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農卿乃是前朝的官職,負責掌國家倉廩或勸課農桑諸事,在大魏被歸入戶部,到了斧王這裡卻又在李悠和姚廣孝等人的商議下再次獨立出來,劉步雲就被安排到了司農卿擔任主事一職,這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按道理說這個衙門不是該招收那些通過了農學考試的學子麼?怎麼把自己這個算學考生給招了進來?
稍後等他正式介入司農卿的工作之時,終於明白了原因,司農卿掌管國家糧倉,當然少不了要用到算學的地方,此外司農卿還被李悠安排了培育良種、研發新型農具的任務,在這一過程中同樣離不開算學。
就在劉步雲忙碌着新工作的時候,前些日子他所生活過得那所院子裡又有一羣新的學員住了進去,這些人卻是從各地軍隊之中趕來的青年軍官們,他們將在此地接受爲期三個月的培訓,現在武學尚未建造完畢,他們只能暫時借用這裡。
和劉步雲他們在的時候一樣,每間宿舍裡有八張簡單的牀鋪,可以容納八名學員休息、學習,從嶺南道趕來的百總史懷義好奇地打量着屋內的其他同學,他是邕州史家的子弟,因爲出自偏支,所以一向不受史道直等人待見,不過卻也因此沒有受到他們的牽連,在史家被處置之後接受了史弘直的勸說而投筆從戎,接受了周伯符的徵召加入軍中,因爲他讀書識字,又習練過一些武藝,所以很快就擔任了百總的職位,並被推薦參加了此次培訓。
屋子裡的都是軍人,要比那些讀書人直爽許多,不一會兒他們就各自報上了姓名和出身,史懷義發現這些人裡大多都是一些百總、把總之類的底層軍官,至於出身則是遍及各軍,既有李悠賴以起家的嘉州軍,也有張果留下的河東軍,此外還有各地編練的團練,朝廷舊有的府軍,當然也有像他這樣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
“史兄弟既然還使讀書人?那就再好不過了,俺聽說今後想要擔任千總以上的軍官,就必須能自己看得懂軍中文書,估計這次武學之中也少不了有讀書識字的科目,到時候恐怕還要多多麻煩史兄弟啊!”出身河東軍的秦勇聽聞史懷義的出身後立刻說道,他本是秦士信的親兵,在河東軍重新編練之後也獲得把總的職務,得以加入武學,不過他雖然弓馬嫺熟,又從秦士信那裡學到一手好鐗法,可卻不認識幾個字,正爲此時頭疼不已,現在遇到了史懷義連忙湊了上來,此言一出屋裡的其他人也是連連響應。
“此事又有何難?”史懷義乾淨利落地答應下來,“在下卻是不擅騎馬,今後還免不了要麻煩諸位兄弟。”
“包在俺身上。”秦勇立刻拍着胸脯保證,“武學之中亦備有戰馬,今後俺來教你學騎馬,你教俺讀書識字。”
“在下在箭術上略有些心得,各位兄弟若不嫌棄日後也可時常交流。”來自嘉州軍的楊武也出聲應和,他是李悠在雲州第一批招納的五百團練之一,就連這個名字也是李悠所改,聽起來卻是比楊五氣派多了,在雲州的訓練讓他明白,李悠最喜歡那些肯團結同袍的士兵,想來武學之中是不會拒絕這樣的交流的。
有了他們三個做表率,屋裡其他五個人也都紛紛站了出來,紛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加入到交流之中,學業尚未正式開始,他們就感到沒有白來這一回。
“爾等何事喧譁!”正吵鬧間,一名手持短軍棍,胳膊上套着寫有“軍紀”倆字袖套的士兵推門進來,八人條件反射似得立刻站得筆直,楊武大聲喊道,“報告,屬下等正在交流軍中技藝。”
來人盯着他們看了許久,方纔說道,“今後若要交流不可過於高聲,以免影響隔壁同袍歇息;另外你們宿舍立刻選一名臨時隊長出來,今後每日無論訓練、上課還是吃飯皆以隊爲單位集體行動。”
“是!”衆人齊聲應道,送走了讓人望而生畏的軍紀糾察,衆人重新坐下,秦勇看看獸人似乎沒有自薦的意思就說道,“俺覺得這個隊長不妨就讓史兄弟當吧,史兄弟能讀書識字,今後上面有什麼命令肯定不會搞錯。”
這個時代讀書人還是格外受人敬仰的,秦勇一說完,楊武等人就紛紛表示同意,於是乎史懷義就成了這個宿舍的臨時隊長。
“既然諸位兄弟如此高看史某,史某就卻之不恭了。”史懷義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想來在武學之中擔任的臨時隊長會比其他人更容易獲得晉升,所以對推舉他的衆人也是頗爲感激,“諸位兄弟,如今天下大亂,正是我等武人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太尉大人給了我等如此良機,我等萬勿辜負太尉大人的期望,爭取學有所得,來日在戰場之上才能更加輕鬆地擊敗那些逆賊和蠻夷,重新光復我大魏江山,我等日後或許也有登臺拜將、封妻廕子的機會。”
登壇拜將、封妻廕子!史懷義的一番話說得衆人熱血賁張,一想到如此光明的前景他們就激動地難以自己,縱觀天下諸國,北元乃是蠻夷,僞楚不過是傀儡而已,蜀王、齊王、越王手下的兵馬孱弱,乍一看來自己這方統一天下的機會似乎最大,或許史懷義防擦所說真有一天能實現也說不定。
這大魏的皇帝有什麼好的,我看要是太尉大人登上寶座卻也要比這些人好上許多,秦勇久在秦士信身邊,對大魏的皇帝自然沒有什麼好感,心中如此想着,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楊武忍不住有些口乾舌燥,去年他還是連飯都吃不上的流民,現在卻步入武學,擁有了登臺拜將的機會,又怎麼會不激動呢?
其餘諸人也是一般模樣,紛紛沉浸在未來的美好幻想之中,他們知道這條路充滿艱辛,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走在正確的路上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