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些躺在地上的魏軍士卒被他們的將官從睡夢中踢醒,一個個打着哈欠旁若無人的大庭廣衆之下解決完大小解的問題,立刻就變得清醒了起來;昨日的飽餐讓他們一直到現在還不覺得飢餓,麻利的拿着兵器排好了隊伍。
昨日夜間燕軍高呼必勝的聲音讓他們對此戰的前景產生了一絲懷疑,但是當他們看到冉閔高坐在朱龍馬上,握着雙刃矛和鉤戟來回馳騁的樣子,他們又恢復了勇氣,之前都七戰七勝了,這次想必也會大敗燕軍吧?他們人數雖然比我們多,可之前卻是一次也沒有贏過啊?或許此戰過後又能吃上馬肉了吧?
對面的燕軍也紛紛翻身上馬,慕容恪的大旗迎風飄揚,和魏軍一樣,所有燕軍士兵只要看到慕容恪的大旗依然飄揚,就對此戰的勝利充滿了信心。
雙方都帶着飽滿的戰意和必勝的決心望向對方,只可惜這兩樣都不能決定戰事的勝利,在廉臺,最終只會有一個勝利者。
“全軍轉進,前往河曲的樹林。”白起在冉閔身邊發佈者號令,董閏、張溫等人按照早已商量好的策略帶着大軍排着整齊的隊伍緩步向樹林行去,兩裡的距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達,只要到了樹林之中他們就可以接着樹木的遮掩大量殺傷燕軍,若是燕軍害怕不敢追擊他們也可以穿過樹林,渡過泒水前往六十里外的常山。
這些冉閔手下的士兵清楚,慕容恪當然也明白,泒水並非水流湍急,也不甚深,魏軍只要進入叢林就可以從容渡河,要是等他們到了河對面就沒那麼容易對付了,好在這一舉動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中軍七號揮舞數下,大營邊緣防備魏軍進入叢林的騎兵開始了加速衝擊,他們要在魏軍進入叢林之前將他們攔住。
“全軍前進!”慕容恪指揮中軍慢慢壓了過去,中軍最前方是五千精騎,這五千精騎後面就是高開所練的五千連環馬,有了這兩道防禦,足以擋住冉閔的衝擊,更何況他的中軍還有兩萬士卒呢。
大營邊緣的一萬輕騎接到旗號後飛快的發起了衝刺,戰馬的全力奔馳之下數裡的距離轉瞬即逝,就在他們即將到達魏軍前方的時候,魏軍距離樹林還有一里的距離。
“全軍衝擊,衝散魏軍的陣型!”即將到手的大功讓領軍的將領忘了昨日慕容恪的叮囑,魏軍現在還沒來得及擺出防禦陣型,他完全有信心利用這次衝刺將魏軍分割開來,無法結陣的步兵那能擋得住騎兵的衝擊?
魏軍之中響起一陣小小的騷亂,不過很快就被冉閔制止了;燕軍則將馬速提到最高,眼看着距離魏軍只有一里的距離了,領軍的將領嘴角方纔露出一絲笑意,誰知驟變突生,他感到胯下的戰馬身子一矮,忽然就栽了下去,他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就從馬上飛了出去,一頭栽倒地上瞬間失去了意識,然後被來不及改道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陷馬坑!”慕容恪瞳孔微縮,這似乎和自己料想的不太一樣,一向直來直去的冉閔什麼時候學會使用這些小手段了?
白起昨晚抽調的那兩千人就是來幹這個的,他在燕軍到樹林的必經之路上密密麻麻的挖出了數千比馬蹄稍大的淺坑,並不需要消耗太多的體力卻能給騎兵制造巨大的麻煩,無數燕軍的戰馬就是不幸踩到了陷馬坑而折斷了腳踝;至於那些衝到他們面前的零散騎兵,很快就被冉閔帶着人解決了。
“將軍,這下怕是攔不住魏軍了啊?”一旁的幕僚急聲說道,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陷馬坑已將廢掉了燕軍的數百匹馬,更重要的是這些躺在地上哀鳴的戰馬攔住了後面騎兵的去路,燕軍的騎兵陣型變得散亂起來,而魏軍卻也不趁機殺過去,只是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眼看着就要進入樹林了。
“讓那些士兵繞路攔住魏軍。”慕容恪尚不知道這支騎兵的將領已經死去,中軍的旗號再次揮舞起來,“將那些大嗓門的士卒帶上來,給我大聲地罵!”
他知道冉閔性子高傲,最是受不得激,所以早就準備好了上百名大嗓門的燕軍士卒,交給他們各種辱罵冉閔的話語,以期能激怒冉閔,讓他轉而放棄進入樹林的打算,回身來攻打自己的中軍。
“賊子敢而!”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冉閔氣得臉色通紅,麾下的衆將也齊齊地望向他,只等他一聲令下就回身殺嚮慕容恪的中軍,宰了那些聒噪的傢伙。
“陛下制怒!”白起連忙大聲喊道,將不因怒興兵,眼下慕容恪要的就是冉閔遠離樹林回身衝殺,豈能讓他如願?
“休去管他,趕快進入樹林!”不知道爲何,冉閔聽到白起的聲音頓時就冷靜了下來,咬牙將那些魏軍的罵聲拋到腦後,繼續指揮着大軍向樹叢行去,大軍行進之間依舊保持者整齊的隊形,讓想乘着魏軍隊形凌亂衝殺一陣的燕軍大失所望。
“將軍,吾等須得馬上追上去,若是讓他們進入樹林就晚了。”見形勢不對,參軍高開也連忙從側翼趕到中軍,嚮慕容恪勸諫道。
“中軍出擊,與我追上冉閔,殺了他們!”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不過我手中依舊還有十萬大軍,就算是耗也將你耗死了,慕容恪立刻發佈了命令,中軍開始加速衝向馬上就要到達樹林的魏軍,雙方的決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可惜到了這個時候連環馬卻成了阻礙他們追擊的大麻煩,中軍最前方的五千騎兵順利地出擊了,可他們身後那些數十匹馬連在一起的連環馬卻無法向他們一樣順利地衝刺,但凡有一匹馬稍有落後,就會拖累整隊的行進速度,若是在原地防守還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可要是衝刺殺敵就完全不行了。
慕容恪中軍的隊形因爲連環馬的拖累出現了一絲散亂,而白起要等的就是這個時候。