州,如若我等同時攻打泉州,則蒙元必左右爲難,待泉州、漳州爲我所下,則閔省之半壁將落入我大宋手中。”
“君實相公,此戰張某願爲先鋒。”不等李悠說完,張世傑就迫不及待的請戰,他和許夫人、陳吊眼同樣是老相識;許夫人的丈夫許漢青就曾在張世傑麾下效力,並於張世傑、陸秀夫擁宋帝從臨安南逃時爲國捐軀;日後張世傑率軍攻打泉州,許夫人和陳吊眼也率領畲漢義軍前來相助,許夫人雖爲女兒身卻要勝過男兒許多,她親自手執雙劍,身先士卒,打得蒲軍七零八落,丟盔棄甲,相較於梁紅玉當年也不遑多讓。
“此事的確非張樞密出馬不可。”此戰免不了和許夫人、陳吊眼打交道,的確離不開張世傑,李悠所集做出安排,“此戰本相親自領軍出征,張樞密和鄭將軍爲輔,你二人各自率領麾下船隊隨行,王將軍留守流求,務必保證流求不要生出什麼亂子。”
儘管此前大宋羣臣都已經被自己壓服,但李悠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這次張世傑和鄭和都將跟隨自己出徵,所以他將鄭和的副手王景弘留在這裡盯着那些文官,王景弘可不是大宋的臣子,他現在只聽鄭和和李悠的,再加上留在此地的數千大明軍隊,當可保住流求的局勢安穩,若是有人想趁着李悠不在的時候生事,王景弘定不會害怕殺戮。
“謹遵相公之令。”三人齊聲應道,接着飛快的商議起該帶哪些軍隊、從何處出發,以及此行所要準備的糧草軍械等物。
楊太后最近將朝政盡皆交給了李悠,對於李悠的決定她雖然有些擔心,但依舊錶示了支持,隨即頒下聖旨確定了李悠的大義名分。
“君實相公,下官也想與諸位同往泉州。”這時候文天祥也站了出來主動請戰,這些日子他都忙於教化百姓,對於朝政大事毫無插手的餘地,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既如此,宋瑞就隨我們走一遭吧。”李悠當然樂見其成,將文天祥這樣一員威望頗高的官員留在身邊看好對流求只有好處。
“末將也想跟隨相公征戰。”楊太后的兄長楊亮節也不甘示弱,他雖然是皇親國戚,卻生性喜好沙場征戰,當然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外戚的代表楊亮節、文官代表文天祥都願意跟隨大軍出征,那麼王景弘的任務就更輕鬆了,李悠欣然接受了楊亮節的請求,也將他帶到了身邊。
三日後,數百艘大船載着明軍一萬兩千人、宋軍三萬人從琉球出發,渡海向着泉州的方向行去,李悠、鄭和、張世傑、楊亮節、文天祥等人齊聚旗艦之上,商討着攻打泉州的策略。
“泉州靠海,若要攻破泉州,首要就是擊潰蒙元的水師。”鄭和信心滿滿的說道,論起海戰在這個時代他不懼怕任何人,況且他此前曾多次到達過泉州,對於泉州的水文地形頗爲熟悉,縱使現在到了百餘年前,想來泉州也不會變得完全認不出來。
“據許夫人、陳吊眼送來的消息,自從張弘範大軍爲吾等所滅之後,蒲壽庚就四處搜籠造船工匠、巨木鐵釘重新打造船隻,不過倉促之間也無法恢復舊貌,如今泉州的水師可不是咱們的對手,或許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蒙元的陸上援軍了。”張世傑說道,一想起即將面對的蒙元騎兵,他不僅皺起了眉頭。
“咱家麾下的兒郎,不僅水戰天下無雙,縱使在陸地上遇到那些蒙古韃子也不會落於下風。”在鄭和的時代,蒙古騎兵被朱棣追殺的抱頭鼠竄,因此他對蒙古騎兵沒有絲毫懼色。
“張樞密請放心,若是蒙元騎兵趕來救援,定叫他有來無回。”李悠摸了摸腰間的唐刀,他有點忍不住想要親自上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